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觉得,人的一生总要有一次不顾一切的勇敢,哪怕同伴只有自己。
有人称,这种行为叫孤勇。
这话说的没一点儿毛病,我个人也非常赞同这个观点,因为这是一个异常美好而坚定的词语。
我知道,自己在某个方面而言太过于固执。总认为生命中所遇到的美好就该统统裁剪下来,然后带着一种异常神圣的心理,一厢情愿的硬将它们填补进我残缺的人生里。
这种心理曾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林柒染的人生就像一个无底洞,而我义无反顾的将自己一生都搭了进去,从遇见她的那一刻,就再也没爬上来过。
当大哥接过摇摇欲坠的破公司时,我就猜到董事会的那帮老头子不会那么轻易让出股份给大哥的。果不其然,当大哥解决了一切危机与美方签完合同后,这帮老头子又想着如何分一杯羹。
按理来说大哥应付这些事游刃有余,可奇怪的是大哥却暗中通知我和他一起去美国。
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相信大哥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匆匆登上私家飞机,坐在头等舱穿梭在云霄之中,打算前往另一片天空。
机舱外的蓝天白云,瞬间让烦躁的心静了下来。
那一刻,我突然没理由的很想念林柒染。
心里莫名冒出有一个想法——
从美国回去后,我要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但,人生总归有许多无奈。
而我的无奈,就是从落脚的那一刻开始的。
一直跟在大哥身后不停处理事情,根本无暇再顾及其他琐事。
与大哥商议完了所有事后,我慵懒的伸了个腰,略有些疲惫的躺在天台上椅子上,打算休息一会儿后就去泡个热水澡。
一抬头,就看见了漫天夜空闪烁着繁星,美极了。
这种星空,在国内实在是少见。
那一刻,我的心怦然乱跳。
我想她了。
我伸手胡乱摸过身旁桌子上的手机,慵懒的按下白虎哥的号码。我想嘱咐他一声,在我回来之前一定要暗中保护好她。
听筒的另一端,传来简短的“嘟——嘟——嘟——”声后,就通了。
“喂!——”
手机另一头,传来的却是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音。
我的脑袋“嗡”一下瞬间就炸了,慌乱坐起来低头看来电显示。
阴差阳错,竟然打给了她!
更让我傻眼的,居然是我拿错了手机。
顺手拿的是大哥的手机。
这才想起来,刚才大哥坐在旁边走时,忘了带手机。
而我的手机,却原封不动呆在桌子另一边。
“喂?白大哥?……是你吗?……喂?白大哥,你在听吗?……”
白大哥?
我的心里一阵醋意涌上头,她和大哥之间的关系,都已经这么熟了吗?
我恨不得,此刻我就是大哥!
想归想,可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接过这个电话。
我暗吸一口气,轻轻唤了一下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柒染……是我!……”
奇怪的是,她听到我的声音后沉默了,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你有事吗?”
那一刻,我的心瞬间就沉了。
原本以为,可以对她倾诉一下我心里有多累,哪怕她能给我一丝安慰,对我来说再难的事都足以支撑着扛过去。
可是,她却无情的挂断了电话。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发了疯似的一次次拨过去,她不耐烦的又一次次挂断,就在我要抓狂的时候,电话却意外没有挂断。
也就是这次的意外,让我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谈话内容。
一个女人问:“柒染,你和……白洛城……在交往吗?”
“这怎么可能?白大哥他是个很绅士的人,我们也只是有一面之缘而已。”尔后,她却叹息一声继续说:“那电话不是白大哥打的,是他弟弟,白洛寒!”
“白洛寒?那不就是……”那个女人似乎对我的出现很诧异,却问:“柒染,你是不是喜欢……”
我的心,随着那女人的问题忐忑不安了起来。
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她是不是喜欢我?
对于这个答案——
我既害怕知道,又想知道。
“这怎么可能!”意外听见了她决绝无情的回应:“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喜欢上他的!”
……
“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喜欢上他的!”这句话与我而言如同五雷轰顶,我只是很机械的木然的吞咽着口水。也浑然不知哪里被我咬出了血,也许是舌头,也许是嘴唇,可我此刻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就像是割断动脉自杀的人,已经面临濒死。
乃至后面她究竟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见。
唯一知道的是,她要相亲了。
尔后,听见一个小女孩咯咯的笑声以及她惊呼的声音,手机通话被挂断了。
我拿着听筒半晌没反应,只感觉全身在发抖,整个人虚脱的跌躺在椅子上。
四处静的可怕,只听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老唱片的cd反反复复播放着沙哑的歌曲。
……
dreaming''boutthethingsthatwecouldbe
butbabyibeen,ibeenprayin''hard
saidnomorecountingdors
we''llbecountingstars
yeah,we''llbecountingstars
iseethislife
likeaswingingvine
swingmyheartacrosstheline
inmyfacesshingsuns
seekitoutandyeshallfind
old,buti''mnotthatold
young,buti''mnotthatbold
andidon''tthinktheworldissold
i''mjustdoingwhatwe''retold
i,feelsomethingsoright
butdoingthewrongthing
i,feelsomethingsowrong
butdoingtherightthing
icouldlie,couldlie,couldlie
everythingthatkillsmemakesmefelive
……
那几天,我不分白天黑夜的泡在酒吧里,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终日醉的瘫倒在地上,醉的胡言乱语满嘴跑火车,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忘了之前哪位狗屁名人曾大言不惭的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冲淡一切事物。
一切说的简直都是狗屁,他为何不告诉世人,拒绝爱情是最不容易受伤的办法?
