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静府邸。
作为纳言,妥妥地宰相,刘文静可比裴寂要低调得多。
特别是经历了上次的弹劾风波,让他意识到,不能张狂,张狂得狠了,不知哪天哪道雷就劈了下来。
所以这次回兵,虽得李渊嘉奖,他还是谨言慎行。
萧瑀今日来府中作客,两人围着棋盘正在对弈。
“刘相,城中缺盐如此,怎不见刘相多一言?”
萧瑀落下一子,似是无意的问着。
见刘文静轻笑不吭声,萧瑀没好气的将手中的棋子一投道:
“刘相,我二人认识非一日,你这是信不过萧某。”
“萧公,你这就要输了,以此方法和棋,可不是君子之道。”
萧瑀没好气的将自己的棋子拾起,重重的叹息一声道:
“如此斗法,可有谁将百姓放在心中,迟则生变啊!”
“萧公勿急,圣人不是已安排对策,蓝田侯足智多谋定会解决此事。”
刘文静嘴上虽如此说,但面上的表情却是表明此刻他言不由衷。
“刘相,你看看,你自己都不相信那小家伙能解决吧。
由外城盐救内城,外地百姓如何?
就算价各是一贯五一斤,你想普通百姓有几人食得起。”
刘文静也轻叹一声,将手中的棋子投进棋篓内,这才开口道:
“某也无盐,此事无法,解铃还须系玲人,此事还只有圣人乾纲独断。”
萧瑀听到此话,有些暴燥的起身,在厅中转了起来。
“圣人若是肯低头,某也不说了,来找刘相皆是因为此事。”
“萧公知世家所提三点吗?”
刘文静懂得换位思考,如果自己身处大宝之位,这样屈辱的条件想来也不会答应。
“老夫自知。只是现今还有他法吗?
更可恼的是,老夫今日面见圣人,他居然…居然还言词灼灼的让老夫稍安勿燥,还言及蓝田侯正在想办法应对。
要有办法不早就有了!”
听到此言,刘文静双眼微眯。
他了解李渊,不相信李渊会是如此短视之人。
如今还这样挺着,那只有一种解释,易凡有办法,而且得到了李渊的认可。
但解决此麻烦的唯一办法,就是要有盐,无盐一切徒劳,那盐从何来?
“萧公,圣人如此说,定是有把握,我等不妨静观其变。”
刘文静带着疑惑的说着,而萧瑀仍就像个拉磨的老驴,在外转着圈子。
…………
世家没有降价,盐依旧是两贯一斤。
而易凡新开的铺子因为售得慢,所以有些担心的百姓,还是跑到了世家的铺面去买高价盐。
就在世家准备庆祝胜利之际,一条消息犹如石破天惊般砸得整个长安城沸腾不已。
大字报!
依然是大字报!
每个坊都有,朱雀大街上更是贴得密密麻麻。
“圣人有旨,即日起,在长安东西二市,凡有店铺上面挂着皇家二字,城中百姓,皆可凭坊官开具的证明,免费领食盐一斤。”
百姓在揉眼睛,
世家同样在揉眼睛。
盐,
哪来的盐?
圣人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盐。
仅内城的百姓就不低于万户,想来圣人也不会厚此薄彼,若如此加上外城,恐至少要十万斤之数。
如此多的盐,怎么可能?
世家在观望,百姓则不同,他们急切的想验证事情的真伪。
对他们来讲,如今领得一斤盐,那就是领了两贯钱,等于自己两三年的净收入,这是多大的恩赏。
排队,又见排队,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
每个排队的百姓都是笑着的,偶尔还能听到两个相熟之人之间的笑骂声。
因为,他们已确定此事是真的,
因为,他们已发现铺子里那堆成小山一样的盐,
因为,他们的亲戚或朋友,已有人领着了免费的盐。
更让他们惊喜的是,圣人这次还真舍得,居然发的是青盐。
这种类似雪花一样的盐,往日他们可舍不得买来吃,听说富贵人家也只买了一些,用来净口所用。
赚了!
赚大发了!
这是所有百姓此刻的心声。
李渊便服与易凡走在东市的街上,与上次的急迫不同,李渊支愣着耳朵,面上带着浅笑。
他享受啊!
排队的百姓没了往日对他的诘骂,反而时不时的传来三两句极为朴实的赞扬。
这样的赞扬可比朝会中大臣的马屁好听得多,也悦耳的多。
“小子,此事办得不错,说说,你要朕如何赏你?”
【老头不地道,哪有让我自己要的,要多了你不给,要少了我多吃亏。】
易凡翻了个白眼,内心吐槽着。
李渊此时听闻,也不生气,面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
这小家伙虽然小气了些,但作为臣子这样的心胸够用了,关键是贴心啊!
他甚至觉得,比自己的几个儿子还贴心。
太子所做的事,他当然知晓,但他不能制止,就算是被世家威胁他也不能制止。
因为他知道,没了世家的帮扶,太子根本没有与秦王争锋的资本。
“圣人,你就赏我永远不用上朝吧,当然我想去的时候就去。”
李渊哈哈大笑,引得旁边的百姓纷纷投来目光。
以为是跟他们一样领到盐高兴,于是附近的百姓也齐齐的附和笑了起来。
整个东市陷入了欢乐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