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对镯子可是公子的?”
我看着侍从手里递来一个锦盒,里面赫然放着叶六刚刚送出去的那对镯子。
我眼尾扫了一眼叶六,见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神情散漫悠然,把贵公子的作态拿捏的极好,我立刻替她点了点头。
“是我家公子的,刚刚不是打赏给美人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
那人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指着锦盒里的镯子,缓缓开口。
“此玉名曰凤凰血,红而透,艳而纯,价值连城,一只便够买下鄙人这整个酒楼的了,送一个下人着实浪费了些。”
闻言,我立刻看向那对红玉手镯,眨了眨眼睛,这么贵,现在拿回来还来得及吗?
叶六似是看透了我的想法,轻咳一声,连眼神都没给那人,只悠悠把玩着手里的扇子,懒懒开口。
“千金难买我乐意,本公子想送谁就送谁,凤凰血而已,给本公子砸核桃本公子都嫌不够档次。”
那人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豪气,鄙人最喜欢与豪气的人交朋友,不知道鄙人有没有这个荣幸?”
我翻了一个白眼,你那是喜欢和钱交朋友吧。
果然,无利不起早。
叶六看他一眼,抬脚踩在一个矮凳上,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神情矜骄,懒洋洋地开口。
“本公子交朋友就两个字,‘随缘’,不知兄台与我有没有这个缘分。”
那人看了一眼叶六,目光落在了她腰间的玉佩上,碧眼眯了眯,笑着开口。
“在下桑珠·帕勒,能与公子一见,便是有这个缘分,来人,上酒!”
不一会儿,纯正的红葡萄酒便盈满了金盏,只见叶六端起一盏闻了一下,随后摇着头放了回去。
帕勒看着她的动作,神情一顿,沉声开口。
“怎么,公子不喜欢这酒?”
叶六轻笑一声,端起金盏摇了摇,轻啧一声。
“传闻娇美人口感绵柔、甘美、劲爽,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可惜,在本公子眼里,它只配用来泡脚呢。”
我包着一口酒僵在原地,鼓着腮帮子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随后看了一眼满脸黑线的帕勒,慢慢将酒咽了下去。
他这个反应,说明这是个好酒。
只见帕勒眯着眼睛看着叶六,脸上堆起一抹假笑。
“想必公子品过更好的酒,在下怕是在公子面前献丑了。”
叶六抬手将手里的金盏放下,继续躺回椅子上,眼眸含笑,摇着扇子悠悠开口。
“确实挺丑,你西域的酒,本公子只喝慕萨莱思,南坻的酒,本公子只品醉颜酡,北幽的酒,本公子只好莫尔白,至于我中原,首选当然是九酿春。”
我愣愣地看着她,除了慕萨莱思,其它的酒都没听过。
但我知道慕萨莱思在西域是什么地位,那可是有价无市,其它酒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帕勒几经试探,此言一出,叶六怕是将中原富商的身份立住了。
果不其然,听到叶六说完,帕勒脸色立马变了,连忙起身看着她,弯着腰朝着叶六开口。
“敢问公子贵姓?”
“段。”
“公子难道是来自大盛第一皇商段家?”
“胎投得好而已,不足挂齿。”
这算是默认了。
帕勒立刻又堆起一脸的笑,此时却多了几分真诚。
“原来是段公子,恕在下眼拙,没早点认出您来。”
叶六摇着扇子看着他,眼尾轻挑,将富家公子的矜骄作态拿捏的十分到位。
“段家虽是大盛第一皇商,但这里终究不是中原,兄台认不出也正常。
此行便是家父派我来物色新的合作伙伴,想卖一卖你们曼嘉特有的香料。
可奈何这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你们这里谁家的香料卖的好,不知兄台可否推荐一二。”
我捧着金盏喝了一口,看着叶六挖坑,帕勒兴冲冲地冲过来跳进去,满脸喜色。
“不瞒公子,在下家里也做香料生意,在这曼嘉,桑珠家的香料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不知公子可否考虑考虑?”
我眯着眼睛冷笑一声,屁的第一,明明只能称的上第三,想打开中原市场连脸都不要了!
叶六也好厉害,轻而易举就将对方拿捏了。
只见叶六一脸欣喜地看着他,拿着扇子指着对方,笑着开口。
“那敢情好,若真如兄台所说,那我中原在西域的香料这条线就完全交给兄台了,你我一起赚更多的财富!”
“多谢公子给在下这个机会,今日全场消费免单,公子尽兴!”
我看了一眼朝我挑眉的叶六,又默默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强还是她强。
但我还是竖早了,当我出现在桑珠的府宅时,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只见帕勒携着整个家族的人来宴请叶六,宣布桑珠家的生意将做去中原,以后他们将有数不尽的财富,与祖上不曾出现的荣耀。
我看着这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连烤全羊都架了起来,连忙扯了扯叶六的袖子,有点不知所措。
“不是吧,他怎么这么好骗。”
我也没想到桑珠家这么好进,连让我努力的机会都没有。
叶六斜着眼睛看我一眼,手里把玩着她腰间的玉佩,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这不是你们西域的特色吗,叫做质朴。”
我:“……”怎么办,兄弟们,她骂我们缺心眼。
我看着这载歌载舞的府宅,不动声色地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扫了个遍,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看来晚上还得出来一趟。
夜宴结束后,我与叶六被安排在了客房,今晚谁也没有打算睡觉。
月上中天的那一刻,我和叶六从后窗翻出了房间。
我躲着守卫匿在一处矮墙下,听着周围巡夜的脚步声,低声开口。
“我们分头行动,前院不用找了,我们直接去后院,越偏僻越好,等将那老板娘找到,我们便能证实这个桑珠确实与那客栈有关,便能将他们查抄了。”
“好。”
我躲着巡夜的守卫落在一处柴房,捅破窗户纸一看,里面漆黑一片,摆满了杂物,倒不像是有人住的,随后便掠去了他处。
一个时辰过后,我满头大汗地贴着墙站立,鼓了鼓腮帮子,咬了一下唇瓣。
怎么哪里都没有,难道叶六的推测是错误的?
我眼眸转了转,随后敛了气息朝着某处掠去。
不多时候,我停在了一处华丽的殿阁后,悄无声息地撬开后窗钻了进去。
脚刚一沾地,一只手便蓦然放在我的肩上。
我身体一僵,瞬间拽着那只手往前甩。
刚一用力,另一只微凉的手蓦然捂着我的嘴将我拖到一座彩塑后面。
我瞪大眼睛,正准备挣扎,耳边便传来一道熟悉的气音。
“嘘,别出声。”
叶六!
我提起的心一下放下,一阵“哒、哒、哒”的闷响又蓦然传来。
四周漆黑一片,空旷的殿阁中配着这脚步声,猛然令人悚然一惊。
我睁着眼睛看着毫无人影的室内,长睫眨了眨,小声开口。
“没人啊,这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仔细听。”
我伸着脖子又听了听,像是从右前方的地下传来的。
我眼睛一下瞪大,回头看着蹲在我身后的叶六。
“有密室。”
“对,我刚刚找遍了东院,丝毫不见人影,便想来帕勒的卧室看看,没想到床上压根没人,刚听到点动静,你就闯了进来。”
我眼睛一亮,看来我和叶六想到一块去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它地方找不到,保不齐他将人藏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咧嘴笑了笑。
误打误撞,还给我们找到了,看来要提前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