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难得没有发脾气，脸上噙着笑，没有任何针锋相对的意思。
“我没理由跟着你，也不想跟着你。”
厨房里的热水刚好烧开，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格外突兀。
季怀渊的指尖抖了下，垂着眼等着她接下来说的话。
“在摩洛哥的时候你救了我一命，我不是不念着这份恩情，只是没身份去关心你。”
江窈在某一天突然发现她跟季怀渊已经扯不清楚了，不是谁欠谁的问题，是两人之间的纠葛实在太深，藕断丝连也不过如此。
今天说出这番话，她也需要鼓起勇气。
“你中药我也算是帮了你，但两不相欠的程度可能还没达到。”
毕竟季怀渊救的是她的命。
“但我想你应该不会斤斤计较的吧？季怀渊，我们做朋友吧。”
他们之间像是命运之神在开玩笑，无论江窈再怎么决绝，再走得远，也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将两人给捆绑在一起。
朋友两个字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了季怀渊的心脏，他喉咙涩得厉害，抬头看江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次江窈说要跟自己撇清关系，她当时脸上带笑，却有丝丝嘲讽，更像是在闹脾气。
可这次，她笑得坦荡，说出来的话也轻飘飘的一句。
但季怀渊慌了，因为这更像是在对过去释怀，像是决定放下一切，包括她对自己的恨和爱。
可这样怎么可以，如果江窈真的不在乎了，那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斤斤计较？”
季怀渊咬着牙，拿着水杯的手青筋都暴了出来，像是下一秒就要上前去把江窈给掐死，可眼里那点不容察觉的小心翼翼，又让人觉得他怎么也做不出这件事。
“江窈，你欠我的是一条命！”
江窈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
“那季总想要我怎么还？”
怎么还？季怀渊愣了一下，随后心中有些讽刺，是啊，要她怎么还，是要江窈回到他身边，还是继续做他的情妇？
“要我的命吗？”
江窈噙着笑开口，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做朋友是吗？”
沉默半晌，季怀渊薄唇轻抿，轻飘飘地吐出这几个字，江窈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讽刺还是说真的。
“那就做朋友吧。”
真跟江窈想的实在不一样，季怀渊这种脾气，一旦看上一个人或是什么东西，不择手段也要抓在手里。
或者说，只要是他想要的，都会乖乖进入他的囊中。
季怀渊走之后，他的眉眼总是存在江窈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二天早上江窈盯着两个黑眼圈起的床，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拿着遮瑕往上抹。
手机铃声划破了房间的寂静，江窈扫了一眼，是何洪。
“喂？”
那边的何洪声音有些犹豫。
“江总，我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咱们约个地方见面吧。”
江窈心中有些疑惑，何洪实在没必要这么尽心尽力地帮自己，毕竟到时候幕后黑手真的被揭发了，他也逃不过坐牢的命运。
“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件事情，明天我就要去锦城了，藏拙咖啡厅，我只等你半个小时。”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江窈眉头紧皱，思索半晌后还是出了门。
藏拙咖啡厅位于一个老城区的街边巷子里，这片已经在计划拆迁重建了，所以人烟稀少，照着地址问了好半天江窈才找到这家咖啡厅。
老旧的设备颇有一种八九十年代的感觉，悠扬的爵士乐环绕着整个店面，里面只有几个中年人，正品味着最原始的手磨咖啡。
江窈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何洪。
他背对着自己，手中的咖啡拿起又放下，两只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是内心不安的表现。
“何洪。”
江窈叫了他一声，迈着步子走过去。
“你叫我来干什么？”
何洪眼里面有一闪而逝的慌张。
“我……我还有事情想和你说。”
江窈坐下，服务员过来询问她喝什么，她却摆摆手。
“谢谢，给我一杯柠檬水就行。”
服务员刚走，何洪就站起身。
“我上个洗手间，马上回来。”
他的言行举止异常古怪，江窈也只得在原地等着人。
可半个小时过去了，也不见何洪回来。
江窈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抬手招来了男服务员。
“你好，刚才去洗手间的那位男士还没回来，能麻烦你帮我去看看吗？”
半晌后男服务员回来，脸上有些疑惑。
“小姐，厕所里没有人。”
江窈礼貌道了谢，咖啡厅厕所旁边就有一个小门，外面是对街，那里的商铺基本已经搬完了。
江窈顺着小门走了出去，外面雷云滚滚，看样子似是要下雨。
她刚打算回去，却突然被捂住了口鼻。
江窈瞳孔一缩，反应极快的往后一记肘击，身后的人闷哼一声，吃痛放开了江窈。
可那块湿帕子上明显下了迷药，江窈只觉得自己头晕乎乎的，踉跄着扶住了后面的墙，她眼皮沉得厉害，抬眼看着面前的黑衣男人。
在他身后不远处，是脸色慌张的何洪。
看到江窈的视线投过来之后，何洪一咬牙慌不择路的跑了。
距离咖啡厅还有一段距离，江窈想迈着步子往里面跑。
可下一秒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那男人捂着自己的腹部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地上啐了一口，随后拨了个电话出去。
“得手了，过来接人。”
白色面包车驾驶至巷子口，江窈被直接拖上了车。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窈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眼前一片黑暗，身边伴有陌生人的气息，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就连嘴巴都被布塞住了。
看到她醒了，旁边立刻有人出声道。
“老实点，别动。”
车子还在颠簸，江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她晕倒到现在肯定不止一个小时了，那药效厉害，不然不可能仅在三分钟之内就让她晕过去。
可这么久了，她还在路上。
那么，目的地不是郊外就是市外。
江窈心中一凉，她早就应该发现何洪的不对劲，也好留个心眼提前打个电话。
车外有狗叫声，江窈估摸着是到了哪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