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14号。
明天就是迟晚和她的竹马黎望早举行婚礼的日子。
许愿作为伴娘,提前一天到了新娘迟晚的家里。
“哎,对了晚晚,黎望早找的伴郎明天能到吗?”正在用气球筒打气球的许愿好奇问道。
迟晚笑着说:“能,叶简今晚正在往回赶呢,这会儿在飞机上,明早肯定能到。”
然后又感叹:“他可是个大忙人,这些年连个恋爱都不谈,这次是正好赶上他休假,所以他才能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不然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
许愿随口问:“他做什么工作啊?”
“军工科研工程师,听阿黎说叶简经常带团队去一些鸟不拉屎的地方搞研究。”迟晚回道。
“听起来就很牛。”许愿感叹完,又说:“但能做得了这种工作的人,除了专业能力过人,多少也会怀揣着点理想和情怀吧,毕竟大多数的精力和时间都要奉献给科研事业。”
“可能也有家庭熏陶的原因,”迟晚告诉许愿:“他父母都是研究所的科研专家,他们一家三口都是国家的人。”
“不说他了,说说你。”迟晚眉眼弯弯地问:“你是明天就动身去旅游吗?”
“对呀,”一提到旅游许愿可期待了,“这次去大西北,我很早就想去那边玩玩。”
“又是自己?”迟晚关切地问。
许愿回她:“这次有两个朋友一起,是思玥和她男朋友,我和他俩都是同学,我们报了个旅游团,一共应该有十来个人。”
“啊,”迟晚了然,稍微放心了些,“有朋友一起就还好,玩的开心。”
不等许愿说什么,迟晚就又打趣她:“没准又能邂逅个帅哥呢。”
许愿愉悦地笑,说:“那就祝我能邂逅帅哥!”
“你老实告诉我,”迟晚目光探究地盯着许愿,语气认真地问她:“后悔吗?”
“当时你完全可以让司机再等你一会儿,你去海边找那个男人要个联系方式的,但你直接走了,现在想想,后悔吗?”
许愿浅笑,如实回答:“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只是一场旅行途中的意外邂逅而已,我欣喜能在旅途快要结束的时候有这样一段短暂的相遇,当然也遗憾这场相遇赶在了我要离开那座城市之际,不然我们或许能一起吃饭、喝酒、聊更多我们的兴趣爱好。”
“联系方式或许也互相留了呢。”迟晚笑着揶揄许愿。
许愿笑道:“是的呢。”
迟晚笑她:“你还说你没后悔。”
“这不是后悔,”许愿坚持:“只是遗憾。”
“后悔和遗憾是不一样的,后悔是想回到过去改变什么,遗憾只是对尘埃落定的事情感慨惋惜,并不想去改变结果。”许愿对迟晚解释。
“所以如果再重新来一次,你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迟晚问许愿。
许愿脸上漾着笑轻点头。
“生活嘛,总要允许遗憾存在。”她说。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和迟晚又提到了在旅行途中遇到的那个男人,许愿要睡觉时,不免又想起那天傍晚他们在海边一起看日落时的场景。
其实当时他们也没有聊太多,更没有聊的多深入,只是浅谈了几首歌,问了句是不是在当地过年,最后互道了句新年快乐。
可就是这样短暂又平平无奇的相处,却让许愿印象深刻。
许愿今晚是和迟晚在同一张床上睡的觉,躺在床另一侧的迟晚已经睡着了,想听歌的许愿戴上耳机,然后才打开音乐播放器。
听着歌睡觉是许愿多年的习惯,从小养成的。
平常自己在家的时候,她都会外放音乐,音乐软件已经被她设置了定时一小时关闭。
许愿听着耳机里的歌逐渐昏昏欲睡。
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上一首歌播放完,下一首自动播放,是那个男人向她提过的那首《风景》。
当时她在从酒店去机场的路上就戴着耳机听了这首歌,而且还把其中一句歌词改成了微信的个性签名。
叶简半夜才下飞机,他先回了家一趟。
等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开车来到新郎黎望早家里时,还有两个小时就该出发去接亲了。
叶简和黎望早是高中同学,很多年的好哥们了。
虽然参加工作后的这些年见面少了,但俩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迟晚和黎望早这对也算是叶简从高中时期开始就亲眼见证着一路走过来的。
黎望早把叶简带进他的卧室后,对叶简说:“你快睡会儿吧。”
叶简摘掉开车过来时戴的眼镜,笑道:“不困了。”
既然这样,黎望早就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问坐在床边的叶简:“你这次休假多久?”
“十天半个月的吧。”因为熬夜,叶简的嗓子有点哑。
“这小长假放的,可够你休息了。”黎望早笑着说。
“没几天能休息,”叶简告诉黎望早,“陶盛斌那家伙让我跟他带的旅游团一起去七日游。”
陶盛斌这名字黎望早听过。
“就你那发小吗?”黎望早惊讶地问:“他现在干旅游团呢?”
“干这行有几年了,”叶简说:“做得还行,能挣不少。”
黎望早有些感兴趣,问叶简:“他的旅游团去哪儿?”
