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竟然也重生了!
难怪这一世的萧澈竟与前世截然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前世萧澈从不会浪费时间在任何一个女子的身上
重生之初叶卿卿也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何在她拒婚后,萧澈却还是会想方设法的接近她。
前世的萧澈一心为了登上太子之位,她拒了婚,萧澈自然也可娶了董婉儿,娶了那些选择支持他大臣的女儿便是,又何必对她苦苦纠缠。
叶卿卿想起前世的种种,眼泪夺眶而出,她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分外伤情道:“既如此,殿下当知卿卿的心,当知卿卿这一世定不愿和殿下有任何瓜葛。”
她眼中含着泪,为自己再次斟满一杯,口中那香甜的果子酒,竟让她尝出了苦涩的味道,再次饮尽了杯中美酒,香腮之上飞上了一缕红霞。
她苦笑道:“既然殿下如此坦白,那卿卿也当对殿下坦白,卿卿也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的。”
萧澈苦涩一笑,他早就猜到了叶卿卿会有如此反应,与其苦苦隐瞒,还不如早些对卿卿坦白,求得她的原谅。
已是第三杯酒下肚,果子酒虽然甘甜但后劲十足,可叶卿卿丝毫没有感受到醉意,反而越喝越清醒。zusi.org 狐狸小说网
“殿下既知前世种种不愉快的过往,那这一世便不该再来打扰!卿卿临死前说过如有来生,卿卿不与殿下不复相见,也不复相恋。同心结已断,我心已死!”
他们成亲当日的那枚同心结已经随着卿卿一起长埋地下,思及往事,萧澈心痛如绞。
叶卿卿笑着笑着,眼中蓄满了眼泪。
她自嘲一声道:“前世卿卿是多么可笑,明知殿下根本就不爱我,竟然傻到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殿下便会回头看卿卿一眼,其实若是殿下不爱卿卿,在那时就可与卿卿说清楚,卿卿并非全然不顾脸面死缠乱打之人。殿下奉旨娶了我,却又将我晾在一旁,殿下凭什么认为,这一世卿卿还会走前世的老路?”
处处被人算计,最后被人一杯毒酒送上了天。
叶卿卿满眶的眼泪滚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流下,她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正待将酒杯送到了嘴边,却被萧澈夺了去,劝道:“卿卿不能再喝了,再喝便要醉了!”
叶卿卿疾言厉色道:“便是卿卿醉了,又与殿下何干!”
叶卿卿苦笑一声,二哥这解药果然厉害,已经三杯下肚,她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萧澈张了张嘴,静静地看着她,前世的这些事在叶卿卿的心里都快要郁结成疾,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放下,倒不如都说开了,再将误会解开了,擦干了眼泪,便可重新开始。
只知一味的逃避,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任由那些痛苦的过往在心中不停地折磨,倒不如借此机会一股脑地发泄了,心里痛快了,怨怼也能少一些。
这一世还很长,若是这些误会和痛苦的过往横亘在他们之间,即便这一世他们摒弃前嫌,走到了一起,那他们最终也会越走越远。
叶卿卿欲去夺萧澈手里的酒杯,没想到酒劲一上来,顿觉头脑昏沉,脚下一个龃龉,被萧澈一手揽在怀中。
叶卿卿恼了,急忙去推开萧澈,萧澈继续劝道:“醉酒伤身,卿卿不能再喝了。”
叶卿卿武艺比不上萧澈,自知无法从他手里夺下酒杯,便神色怏怏地坐回椅上,
“殿下还记得云儿吗?那年她有了身孕,却被人陷害和人通、奸,她性子软,生性柔弱,最后百口莫辨,竟被逼投了井,最后只剩下一具被井水泡得肿胀的尸体。”
叶卿卿冷笑一声,垂下眼眸,继续道:“殿下何其英明,又怎会不明白她出身卑微,被迫与王府的贵妾争斗,她在府中连生存都难,她只是依附殿下而活着,可殿下当那时又在哪里?她怀了殿下的孩子,却只能被人活活逼死。”
叶卿卿笑着笑着,眼中全是泪水,那双明亮的眼眸如晶莹剔透的琥珀,让人看一眼就深陷其中。
提及云儿,萧澈皱了皱眉头,冷冷道道:“孤去了青州,在路上才得知云儿投井自尽的消息,且她腹中的孩子并不是我的,而她的柔弱也是装出来的,此前孤去了云州,才刚一回府,云儿便让贴身丫鬟来请孤,说是她病了,那晚,孤佯装醉酒睡了一晚,不久后,她就告诉孤她有了身孕。”
他见叶卿卿一脸震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继续淡淡道:“后来孤派人彻查过此事,她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那孩子是她回了一趟娘家,便怀上了。孤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她。”
萧澈缓缓起身,抬手轻抚叶卿卿的眼眸,碰到眼角那一串晶莹剔透,带着温热的泪水,深情道:“后来孤才明白,原来自己被她们骗了,卿卿才是最单纯善良的女子,从前是我一叶障目,受人蛊惑,看错了人,孤自诩聪明,实则是最愚蠢最糊涂的那一个。”
叶卿卿撇了撇嘴,脸带愠色道:“那殿下既然不喜欢云儿,又为何会纳她为妾?”
