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园子里的婆子就被带了进来，很是麻溜儿的把方才园子里发生的事说了遍。
和莫商商预料的有偏差，拿绣球砸陈湘晴的不是江琳姝，而是她妹妹江琳娉。
江琳娉比江琳姝小了三岁，是江家的幺女，平日受尽宠爱，现在闯了大祸，正低着脑袋跪在下边。
瞧着这这姑娘，莫商商蓦然觉得这事情有点儿不简单，原文里江琳娉很是听江琳姝的话，虽然看陈湘晴不顺眼，但也不至于就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对陈湘晴动手，江琳姝要是知道了，也肯定会拦着。
再则方才她看了眼，陈湘晴坐着的亭子离她们玩闹的地方颇远，要说是不小心，一个十二三年的小姑娘，怕是没那个力气踢得那么远，还那么凑巧的刚好撞着鼻子，把陈湘晴鼻血都砸出来了。
这情形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啊。
后边的事就和莫商商预料得一样，陈湘晴蓦然吃了这么大的亏，火气直冒想找人算账，江琳姝现在正沾着莫倾城的光，受人追捧着，平日里又跟陈湘晴不和，再见她气急败坏，自然不肯轻易道歉。
小姑娘嘛，都是不肯吃亏的，争执不下就难免揭对方的短，矛盾就难免升级，最后就动起手来。
莫倾城听完，心底直恨不得把江琳娉摁进池子里去扑腾一回，因为江琳娉是江琳姝的妹妹，她平日里没少照顾她，今儿给她惹事的竟然是这个臭丫头，她怎么能不恨！
“你为什么要把绣球踢到陈大姑娘那里去？”莫商商在莫倾城把气喘匀前先轻声问道，语气弱弱的，仿佛看这出闹剧看得累了。
江琳娉虽然年纪小，但多少有些眼色，听出来莫商商在指她故意把绣球提给陈湘晴，急忙摇头否认：“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不小心，真的是。”
无论她把绣球踢出去的时候是不是故意的，现在她都只能否认，决不能承认。
反正方才人那么多，谁又能证明她是故意把绣球踢过去的？
莫商商见她否认，看了眼莫倾城：“妹妹问吧，我累了，金香，咱们回去。”
这话说得众人大跌眼镜，原以为这位过来是想寻机会让莫倾城难堪的，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轻飘飘问了几句就走了？
金香也不明白莫商商的意思，但王爷先前吩咐过，她也不敢违逆莫商商的意思，急忙扶着装足了弱不禁风模样的王妃出去。
红瑚倒是有些不满，但想到出门前被小姐敲的那一下，她也不敢再多嘴，急忙跟上。
莫倾城和众人的想法一样，打莫商商出现她就防备着，却没想到这有机会了，莫商商竟然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先避开了，这叫她也愣了下，瞧见莫商商真要走，急忙道：“姐姐留步，既然姐姐也看着了，不如留下来做个见证，省得旁人说妹妹偏帮江家。”
莫商商回眸笑了笑，浅浅勾起来的苍白唇角透着股子虚弱劲儿：“妹妹处事有分寸，自然会给陈江两家个合适的处置，哪里需要我替妹妹做个见证？在座这么多夫人不都是见证？”
说什么见证，不过就是想拿陈湘晴打她的脸而已，如今陈湘晴可还顶着她闺蜜的名头。莫商商这点儿小把戏还是心知肚明。
这时金香也小声道：“王妃，秦大夫说的时辰快到了，误了喝药的时辰就不好了。”她一副小声提醒的模样，声音却不是真的小，足够莫倾城听见了。
这话说得莫倾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好道：“既然到姐姐喝药的时辰，妹妹就不耽误姐姐的时候了。”她好歹名义上是管着后院的事宜，自然知道秦大夫的药童每天都按时往那座小了不少的秋芜院里送药。
只是她的好姐姐究竟喝的什么药，她还没有来得及弄到药渣，让人仔细查查。
但既然今天都出门了，这药让人送到园子里来喝了又怎么样？
莫商商笑了笑，扶着金香走了，接下来的场面她那脚都能想出来，不过是陈家指着江家的错，江家指着陈家的错，又都刻意忽略自己家的错罢了。
外头园子里已经没有方才的热闹，出了这样的事，只怕今天这小宴要不欢而散了。
不过步下台阶前，莫商商看了眼那个刚落下去过人的池子，眼眸中多了些晦暗，看来想让莫倾城出差错的，不只她一个。
坐上软轿，没走一会儿，莫商商就发觉轿子非常明显的停顿了下，才有开始前进，她把帘子掀开条缝儿，瞄见个穿着粉红夹袄的丫鬟正同金香说话，那身衣裳瞧着倒有几分眼熟，她不由得勾了勾唇角，等那丫鬟说完话走了，才叫道：“金香。”
“王妃？”金香应道。
“药还有一会儿才送来，寻个僻静些的地方坐坐。”莫商商说。
金香会意，到前边路口就吩咐婆子拐到另一条路上，没多会儿就到座暖房里。
莫商商一下轿就发现暖和了许多，眼前也有不少花，心知这是哪里，不由得叹口气，暗道有钱人的日子真是好，大冬天连花花草草都过得比别处好。
不过这边确实比莫倾城安排的园子舒服多了。
“让人去那边盯着，寻着机会请梁大姑娘过来。”莫商商吩咐道，金香点头应下，红瑚不解，等金香出去了才小声问道。
“小姐你今天怎么总盯着梁大姑娘？”
“总盯着？”莫商商皱了下眉头，“这么明显？”不会吧，她就只在莫倾城面前提过一次，把梁允容请到众人眼皮底下，提醒了她几句罢了。
红瑚急忙摇头：“不也是很明显，但是小姐你叫她来做什么？”
“我叫她来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这么着急，怕她吃了你小姐我？”莫商商好笑的问道，红瑚急忙摇头。
“奴婢才没有，奴婢只是觉得小姐你和金香有事瞒着奴婢。”
莫商商惊讶，拍了拍红瑚的肩膀：“不错不错，竟然能看出来我有事情，接着表现。”
红瑚被这明褒实贬的话说得很无语，她有那么傻吗？不过：“小姐你这么关心梁大姑娘做什么，她都十年没回来过江左了。”如果不是她爹娘死得那么凑巧，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当然后边这句话红瑚没说出来，但正因为有这个认识，她也不相信莫商商方才所说的，指望着在邺都和梁允容做个手帕交。
梁允容五岁去了邺都，十年没回来过，不说她还能不能记清楚江左是什么样，就是梁家老宅是什么样，她只怕都记不清了。
真要说起来，三老爷一家不都在邺都，就梁家那样，还能亲过三老爷？
红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要把自家小姐的陪嫁都关起来，小姐也没有丝毫要放他们出来的意思，但莫家始终是小姐的娘家，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莫商商如果知道她脑子抱着这样的想法，只怕得叹一声时代荼毒。
这真是时代荼毒，莫家这样的娘家，还不如她日后在朝堂上认个干爹来的痛快。
索性莫商商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竟然藏着这样可怕的念头，只好笑的看了眼红瑚，低声叹道：“红瑚你在我身边这么久，觉得妹妹她有几分真心待我？”
红瑚愣住了，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二小姐和小姐只见形同水火，二小姐那里会对小姐有那么点儿真心，可说真话，未免太伤人，说假话，她又说不出来。
莫商商看着她满脸迟疑，有些好笑的叹口气：“母亲总是说我们是同胞姐妹，应该相互扶持，可妹妹是怎么瞧我的，我心里头清楚，她嫉恨我得了这么个名头，碍着她的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