“我的女儿,鸢鸢啊,你在哪儿呢?
娘就知道这天杀的和尚庙肯定有问题,你们都不信,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跟我说,你们妹妹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瞧着还没有霍老夫人年纪大,却满头的华发,颤巍巍的站都站不稳,行将就木的样子。
身后跟着四个年轻男子,都耷拉着头,一脸悲呛。
“鸢鸢啊,你在哪儿啊?阿娘带你回家。”
身边跟着大理寺的差役,有些为难:“薛老夫人,那些尸骨都混在一起,暂时也没办法证明哪个是您家女儿的,说不定不在这里面,您节哀顺变。”
“你放屁,十年了,当年鸢鸢才十四岁啊,她就来上了一次香,再也回不来了,无数次老身都后悔,为何没有多派人跟着她,照顾好她呢。
还有你,你把你妹妹丢了,你看看那些个姑娘,你妹妹要是也落的那样,老娘死都没法瞑目。
你怎么没把你自己丢掉?”
年纪最小的年轻人跪下,“母亲息怒,都怪儿子,您打死我吧!”
老夫人真的挥舞着拐杖,砰砰几下,打的是真狠,一点儿都没留情,几个大的想劝都没法劝。
尤其是出了这种事情,想起妹妹的惨死,七尺高的汉子都掉着眼泪,心痛的难以呼吸,那是他们最小的妹妹,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呀!
就是四弟带着她来上香,失踪之后再也没找到。
四弟这些年一直在找妹妹,很少回家,他们要说一点儿没有埋怨也是不可能的,可是四弟更苦,每次都被母亲揍,这样他心里才好受些。
如果不是为了找个真相,四弟怕是要跟着妹妹一起走了。
“噗!”
男子被老夫人打的吐出一口血,老夫人才停手,哭的又晕了过去。
“母亲!”
几个男子都冲上去,七手八脚的想救人。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霍明溪想起那些和尚的话,提到一个姓薛的名字,难不成就是薛家?
“这位小姐,有事儿吗?”
“我想令堂现在需要休息,此时心情激动,醒着不如昏迷好,否则身体会吃不消的。”
“小姐懂医术?”
“略懂一些。”
他们离开,送母亲去厢房休息,这位小姐说的有道理,只留下跪着挨打的年轻男子。
他擦了下嘴角,摇摇晃晃站起来,像是没看到霍明溪。
“你想不想找到你妹妹的尸骨?”
霍明溪语出惊人,男子眼神骤然发亮:“你,你说什么?”
“或许我可以帮忙,不管生死,真相是最重要的,如果真的遇害,能把她的尸骨带回家安葬,不再做孤魂野鬼,也是好的。”
“你要是能帮我找到妹妹,就是薛卫国的恩人。”
“我尽力,不能保证。”
这是最后的希望,薛卫国跟着她,想看看她能做什么。
“底下的尸骨都找出来了吗?”
霍明溪问大理寺的差役,他们知道霍明溪在皇上身边都说得上话,自家大人都气气的,当然不会怠慢。
“已经取出来了,再有几次都会搬出来。”
“好,麻烦你跟你们大人说一声,我要把这些尸骨都拼凑出来。”
“什么?霍小姐,你没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我霍明溪是那种人吗?”
薛卫国惊愕问道:“你是霍明溪?”
霍明溪的大名如雷贯耳,薛卫国自然听说过,可是没听说霍明溪有这个本事的?
“你什么眼神啊?对啊,我就是霍明溪,有问题?”
霍明溪眼神不善,你看白痴的眼神能不能收一收?
活该挨揍,不长眼色的家伙,他敢怀疑自己,霍明溪还不沾这个麻烦了呢。
“没,没有,霍小姐,在下失敬,失敬。”
薛卫国拱拱手,行了一礼,霍明溪骂人最凶了,他可不敢惹。
霍明溪白了他一眼,让小芳取来烈酒,白布缝了两件的罩衣,头发都包裹起来,棉布做的口罩,进入了厢房。
薛卫国同样的打扮,他想看看霍明溪如何能找到自己妹妹,虽然希望渺茫,还是想试一试。
唐松柏又被惊动了,霍明溪又闹什么幺蛾子?
跟着进来看着她,这可不是胡闹的事儿。
只是渐渐被霍明溪娴熟的分拣尸骨的手法给惊呆了,一幅幅的尸骨,渐渐在桌子上拼凑出大半个模样。
她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那根骨头摆在那个地方,这身本事,多年的仵作都做不到。
“霍小姐,你怎么知道骨头怎么分的?”
薛卫国忍不住问道,他要有确信的证据来证明妹妹的尸骨,否则母亲那里没法交代。
“你看,这根骨头的骨龄大概在二十岁以上,那就是这幅尸体上的,骨头也有年龄的,不同年纪的密度是不一样的。
还有这幅骨头,盆骨扩大,这是生育过孩子的。
每个人都有独特的特征,很好分辨的,除非是两个人实在相同了,只能将错就错,起码能完整下葬,不过暂时还没有这种情况。”
霍明溪拿着一根骨头,微微愣神,有些同情看着他:“如果所料不差,接下来应该是你妹妹的,这幅骨头最年轻,十四到十六岁之间。”
薛卫国眼泪蓄满眼眶:“真的吗?”
霍明溪一根根骨头摆好,渐渐出现一个一米六左右的尸骨,更加确定是薛家小姐的尸骨了。
“真的是妹妹吗?”
“你妹妹的左手小手指头受过伤吗?”
“你怎么知道?”
“你看,这是她的骨头,微微有歪了的痕迹,说明受伤长好了,不过没有处理好,所以长歪一点儿,所以她的小指头应该是往里扣着的。”
第二根指节的地方往里歪了些,霍明溪眼前浮现一个小手指内扣的女子手掌形象。
“是的,是我带着妹妹爬树,摔下来骨折的,妹妹不让告诉阿娘,偷偷找赤脚大夫包了包,所以才长歪的,都是我的错,我害了妹妹那么多次。
她那么懂事儿,每次都会着我,怕我挨打,我的鸢鸢……”
薛卫国悲从心来,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彻骨的悲伤让霍明溪也心里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