萧澈索性起身,坐在了叶卿卿的身旁,耐心地解释道:“今日孤便将卿卿的疑惑一一解释清楚。云儿原先是被五皇兄看中的,后来她便来求我救她,纳她只是权宜之计,孤想着以后再找机会放她出府,只是她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孤去了一趟青州,她便出事了。”
叶卿卿冷笑一声道:“救她有一百种法子,又何必纳她为妾……”
叶卿卿突然想起那一年,萧湛风头无两,因他生母德妃备受宠爱,今上便格外宠爱他们母子,他还闹出了玷污张学士千金,逼得人家闺女悬梁自尽的丑事。他成日里斗鸡走狗,流连青楼,便是出身高贵的张小姐都难逃厄运,更何况是云儿,“难道云儿是个青楼女子?”
萧澈点了点头,只不过萧湛是去玩乐的,而他约了兵部尚书有要事相商,就在萧湛隔壁的雅间。
当萧湛的那些污言秽语传到耳边,欲行不轨之事,云儿差点被逼开窗跳河,云儿只是个歌女,卖艺不卖身,被逼无奈之下,萧澈只好挺身而出,救她于水火。
后来因为这件事,萧湛处处陷害他,他在宫中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那些男人从不把青楼女子当人看,萧湛的性子,她也是知道了,定是为了得到云儿不折手段。
至于后来云儿为何会和表哥暗通款曲,珠胎暗结,大抵是因为她深知萧澈不近女色,知她在懿王府的日子难熬,这才动了歪念,想借腹中的孩子上位,可惜她并不是懿王府那些女子的对手,想必是那些贵妾们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得知她与表哥有染,被逼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投井自尽。
“卿卿说的对,救一个人有一百种法子,是孤的错,给了她希望,却并不能给她想要的,最后还是害了她。”
不过,得知云儿有了身孕,他仍是不动声色地替她隐瞒了,只是没想到云儿假借有孕,却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这件事并非萧澈的错。
他将酒杯放下,眼中盈满了柔情道:“前世的事,都是孤的错,孤错在将那些女子娶进了门,错信了那些女子的话,错在对卿卿有情而不自知,却辜负了卿卿,任由卿卿在一次次对孤的失望中,对孤的情义也渐渐地耗尽了,而我最终竟然连害死卿卿的凶手也没能查到。”
叶卿卿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萧澈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吻上了她明亮的双眼,柔声道:“卿卿走后,孤派人彻查了此事,才知卿卿从前在王府受尽了委屈,懿王府的那些女子,她们虽看上去柔弱,实则暗中处心积虑处处算计,后来我一怒之下,将她们都赶出了王府。只可惜当孤明白之时,也已经太迟了。”
叶卿卿苦笑一声,自己那时找他吵,找他闹,他觉得自己咄咄逼人,无理取闹,从不相信她是被人冤枉,被人陷害的,只能看到别人让他看到的那一面,她自小骄傲自负,何曾受过那样的委屈。
而她前世横冲直撞,哭天怨地,才会一次次陷入了那些人的圈套之中,最后连命都没了。
萧澈轻抚在她如丝缎般的长发上,深情道:“我同兄长们尔虞我诈,争斗了一辈子,却痛失所爱,竟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护不住,那年兄长发动宫变,我死在三皇兄的剑下,直到那一刻才觉得我终于得以解脱了,能和卿卿在地府相遇了。”
萧澈拥着叶卿卿,温柔地看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眉眼间笼罩着淡淡的忧伤,“我每晚都会梦到卿卿,梦到卿卿坐在秋千架上,梦见卿卿对我笑,可是当我靠近之时,卿卿又会离我而去了。”
