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想躺

三千长明灯将七弯八拐的暗道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而一石室中,唯一一盏灯明暗交替,散发着幽暗的光。

突然,躺在石床上的人缓缓起身,发出一声短暂的喘息。

凌乱的发丝散在紧实的胸膛上,被肌肤上的薄汗沾湿,整个人无边诱惑。www..net

欲而妖。

他血色瞳孔闪了闪,抬手摸了摸右边的胸口,长睫微敛,随后哑着嗓子开口,“来人。”

比丘闻声,立刻从偏室走来,双手合十,“少主有何吩咐?”

“沐浴更衣。”

那迦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前夜运功过猛,导致身体过于疲惫,这一睡,倒是恢复了点精力。

他抬手按了按还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随后转头看向披着一件红色外袍,靠坐在他房间里的人。

“伤还未好,怎么不好生歇着?”

“不想躺,索性来你这里歇歇。”

那迦起身走到他身边走下,眸色清泽,音色温润,“可去看过郡主了?”

摩那娄诘点点头,面色依旧惨白,他抬手敲了敲桌面,那迦知趣的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他清润的眼眸中盈满无奈,“师兄还真是会使唤人。”

摩那娄诘眼梢轻挑,弯唇笑了笑,嗓音沙哑,“长兄如父,是时候让你尽尽孝了。”

那迦:“……”

摩那娄诘端起热茶浅呷一口,面色沉静,随后指节叩了叩桌面,淡声开口,“曼嘉王子为何会出现在大漠中?”

那迦微微挑眉,这就替那中原郡主算起账了?

“蒙挲领了国师的命,去西域各地翻找少主殿余孽。”

摩那娄诘眯了眯眼睛,血色眼眸中露出无尽杀意,嘴角扯出一丝阴冷的笑,“本少主养的秃鹫,就便宜他享受了。”

本来为他想了一万种死法,可现在觉得那些死法都太仁慈了。

他倒是不配了。

那迦眉头一跳,面色有些不忍,抿了抿唇,缓声开口,“我不劝你放下,师兄可否看在师徒一场,给他一个痛快?”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鸦色长发随意散在周身,他转头“望”向那迦,“他若是痛快了,我便不痛快,我不痛快便想让所有人都不痛快,那迦,你想看看吗?”

想要痛快啊,可他这里不卖。

他痛快了,那他受的一切找谁算,小丫头受的疼又找谁讨回?

那日见她久久未归,在茫茫雪域中摸索了许久,循着打斗声才找到她的位置。

可刚靠近,耳边却是她痛苦至极的惨叫声,他不知道她遭受了什么,只想将她揽过来看看。

将人接入怀时,他方知她有多痛苦,叫他怎么能放过他。

那迦轻叹一声,闭着眼睛轻捻持珠。

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

师兄拿捏着他的业果,他已无路可走。

“王庭如今形势如何?”

“那夜阿坦勒未能迎你归来,第二天你的死讯便已传遍王庭,我们派了许多人去搜寻你的踪迹,可都没有任何线索。

我们都不相信你已葬身火海,又不敢动作太大的去找你,于是阿坦勒便将重心放在了你布的局上,我接下了继续寻你的任务,可没想到你入了王陵,回来时却弄成了那副模样。

如今,西域三十六国的国主已经陆续赶来了王庭,本来明天将是收盘的时候,可国师非要将你的葬礼延迟,恐是在等蒙挲的消息,阿坦勒不得不按兵不动,怕打草惊蛇。”

摩那娄诘神情莫测,随后仰头靠在椅子上,扯了扯嘴角,“通知阿坦勒,五日后必须举行本少主的葬礼,不管那秃驴同不同意,必须举行!”

五日后,他的眼睛便能恢复,他要亲自去送他们上路。

摩那娄诘身着雪白里衣,外披红色长袍,他的动作一大,胸口便印出与外袍一样的艳色。

那迦看了一眼,随后转身去拿药,换完后嘱咐道:“师兄动作小心些,别再将伤口崩开。”

看着丝毫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的人,他温声道:“郡主肩上的伤口和师兄一样,别到时候郡主好了,你还没好。”

摩那娄诘长睫微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随后轻笑一声,他们倒是有了一模一样的伤疤。

他是男子倒无所谓,小丫头留下疤可不好,他沉思片刻后开口,“你可有让伤疤恢复如初的药膏?”

那迦自然知晓他是替谁问的,随后揶揄道:“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摩那娄诘先是一愣,随后大笑出声,懒洋洋地开口,“那迦法师还懂风月?”

那迦也不恼,他确实不知何为风月。

俗世有云,宁化天山雪,不动僧人心,他的心里只有风动和幡动。

摩那娄诘咀嚼着他的问题,小丫头确实讨他欢心,他也喜爱的紧。

可喜爱便与风月有关?

他不甚明白二者之间的关联,他只是想护着她宠着她,不想让人伤了她委屈了她。

他可以尽他所能,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在他可控的范围内,护她安稳无虞。

这与风月有关?

他沉思了起来,想了想那些有家室的人,又对比了一下他与她的相处模式,随后得出结论。

“我果然想当小丫头的爹。”

那迦一口茶水呛住,顿时大咳起来,头一次失了分寸,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摩那娄诘听着他的反应,拧了拧眉,沉声开口,“无关风月,你很失望?”

那迦摇了摇头,他只是随口一提,谁知道他会认真思考,随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他有些好奇,“师兄,你是怎么得出那个结论的?”

摩那娄诘换了一个姿势,红色外袍披在肩头,他歪歪斜斜的靠在椅子上,言简意赅的将他与小丫头的相处说了一遍。

那迦听完后,点了点头,温声道:“果然是我误会了,只是郡主已有生父,师兄万不可真的抢了人家父亲的位置。”

摩那娄诘朝他那里“睨”了一眼,“我有分寸。”

解释完后,两人确信了此事定是无关风月。

摩那娄诘更是往后一靠,悠悠开口,“区区穿堂风,何以引山洪。”

他的心境犹如地下坚冰,谁能动的?

谁也不知道,两个母单狗在玄音寺的一角,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研讨大会。

最终得出了一个狗听了都落泪的结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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