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心服口服

一阵锣声响起,比试正式开始,叶卿卿换了身银色铠甲,叶卿卿手挽银弓立于高台之上,今日天气晴好,阳光照射在叶卿卿手中的银色弓弦之上,泛出熠熠光芒。

张松一见叶卿卿手里的弓,便知绝非凡品,必定也是价值不匪,眼前一身粗布衣裳的少年,除了脸上有一道伤痕,容颜却是绝美,难掩周身的恣意洒脱的气度,叶卿卿见张松在打量着自己,又盯着自己手中的弓,叶卿卿柔声一笑道:“此弓是兄长所赠,我叫它银月弓,我从小带在身边,用顺手罢了!”

那年叶定钦只有十七岁,于骊山秋猎场上拔得头筹,先皇便赏赐了这把银弓,这弓是纯银打造,又因制作精良,显得小巧又轻便,那时先皇对叶定钦寄予厚望,赏赐这把银弓时,夸赞道:“叶家祖辈都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定钦身为叶家长公子,颇有乃父之风范,日后定能成为国之栋梁,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

那时叶卿卿只有七岁,她素来不爱寻常女子喜欢的那些亮闪闪的珠宝首饰,唯独对这把弓爱不释手,她还记得第一次她使出吃奶的劲拉开这把弓跑到大哥面前炫耀,那涨红的小脸,兴奋得不得了,叶定钦向来宠爱妹妹,便割爱将这把弓送给了她,还偷偷瞒着母亲教她骑射和箭术,从小叶卿卿对习武展现出的天赋和兴趣远胜于学习琴棋书画。

既然是亲人所赠,有一两件贵重之物也属正常,张松小声嘀咕道:“弓虽是好弓,就是这名字,一个大男人给弓取个如此娘娘腔的名字,会不会不太合适?”

张松睨了一眼叶卿卿,只见她生的唇红齿白,明眸皓齿,虽手长腿长,但瘦似一颗豆芽,看起来羸弱不堪,心中莫名对叶卿卿生出了同情怜惜之意。

又在心中叹道:大抵是年幼远离父母,看上去少了些男子的气度,既她已入了军营,他便有责任教教她何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待会的比试就是一次好机会,张松觉得自己应该亲自上场,为她展示一下男子汉大丈夫的威力和气魄。

比试的人员除了张松亲自参加之外,还从新兵队伍中选出了最擅长骑射的两名兵士,一高一矮,高的瘦,矮的胖,都是在新兵训练中表现拔尖的。

比试分为两场,第一场比赛箭术,这一场比试分为三轮,第一轮和第二轮是射中百步之内的箭靶子,射中红心者获胜,第三轮是在百步之外,立一支方天画戟,戟上系一根红绸,射中戟上的红绸胜出。

第二场是擂台比试。台下的新兵都可上台挑战,直到战胜擂台之上最后一人,才算胜出。

张松最擅长箭术和使双把斧头,另外两位新兵都是都是箭术拔尖的佼佼者,他开弓连中红心,得意洋洋地看向叶卿卿道:“军师请吧!”

台下众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只见叶卿卿拉弓,同时射出了两只箭,两只箭飞快地飞向靶心,射穿了红心,牢牢地盯在了一旁光秃秃的树干上。叶卿卿笑着拱手道:“张校尉,承让了!”

台下爆发一阵掌声和欢呼声,更是有人高声道:“好,这箭法当真精妙啊!”

张松脸色有些不好看,就连他也无法做到同时射出两支箭,并同时射中红心,这样的箭法何止是精妙,简直可以用传神来形容了。

那一高一矮两个新兵不知是否太过于紧张的缘故,一个手中的箭偏到了最外圈了,另一个手中的箭都没能射到靶子上。

两轮比试之后,两名新兵都被淘汰了。

张松也并不是不能容人之人,他知叶卿卿的箭法在他之上,便凑到叶卿卿的跟前小声道:“军师,您这箭法可是有何诀窍?”

台下围观的将士们连连喝彩道:“简直神了,军师真乃神箭手。”

叶卿卿只是淡淡一笑,低声对张松道:“方才只是侥幸,侥幸获胜了而已!连卿……青影都颇感意外!”

