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节

这时,房间里传来哭泣的声音。

凌峰错愕道,“姐,是你在哭吗?”

凌希蹙眉望着他,“你看我像哭吗?”

凌峰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紧张聆听,确定方位之后,指了指母亲的房间,“好像是妈在哭。”

凌希急忙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向房间。

两人来到陈晓燕房门前,贴耳一听,果然是从房间里面传来的哭泣声。

凌峰没敲门,拧开门走了进去。

“妈。”

凌希和凌峰异口同声喊,见到陈晓燕坐在窗台前面,肩膀抽泣着痛哭。

“妈,你怎么了?”凌希紧张不已,走过去一把扶住母亲的肩膀,弯腰看她。

母亲满脸泪痕,悲凄憔悴。

凌峰也满心焦虑不安,忧心忡忡问,“你怎么了?”

陈晓燕哭得悲戚,痛不欲生。

凌希和凌峰都吓坏了。

他们知道,母亲向来矫情,也爱哭,一点点小事情就难过得掉眼泪。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两人没有多加思考,直接把陈晓燕送往医院。

经过检查。

陈晓燕确诊重度抑郁症。

医生一番话,让凌希和凌峰很是惭愧,懊恼不已。

“你们的母亲一年前就开始失眠睡不着,情绪不稳定,心情阴郁来看过病,那时候已经诊断为轻度抑郁症,可她根本不重视,也不接受治疗。”

凌峰懊恼不已:“我一直都没有发现我妈有什么问题啊。”

医生,“抑郁症的情绪低落很容易隐藏,你没发现也是正常。”

凌希握着陈晓燕的手,泪眼模糊地问,“妈,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为什么不接受治疗?”

陈晓燕平静地说,“自从你爸爸出事之后,我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我想着应该是你爸爸去世的事情影响了我,以后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不要浪费钱去看病了。”

凌希严肃道,“这病必须得治,这药必须得吃,不可以掉以轻心。”

凌峰举手赞同:“对对对,必须得治。”

“我真的没事。”陈晓燕气恼道,一想到花这么多钱看病,她就心疼,狡辩道:“我真的没事,我的心情会慢慢好起来的,我以后不哭了,让医生开点安眠药就行。”

凌希拉着她的手,“妈,你已经拖到重度抑郁症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

陈晓燕垂下头,不再说话。

自从丈夫去世之后,她就一直郁郁寡欢,经常失眠多梦,患得患失,害怕失去儿女,也对未来的生活没有半点希望。

“医生,需要住院吗?”凌希问。

陈晓燕紧张起来,很是心疼钱,“我不住院,给我开药吧,我可以吃药的,但我不住院。”

医生无奈,也只能给陈晓燕开了治疗重度抑郁症的药物。

回去的路上。

凌峰接了一个电话,兴高采烈地说:“妈,姐,有个女生约我去看电影,你们先回去吧,今天不用煮我的饭菜了。”

陈晓燕激动,“去吧去吧。”

凌峰招招手就离开。

母亲都这样了,凌峰还有心情去约会?凌希气不打一处,怒喊:“凌峰,你站住。”

陈晓燕连忙拉住凌希的手,“你别喊了,你弟弟不去约会,怎么娶老婆?”

“妈!”凌希气得浑身难受,紧握着拳头看着没有半点责任心的凌峰,就这样消失在眼前,“你就溺爱他吧,迟早要被你宠坏。”

“没事的。”

“你都生病了,他不留在家里多陪陪你,跑去陪女朋友看电影,这像话吗?”

陈晓燕不耐烦道:“我真没事。”

凌希心累不已。

她载着母亲离开了医院。

分手两个月后。

凌希慢慢适应了没有莫北洛的日子,从开始的天天晚上哭,到现在慢慢淡忘。

只是偶尔想起莫北洛时,依然感觉心碎心痛,迷茫惆怅。

她的日子一成不变,写作,出书,在家里陪着母亲,督促她吃药,经常去小卖部看店。

她母亲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逼迫她相亲了。

春末夏至,气温炎热。

阳光灿烂,大地像被火炉灼烤。

凌希每天都骑着小电驴,在家里和小卖部两点一线,偶尔去菜市场买菜做饭。

就在她平凡且平静的生活里,意外总会悄无声息地来。

当她接到警察的电话,赶到警察局时,她看到了凌峰双手被拷着,神色惊惶紧张。

凌希整个心都慌了。

从警察口中得知,凌峰用刀子捅伤了一位男性。

她哭着问凌峰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冲动?

凌峰后悔不已,痛哭失声,“她背叛我,她跟别的男人开房……呜呜……姐,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呜呜……”

凌希不是神,她没有办法救凌峰。

她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悲伤地离开警察局。

她一事无成的弟弟,竟然为了一个渣女,捅伤了别人。

她恨凌峰愚蠢无知,却又心疼他坐牢。

凌希带着礼物去了医院,向受伤的家属道歉赔罪,承诺一定会赔偿,希望得到伤者的谅解。

伤者家属情绪激动,一直拿凌希来出气。

凌希几次拜访,都被辱骂欺负,心里再难受也忍着,却还是求不到对方的谅解。

案件在两个月后开庭了。

凌峰故意伤害罪,被判四年零七个月,被罚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等等,总计25万多。

凌希掏空了自己所有存款,她母亲也拿出所有积蓄,又把小卖部转让,再向亲戚借一点。

就这样凑够了25万赔偿给伤者。

自那以后,家里变得冷冷清清,惨惨戚戚。

她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凌希为了照顾母亲,还要兼顾着赚钱,也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后来,她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再想起莫北洛了。

她母亲被重度抑郁症折磨得不成人样,吃不好,睡不着,天天哭,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一天也不动。

不出门也不社交。

经常拿着她丈夫和儿子的照片,躲在角落里,一哭就是一整天。

凌希每个月都会往监狱里寄几百元,让凌峰在里面吃得好一些,也会在探望日那天,带着母亲去看他。

凌峰瘦了,也颓废了很多。

她母亲见一次,就哭一次。

为了母亲的病,凌希跑医院的频率变频繁。

这样的生活,终究还是在一个深夜里彻底结束。

她母亲凌晨五点半也睡不着,跑上了天台,从七楼往下跳,在这天夜里,彻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去找她爸爸了。

那一夜,警车的鸣笛声,救护车的鸣笛声,人潮汹涌的嘈杂声,都是那么的刺耳。

凌希就站在旁边,灵魂出窍那般看着母亲被白布盖着,满地鲜血触目惊心。

她泪流满面,双脚发软,全身发抖,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整个人呆愣着。

她坚强地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冷静地处理了母亲的身后事,按照家乡风俗,接待所有亲戚朋友的到来,给母亲办了一场葬礼。

这是她第二次办丧事。

上一次,还是她父亲过世的时候。

才三年而已,又来办她母亲的丧事。

警察是有人情味的,还放凌峰出来一天,给母亲披麻戴孝。

凌峰在母亲的墓碑前,痛哭得快要断气,撕心裂肺地喊妈。

他狠狠地甩着自己巴掌,心痛大喊,可也喊不醒长眠的母亲了。

亲戚都夸奖凌希做得很好,处理丧事也很冷静,事情办得井井有条,一个人支撑整个家里的事情。

葬礼办完之后,凌峰回到监狱。

凌希把母亲生前留下来的重要物品打包起来,封存在衣柜里,把母亲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她忙完所有事情,已经疲惫不堪。

洗了个澡,去到母亲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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