但爱了就是爱了,就算收起眼泪能笑着欺骗全世界。
可是,却难以欺骗自己的心。
我害怕夜深人静,更害怕孑然一身,安静的空气会瞬间掏空我的身体,包括我的心。
那个如罂粟般的名字,在我脑子里不停盘旋。
即便如此,我仍想要和她在一起。
我恨我自己,分明被这个女人伤的完无体肤,却无论怎样也无法憎恨她。不知究竟从何时起,我已经将她爱到了骨髓里,也许失去了她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如此刻骨铭心的感情了。
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她一次次与陌生男人相亲。我无法去阻止也无法去挽回,只能看着她就此远去,从此连相见都是一种奢望。
她不想见到我,又怎会愿意与我有交集?
也许,我是真的失去她了。
不,准确来说,我们此生注定是有缘无分。
恍恍惚惚之间,都快忘了现如今是什么时差,也不记得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只记得自己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三点才醒来,头晕眼涩,胸口憋闷欲吐,整个人像是散了架又重新拼凑回去的玩偶,每一块肌肉和骨骼似乎都疼。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揉揉略有些发胀的额头坐起来,听见门“咯吱——”一声开了,抬头看见大哥摆着一张臭脸端来一个碗,冷冷地递给我:“喝了这碗醒酒汤,以后想要喝死的话别找人打电话往家抬尸体。”
我有些心虚的嘿嘿一笑,急忙接过碗一饮而尽。
一抬头就看见大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双眉紧锁一语不发。
这样不淡定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想必发生的事情,是大哥也无法掌控的。
“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大哥沉思良久,缓缓开口:“那帮老头子现在做事越来越猖狂,看来我这个董事长要亲自出马解决烂摊子。”
大哥的这句话让我甚是很疑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冷笑一声,望着窗外冷冷说:“那帮老头子将我忽悠到美国处理事情也就罢了,趁我不在家居然敢暗度陈仓,私下煽动其他股东推白胜珉上位。”
“什么?胜珉哥?他,他不是一向不关心白氏集团的事务吗?”
这个意外让我甚是有些诧异,任凭怎么也想象不到不问世事只痴迷于绘画的胜珉哥,竟然也会去竞争白氏集团的董事长。
别看现在白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是暂由大哥代理,但白家有资质竞争这个位置的人也不在少数。
想当初白氏企业在摇摇欲坠的时候,所有人都幸灾乐祸躲远远地不想助一臂之力。只有大哥放弃自己刚上市的公司,接过这个烂摊子将局面扳回来,才因此堵住那些媒体记者的悠悠之口。
也就是这样,才暂时代替了董事长的位置。
其实说起来,胜珉哥的能力并不比大哥逊色,只可惜他并非有功利熏心,一心只痴迷于绘画艺术。
让人始终很在意的是他和大哥,他们两个之间有一种很奇妙的关系。
是一种情同手足的兄弟情,也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朋友情。
不管老一辈怎么明里暗里斗,大哥与胜珉哥依旧在有空时,谈笑风生的相约去爬山、打高尔夫、摄影。
“哼,谁知道,估计那帮老头是利用女人来牵制了他,这也许就是提出的筹码之一吧。白胜珉那个家伙,原本就不轻易对什么事情动心,除了这个理由我还真想不出其他原因。再者利用下三滥的手段,不就是他们惯用的招数么?”大哥冷笑一声后点燃一根烟,深吐了一口烟雾,“不管这帮老头子打什么主意,董事长这个位置在没有合适人选之前,我是不会轻易让步的。”
女人?
我想起曾无意中看过他画的许多东西,水彩静物、石膏素描。他随手在纸上一勾勒,就可以画出一个长发飞扬的女孩。即使是画纸上的女孩没有被添上五官,但经他手用笔尖细细地勾描后,黑白地画质美得恍若时间定格在那一刻。
那时候,我开玩笑的的问:“胜珉哥,这女孩是谁啊?长得还真不错!”
他忧郁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拿过旁边烟灰缸里没抽完的烟放在嘴边。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他抽烟。
修长的指节夹着一根雪白的烟卷,仿佛指间的星芒,明灭可见。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缓缓吐了口烟雾,“一个如天使一般的女孩!”
“哦?天使?那以后有机会了,可一定要介绍我认识一下!”
……
大哥掐灭手里的烟卷,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喂,伯仁!帮我查一下白胜珉最近的动向,另外安排一下,我两个小时后回国。”
大哥挂完电话后,看了我一眼,“我现在要回国处理那帮老头子留下的烂摊子,你就在这儿好好休养吧。怎么玩我不管,但千万要记住,别给我惹事!”
“不了,大哥!”我起身穿上衣服,看着大哥说:“我跟你一起回国吧,我也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亲自处理。”
“你的身体……”大哥指了指我,用眼神回答我需要多休息。
我敷衍的冲他摆摆手,嘿嘿一笑:“没事儿,也就是在酒吧泡了几天,不眠不休的喝了点酒而已。”
大哥只好点点头,与我走了出去。
望着大哥的背影,我松了口气。
其实我是不想告诉大哥,我之所以回国除了林柒染相亲的事情外。
但,更多的还夹杂着自私在里边。
——不想大哥与林柒染走的太近!
那会让我控制不住嫉妒的火焰不停滋生。
我害怕,一伸手幸福就消失了。
就如十六岁那年,在我心底消失的父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