叶卿卿笑着看向那些新兵个个都好像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心道:你们那是没有见过萧澈的箭术,那才叫出神入画,箭靶子是死的,她能同时射出两支箭正中靶心,并非是最厉害的,可人和猎物却是活的,会跑会跳,萧澈能连发三支箭正中其要害,那才是真本事。”

比起萧澈的箭术她也觉得自愧不如。

想起萧澈,叶卿卿不觉有些懊恼,这几天自己老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他,想起他们在骊山的点点滴滴,原本想着她独自来到云州,不见萧澈,便能让内心平静,重新看待她对萧澈的心思。

才三天未见,她对萧澈的思念竟然不减反增了不少。

叶卿卿叹了一口气,平静的内心好似泛起了一阵涟漪,若微风吹皱了一池春水,心中变得格外柔软,她的箭术还是在秋猎场上跟萧澈偷学的呢,也不知这三日,他在京都可好。

叶卿卿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会那样想念一个人,比如在来云州的第一日,她在酒楼中点了一桌子菜,却没有一道菜能入口的时候,她便开始想念萧澈为她亲手做的烤鱼和烤兔子,想起那薄唇缓缓勾起,那似笑非笑的星眼和微挑的剑眉,眼中盈满温柔缱绻,便辗转难眠。

一阵锣声响起,一位脸被冻得通红的年轻小兵一面敲着锣,一面扯着嗓子喊道:“第三回合现在开始!”

锣声将叶卿卿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摆了摆头,摒弃了心中的杂念,专心致志地拉弓瞄准那方天画戟上挂着的一截红绸,虽说今日天空放晴,可仍是北风凛冽,刮得人脸上生疼,那红绸随风飞舞,抖动个不停。

这一回合,比的是百米之外,射箭之人的准头。张松擦了擦额上紧张的汗水,拉紧手中的弓弦,瞄准那随风乱颤的红绸,一箭射了出去,可惜今日风太大,箭从红绸上擦身而过,那抖动的红绸轻轻拂过箭羽。

张松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老子只差了一点!”

两位新兵急忙安慰道:“张校尉的箭法已经很准了,要在百米之外射中那红绸根本就没有人能做到。”

“是啊,今日风这么大,这红绸又那样远,如何能射的中?”台下的一众新兵高声附和道。

张松背着手,神色黯然道:“有人能做到的,咱们将军能在两军对战之时,于百米之外射中敌方将领的盔缨,咱们少将军也能射断对方的战旗。”

那时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对二位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将二位将军视若神灵般崇敬。

台下众人纷纷露出钦佩和崇拜的神情,慷慨激昂道:“咱们将军英明神武,所向披靡,他定会带领咱们将北朝大军赶出云州,带领咱们夺回我朝失去的城池。”

叶卿卿心里很是触动,她笑着道:“会的。只要咱们都不放弃,定能夺回失去的池城,定能战胜北朝大军。”

她深吸一口气,手中的箭快速离弦飞向了迎风飞舞的红绸。

只听人群之中有人高呼一声:“中了,真的中了!真乃神箭啊!”

只见那只箭穿过红绸,将红绸射落在地,众新兵都大声欢呼道:“军师射中了,军师真的做到了!”

这下连张松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若真按叶卿卿所说,方才那两支箭齐发,射中了红心是属侥幸的话,那这支箭便是具备了绝对实力才能射中红绸,张松大笑一声,正待一掌拍在叶卿卿的肩头,给她一个鼓励的拥抱,叶卿卿急忙闪身躲开,暗叹一声道:“好敏捷的身手。”

他大笑地由衷的赞叹道:“好小子,真不错,连老子险些都被你骗了。”

叶卿卿神色如常,笑道:“其实张校尉那日问我时,我就说过,我擅骑射,会使鞭子,只是张校尉不信我罢了。”

张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笑道:“也怪老子没听咱将军的话,以貌取人了,老子在这里给军师赔罪了,军师对不住了,军师莫怪!”

第二场擂台比试,台下的新兵见叶卿卿骑射皆出众,便都想上台挑战,与叶卿卿切磋武艺。

叶卿卿挥鞭轻松便解决了那些拿着棍棒,拿着刀剑的新兵。

轮到张松上场,上一场比试输了,这一场他急于挽回,选用了自己最擅长的兵器,两把利斧。

张松在力气上占优势,两把斧头劈头盖脸地朝叶卿卿劈来,却被她轻松躲开,那两把斧头劈向叶卿卿身后的光凸凸的树干,只听咔嚓一声,树干从中断开。

叶卿卿笑道:“张校尉好身手!”