“这几个月主要是在大西北那条线上。”叶简回道。
黎望早不解道:“我记得你去过那边啊,都不算旅游去的那几次,你之前有大半年工作是不是就在那边?”
叶简点了点头,“就是因为我去过,对那边比较熟,他才会找我。”
然后又解释:“他的团队里有个司机因为身体原因这次不能去,临时找人接替哪那么好找,他听说我接下来正好休假,就请我过去帮忙开车。”
叶简顿了顿,又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西北那块我还挺感兴趣的,不介意多去几次,而且这次旅游的费用他全包,机票住宿还有吃喝玩都不用我掏钱,不去白不去。”
黎望早笑道:“既然喜欢就多去几次,相同的风景不同的时候去也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叶简很赞同地打了个响指。
迟晚凌晨两点就起床开始做妆造。
许愿在迟晚起床的时候也爬了起来,洗漱完换好伴娘裙后就坐在旁边等,偶尔起身看看迟晚的妆造进度,给迟晚拍两张照片。
直到五点,迟晚的妆造才算全部做好。
然后妆造师就开始给许愿化妆编发。
半个小时后,许愿的妆造完成,妆造师给许愿编了个公主发型,化的是比较清透的妆,搭配上许愿今天穿的灰色伴娘服,人又美又仙。
许愿拿着小化妆镜涂口红的时候,正在玩手机的迟晚对迟晚说:“阿黎他们出发了。”
“好。”许愿绕着坐在床上的迟晚转了一圈,检查还有没有什么没准备好的。
迟晚笑着问:“鞋呢鞋呢?放进盒子里锁好了吗?”
“锁好了,钥匙也已经藏好了,有三把给了你家的亲戚小朋友,还有两把被我分别藏在了茶壶和气球里,我这里还有最后一把。”许愿将手掌摊开,一枚银色的小钥匙躺在她的手心。
“我觉得,气球里那把钥匙最不好找。”许愿笑吟吟道。
“我也觉得,”迟晚说着又笑了:“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把钥匙放进去的。”
“就昨晚咱俩打气球的时候啊。”许愿莞尔说:“当时突然就想到了这个藏钥匙的好地方。”
六点一刻,新郎带着伴郎还有接亲的团队到达迟晚家里。
许愿提前就将卧室的房门从里面锁好,她再三嘱咐几个小孩子外面的人要他们开门的话,一定要向对方要红包,红包给够了再给他们开门。
须臾,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小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大喊给红包才开门。
外面有个男人用一副无奈的语气淡笑说:“不开门没法儿给啊,你开门我立刻给红包。”
许愿才不上当,回对方:“你把红包从门缝底下塞过来。”
对方塞了几个红包后,许愿确定在场的几个小孩子都拿到了红包,这才将门打开。
在房门从里面被人拉开的那一瞬间,叶简就注意到了开门的人有些眼熟。
他伸手递给许愿一个红包。
许愿没想到还有主动给红包的,微微惊讶地仰脸看向对方。
就是这一刻,许愿蓦地愣住。
她怔怔地盯着眼前递给她红包的男人。
除了他的鼻梁上多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其他地方和她半年前在亚城偶遇到的那个男人完全无差。
随即许愿又注意到他的左胸前戴着伴郎的胸花,顿时更加不可置信。
叶简也没想到会在朋友的婚礼上再见到和他在亚城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他踏进来,温声低笑着跟许愿打了个招呼:“嗨,又见面了。”
许愿也笑开,“好巧。”
“你还特意戴了眼镜。”她盯着他镜片后的那双眼睛,眉眼弯弯道:“更帅了。”
叶简有些无奈地解释:“不是特意,是我有点近视,今天的场合太正式,不戴上眼镜我怕我的眼睛拖后腿。”
许愿被他的“拖后腿”说辞给逗笑。
就在这时,许愿听到黎望早说:“还剩两把钥匙。”
紧接着,黎望早就开始用红包诱惑小孩们:“你们谁告诉我剩下的钥匙在哪儿,我就把这沓红包给谁。”
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小男孩指了指地上的气球。
黎望早立刻就去排查气球,很快就发现了藏在气球里的一把钥匙。
他把红包给了刚刚告诉他钥匙在气球里的小男孩,然后直接将气球捏破。
随着一声响亮的气球爆炸声,猝不及防被吓到的许愿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脑袋。
同时,有小孩子在她身后经过,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轻挪去。
叶简垂眼望着往他怀里凑近的许愿,自见到她后就没有落下去的嘴角,弧度又大了几分。
“最后一把是不是在你这儿?”叶简低声问许愿。
许愿不答,只笑着向叶简伸出手,对他笑语盈盈道:“你好,叶简。我叫许愿。”
黎望早还没有问最后一把钥匙在哪儿,有个小姑娘就主动告诉了他:“最后一把钥匙在伴娘姐姐那里。”
黎望早大方地把剩下的红包都给了这个小姑娘。
与此同时,叶简笑着和许愿握了下手。
在和她掌心相触的这一刹那,叶简的脸上露出了怔忡的神色。
不过转瞬即逝,他就笑了起来。
叶简低眸望着许愿,嘴角噙笑说:“你好,许愿。很开心能再见到你。”
而那把本来被许愿攥在掌心的钥匙,已经到了叶简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