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来生篇2:他没有情感

贸然听到闯进来的声音,宋繁花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尤其,这个男人自称“孤”。

孤?

沧海国的王?

宋繁花抬起头,目光朝大床外望去,珠帘重重,层层的纱幔挡在视线里,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帝王殿内的龙涎香浓浓地漂浮在鼻翼,令呼吸发紧,男人一步一步地踏进来,不缓不慢,从容优雅,底纹黑的龙袍触及眸底,似有龙气拔地而出,令天地失色。

宋繁花心想,这是一个让人不可小视的王。

确实不能小视。

三天两头就发动战争,不是侵略这个国家就是侵略那个国家,所有的君王一闻到沧海国的气息都会吓的夜不能寐,更别说,如果是这个帝王亲临战场了。

朦胧的影子越来越近,高大的男人身姿容然于眼前。

宋繁花呼吸一滞。

云苏离龙床还有九步路的时候停住了,他站在那里,看着坐在龙床上的女子,当她眼眸看过来,四目相对时,他听到了心花怒放的声音。

心花……怒放?

云苏蹙蹙眉,定定地看着床上的女子。

那天她掉到他怀里,他其实是看过她的脸的,只不过,她当时被吓的晕了过去,他没能看到她的眼睛,而今天,这灵动的眼睛一睁,打开了她的眼,也似乎,打开了他的心。

云苏自小不爱女色,可随着心疼难忍的病症越来越顽固,国师又说这心头疾与女子有关,若找不到那个命中注定的女子,他就要一辈子疼着,疼到死为止。

而云苏,沧海国强大的王,如何会让自己死在这等病上?

于是,他扩建了后宫,但凡出征或是微服私访,看着顺眼的女子,他都会带回宫,尝试着她们能不能解自己的心头疾。

碰她们固然是不可能的,他尊贵的身子如何能让那些肮脏的女人们碰?

最多是遇到下雨天,让她们到身边陪伴,以此看自己的心口还疼不疼,如果不疼了,那就证明他找到了,如果还疼,那就证明他还没找到。

而事实证明,也许国师的话就是狗屁。

那些女子,没有一个人能解他的心头疾。

可此刻,就单这样看着龙床上的女子,他的心口就漫上了无数的喜悦,似乎有个声音在耳边说,“我终于等到你来,我的小王妃。”

云苏鼻尖一酸,眼泪跟着要滚出来,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龙袍从阶前飞快掠过,来到床边,将那个怔愣中的女子搂在了怀里。

在她入怀的那一刻,他终于流下了眼泪,他说,“你终于来了。”

宋繁花莫名其妙,被他突然一抱,整个人都处于异常反抗的情绪中,还没来得及伸手推他,脖颈间一凉,有什么东西滚落而下,再接着,她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种似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百世沧桑的声音。

而那一刻,宋繁花竟也感受到了一种灵魂深处的牵引。

怎么……会,这样?

宋繁花不解,以至于忘记了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

采荷已经退到了后面。

齐公公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冷静睿智的王像个失控的毛头小伙子般,冲上去抱住了那个姑娘,而这个王,从来不碰女子。

国师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床上的一幕。

很多年以后,云苏问国师,“孤当初的行为是不是让你很费解?”

国师说,“尚能理解。”

云苏说,“其实孤当时很费解,因为孤压根没想去抱她。”

国师说,“身不由己,不受控制,那便是王的爱情。”迅

云苏又问,“孤当初那个样子傻不傻?”

国师笑道,“不。”

云苏挑眉,“嗯?”

国师说,“王为一个女人掉泪的样子,让臣看到了生命的希望,王有泪,就会明白人间疾苦的滋味。”

那一天,宋繁花被云苏久久地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而那一天,从出生之日起,从没有流过一滴泪的男人终于尝试了一次眼泪的滋味。

云苏自娘胎里出来就有心疾症,也不会流泪。

因为不会流泪,他不明白泪水所代表的含义,不知道泪水的滋味。

他常年征战,挑起战火,持续不断地灭着周遭众国,在他看来,那些人的哭悲哀嚎只是一种声音,而不是一种情感。

他没有情感。

对女人如此,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如此。

他娘说,他是天生的王者,只看别人哭,从不会自己哭。

国民们说,他是阳光,因为阳光不会流泪。

可今天,他不受控制的流出了眼泪。

却不是为国家,而是为一个敌国的公主。

云苏忽地就推开了宋繁花,那一推可不轻,宋繁花压根没防备,直直地往龙床下面栽倒而去。

龙床下面是石基,虽然石基上铺了地毯,可这么一撞,难保不会受伤。

云苏几乎是想也没想一把又将她掳了过来,紧在怀里。

他皱紧眉头,心里十分不爽。

推开她,他不舍。

搂着她,他觉得不妥,毕竟是敌国公主呢。

在这矛盾挣扎中,宋繁花开了口,她很暴躁地说,“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云苏脱口而出,“这里就是你的家。”

宋繁花一愣。

云苏也一愣。

缓缓,他松开了一点怀抱,近距离地看着她,良久之后,呢喃一句,“爱妃。”

宋繁花惊恐地瞪大眼睛,“谁是你爱妃,你脑袋烧坏了!”

云苏冷静地看着她,“孤脑袋很正常,孤也没喊错,孤喊的就是你,爱妃。”喊一句之后犹不满足,又唤,“爱妃,爱妃。”

喊着唤着,低下头就吻住了她。

宋繁花直接一个惊吓过度,晕死了过去。

云苏,“……”他有那么恐怖吗?她知不知道想得他一个拥抱,想得他一个吻的女子有多少?她晕什么晕!

云苏气的瞪着龙床上晕过去的女子,可瞪了半天,女子没反应,自也看不见,云苏不做无用功了,他敛了敛龙袍,风月霜华般的英俊脸上露出了深思。

半晌后,他招手。

国师立刻往前迈两步,“王。”

云苏看着宋繁花,慢慢出声说,“修书到桑田国,就说孤要娶他桑田国的三公主宋繁花,以天险关和邑城为聘,并修沧海桑田道,互通两国贸易,永结和平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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