张松哈哈一笑,夸赞道:“军师也不差,身手好生敏捷。”

叶卿卿狡黠一笑,冲着张松脚下就是数鞭袭来,只见那鞭子落地噼啪的声响,鞭法灵活,如长蛇,如游龙,台下众人都看花了眼,

那些新兵见叶卿卿手中的鞭子好似带着意念,就像是已经做到了鞭人合一,那挥鞭的动作还格外好看。

叶卿卿快速旋转之间,那灵活的鞭子就像是被赋予了灵魂,张松疲于应付之间,连连退后,不觉已经汗流浃背,见额上都滴下了汗水。

却见叶卿卿连发数鞭之后,却收回鞭子,对着张松的面门而来,最后却抽在了他的右臂之上,那鞭子落下的力道,竟然将张松手里的重斧都振落在地。

众人目瞪口呆,他们之中武艺最好的张校尉,竟被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少年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台下众人都彻底惊呆了,叶卿卿挥鞭卷起张松的左手,转身,双脚踩上了木柱之上,腾空往后一带,张松便连人带斧头摔了出去。

一招便轻松解决了张松,叶卿卿拱手道:“承让了,张校尉!”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张松方才也想看着她出丑,这一鞭也算给他一个教训,也为自己在军营中立威。

她挥鞭的动作好似行云流水,动作灵活,鞭法精准,令台下众人心服口服。

叶卿卿收鞭,俯瞰台下众人道:“谁还敢上台挑战?”

台下众人顿时鸦雀无声,无一人再敢上台应战,张松笑道:“军师连赢了两场,大伙可是心服口服?”

众人异口同声道:“服,我们但听军师调遣。”

张松笑着看向叶卿卿道:“军师莫要和大伙计较,他们只不过是想试试军师,并没有恶意。”

叶卿卿神色淡然道:“我知道,只是今日试也试过了,只是我要奉劝大家一句话,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都不可小瞧了对方,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在战场上亦是如此,只有尊重自己的对手,吸取对方的所长,为自己所用,才能变得越来越强。”

台下的新兵个个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叶卿卿,叶卿卿微微勾起唇角,心中明白,经过这场比试,她才算真正的进入军营,和他们成了并肩作战的伙伴。

张松对台下的新兵道:“你们挑衅在前,虽然军师不和你们计较,但军纪严明,是你们的错,便要接受惩罚,你们可愿意!”

台下新兵个个目光炯炯,齐声高呼道:“输给军师,我们心服口服,我们愿意接受惩罚。”

张松眯着眼,狡黠一笑道:“那可是你们说的,再去跑十圈,再回来训练两个时辰。”

经过今日的比试,士兵们斗志昂扬,比以往的训练更加的卖力。

叶卿卿发现张松确实是训练新兵的好手,他总是有办法激起将士们的斗志,将他们治的服服帖帖的,那刘参军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他知人善任,善于发掘他手下这些将士们的长处。

晚饭时,张松就抱着珍藏的好酒来帐中寻叶卿卿,张松虽脾气暴躁,却是个直性子,才喝了一杯酒,就向叶卿卿抒发了自己满腔的愁闷。

叶卿卿不太习惯军中大碗喝酒,而军营中的酒又烈又辣,才喝了一口便辣的嗓子疼,张松几大碗酒下肚,却见叶卿卿碗中的酒还剩大半,颇有些不满道:“军师,有一句话我忍在心里好久了,老子觉得军师哪里都好,就是行为举止有些娘娘腔了,是爷们就应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你这样细嚼慢咽,能吃出什么滋味来!”

叶卿卿抽了抽嘴角,她本就是女子,又不是大老爷们,她摆了摆手道:“我酒量浅,张校尉莫要见怪,这一大碗酒下肚,我就会醉倒了。”

张松呵呵大笑,让他找回了些许优越感来,至少在喝酒这方面,军师比不上他,“军师今日真的让老子刮目相看了,无论箭术,还是那一手出神入画的鞭法,老子服了!”

叶卿卿见碗中大块的肉,肥的流油,皱了皱眉,有些吃不下,便放下筷箸道:“张校尉也不错,手持两把利斧往战场上一站,定会叫北朝大军都吓破了胆。”

张松哈哈大笑,又干了一碗酒,“军师这话老子爱听!”

张松夹起一块冒着油光的肥肉,放在叶卿卿的碗中,关切道:“军师太瘦了,还是应多吃些肉,还有这酒也是好东西,几碗下肚,便连心窝子都暖和了。”

叶卿卿拱手笑道:“多谢张校尉好意,只是我不是很饿,也实在不胜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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