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容易饿了,不知道是否都是这样,原以为贪婪只会出现在那些巨大的怪物身上。
菲尔利狼吞虎咽的撕咬这硬如棍棒的面包,起先是小口小口的吃,直到将那些硬皮啃完,当吃饱肚子时,面包还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
老鼠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但它没有说什么,因为它知道,这就是这个女孩与那些怪物们一样的原因。
她将来只会越来越饿,在这个只知道吃的世界中,只会被同化的越来越深。
而它的眼中,女孩的身体里似乎远远有着比贪婪更加可怕的黑洞。
菲尔利紧靠在砖墙,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不自主的浮起戏剧表演般的一幕,那是一场戏,那个时候出现的血色一幕。
一个叫做海格的女士以及一位女孩的对话,对话处处透露着惊悚,还有那个屠夫的名字,佛里郞克?好像就这么叫的。
这真是一场神秘的盛宴。
她开始逐渐迷失自己的目的,那诡秘惊悚的声音不停的试图将自己逼疯,这或许就是让自己离开这世界的唯一动力吧。
那与自己身体融合的熊玩偶……菲尔利不愿意再多想,她瞪大自己那双紫得让人恐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老鼠。
“老鼠朋友,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她的声音本该颤抖,可太过于虚弱而显得有气无力。zusi.org 狐狸小说网
短暂的安逸,菲尔利试图闭上眼睛休息,可她还是想多看看老鼠一眼,这个屡次帮助自己的朋友。
但老鼠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回答,而是转过身推起了存放食物的铁箱,即便里面能吃的东西很少了。
“我没有名字。”
老鼠将铁箱放回去后才缓慢说道:
“人们总是用名字来区分自己,可我是老鼠,老鼠永远是老鼠,没有什么特别的。”
老鼠朋友说出这句话时,菲尔利清楚的感受到它内心的失落,似乎这番话只是对自己的安慰。
在下水道里苟活的老鼠,又有几次重见光明的机会?
菲尔利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老鼠才不会这样帮助我,你甚至分给了我一些食物。”菲尔利不知道该酝酿什么样的词语去安慰。
“我没想管你,小鬼。”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需要理由吗?”
老鼠爬到了她的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大只的身躯没有任何威慑,它看起来从未伤过任何人,略显肥胖的身体充满了安全感。
可菲尔利觉得它有些生气,后悔询问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们都是老鼠。”最后,它说出了这句话。
因为我们……都是老鼠?
菲尔利略微张嘴,试图说出反驳的话语,可她想了很久很久,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自己不就是老鼠吗?
像老鼠一样无法见光,始终摸索在黑暗之中,老鼠是如此,她也是如此。
菲尔利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冷,如同冰锥刺入了仅剩温度的心脏。
她突然睁开眼睛,望着老鼠身体的伤痕,尽可能的露出笑容。
“我能叫你大鼠吗?”
老鼠愣了下,“什么?”
“你叫大鼠,我叫小鼠,好不好?”
刚刚躺下的灰老鼠爬了起来,失去生命光泽的双眼开始炯炯有神,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充满困惑。
“为……什么?”
“你不喜欢吗?”菲尔利觉得它认为大鼠这个名字不好听。
“你为什么将自己称之为小鼠?”
“因为我们都是老鼠。”她说完后觉得有些怪怪的,连忙补充:
“我们是朋友,你真的不喜欢吗?”
老鼠沉默了一会,它随后趴在了地上,“我觉得没有必要。”
“可我觉得很有必要,其他老鼠不会对我这样。”菲尔利非常认真的告诉它,“我想将你和其他老鼠区分开了,你就是你,不仅仅是老鼠,更是我的朋友。”
“朋友么……”
老鼠眯着眼睛看着盯上木板的窗,边角已经破碎,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外面的黑暗,它嘟囔着这个词语。
“朋友。”
这是个令人温暖的词语。
菲尔利收回了笑容,歪头同样看向了那小小的缝隙,只有看到外面无尽的黑暗,才能深知潜在的危险。
太过于温暖,是这个世界最难渴望,也是容易让人迷失的利刃。
她闭上了眼睛,这座危楼里仅存完整的房间内,是诡异的宁静。
风在最安静的时候拍打门窗,废墟之市不知不觉降临了一场暴雨。
闪电雷鸣。
“轰隆隆——”
暴雨朦胧了视野,嘈杂的雨水声几乎吞噬了一切,一个披散金发的女人站在雨夜之中,她缓缓走来。
她是谁?
不断的靠近,那股恐惧令人颤抖。
为什么她向我走来?
越来越近,真奇怪,暴雨的声音也掩盖不住那双水晶鞋发出的声响。
是梦吗?
女人不断的靠近,朝着自己过来,一步一步的溅开水花,潮湿的红裙粘粘全身,于雨夜中如同精灵,却看不清脸。
好熟悉……
我为什么动不了?
抬起了手,只见自己也同样站在暴雨之中,原本毫无知觉的身体被冰凉席卷,雨水像凌厉的刀刃,从不留情。
试图控制双脚,却发现稳丝不动。
“轰隆隆——”
极致的闪电落下,照亮了整个世界,在余后,她看清楚了那张惨白的脸。
奥德利娜!
菲尔利猛然惊醒。
“呼……呼……”
她大口的喘气,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噩梦将自己崩溃,只见双手汗淋淋的,好似刚刚真的在暴雨中。
奥德利娜,在一瞬间她想起了这个名字,可这个名字又意味着什么?
是暴雨中的那个金发女人?
那个女人看起来妖艳美丽,在最后的印象中,惨白的脸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微笑,可真只是一场梦,梦不能意味着任何事情。
雨水溅在了身上。
菲尔利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原来窗户缝隙里不停的溅射出水来,外面已经下起了暴雨,唯独这间房间依然宁静。
“下雨了。”
大鼠不知道从哪里窜出,它手中多出了一团灰色的棉花,待靠近才发现那是揉成团的破布。
虽说是破布,但对于身为小人的菲尔利而言,这是温暖的被子。
老鼠熟练的将布分开,盖在了她的的身上,“每当这个世界下雨的时候,才是最冰凉无助的时候。”
菲尔利呆呆的听着暴雨的嘶吼,不禁想要赞同,如果此时自己还在外面游荡,该是多么的狼狈不堪。
虽说已经很狼狈了。
菲尔利抱着双腿蜷成一团,任凭自己被被子笼罩全身。她觉得暖洋洋的,又看不见任何的危险。
破旧的房间内没有灯,无比昏暗,她只能凭借自己的眼睛尽可能的看清楚一切,此时被笼罩时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光芒。
她已经不想再出去了。
大概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大鼠也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眯着两个大黑眼睛,盯着被木板封闭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