萧澈苦笑道:“后来,我每日都会喝酒,醉的人事不醒,觉得只有沉沉的睡去了,我才能在梦里见到卿卿。”
叶卿卿眼睑上挂着晶莹的泪水,听到他说死在了萧誉的剑下,明明她应该更恨他才是,可没想到居然她会心痛。
前世她眼里只有对萧澈的爱,那种爱更像是一种迷恋,是盲目的,如同飞蛾扑火那般不计后果,可她却并不了解萧澈,甚至对他的处境也一无所知。
直到重生,她也被卷入了这些明枪暗箭,险象环生的阴谋诡计之中,她才明白,萧澈为何会去争,身在皇家,只有站在权利的顶端,才能避免血雨腥风,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重生一世,叶卿卿早已不再是那个别人说什么她就会信的人,但她听了萧澈的话,却能体会到那时他心底的绝望。
萧澈抬手夹了个水晶虾丸放在叶卿卿的碗碟中,柔声一笑道:“待这次返京,卿卿或许还能一睹兰香苑中一池荷花的风姿,我还记得那时卿卿说过,待到荷花盛开了,我们白天便可在凉亭中赏荷,晚上坐在秋千架上纳凉看星星,秋千架孤也已经搭好了。”
成婚之初,那些贵妾进门之前,她和萧澈也有过一段温存,令人羡慕的过往,只可惜那样的日子太过于短暂,萧澈对她短暂的宠爱,因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便渐渐的只剩下怨怼和她无休止的哭闹。
尽管她知道那十天半个月,他有时呆在书房处理政务,有时去了青州,偶尔也会去那些贵妾的院子。
提起兰香苑,叶卿卿的双眉紧紧地拧在了一处,滴下了两行清泪。她不想再听了。
她故作乖巧地靠在萧澈的怀中,耐心地听他说了这么久,心里想的却是算着时辰,董婉儿快要来了。
没想到重生一世,她竟也学会了利用和算计。
她端起酒杯递到萧澈的嘴边,勾了勾嘴角,笑道:“卿卿多谢殿下的坦诚,毕竟前世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她现在只想揪出前世害死她的凶手,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白白错过了。
萧澈接过叶卿卿手里的酒杯,可惜他并没有在叶卿卿的脸上找到一丝释然的神情,叶卿卿演的很好,可他了解叶卿卿,她聪慧,她善良,但骨子里最是倔强,当她得知他也重生了之后,便更不会轻易原谅他了。
萧澈缓缓起身,背对着叶卿卿,苦涩一笑,“卿卿可知,孤为何会告诉卿卿这些?”他端起酒杯,饮尽了杯中美酒,最后道了一句:“此生,孤只愿和卿卿一生一世一双人,愿用孤的一生来弥补卿卿。”
萧澈坐回了桌前,将手中的空杯盏放下,闭上了眼,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最后倒在了桌上。
前世叶卿卿做梦都想听到的这句话,可她当真从萧澈的口中听到之时,已经没了当初的期待,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怅然和心酸。
她抬手轻抚萧澈那紧闭的双眸,苦笑一声道:“可惜这句话我等的太久了,心也已经冷却了。”
叶卿卿事先服用了解药,待萧澈倒下后,又服用了一些,二哥的药果然靠谱,只一杯酒就将萧澈药倒了。
叶卿卿搀扶着萧澈走进了里屋,将他放在床上,她便躲在了里屋那绣着白莲花的屏风之后,静待董婉儿露出破绽。
果然半个时辰后,玉蝉派人来传,说是董婉儿已经来了。
一进门董婉儿便焦急地问洛宁,“殿下如何了?”
洛宁摇了摇头,尽可能表现出伤心难过的神情。
董婉儿急忙让入画退下,步伐有些虚浮,脚下也有些踉跄。
她唤了声老师,眼泪夺眶而出,她回头对洛宁道:“我有话单独对老师说,你且先退下。”
洛宁有些为难道:“董小姐,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董婉儿神色焦急,怒道:“难道我会害老师不成。”
这倒是不会,毕竟董婉儿恨不得将心剖出来,交给萧澈,又怎会害他。
洛宁见戏演的差不多了,提醒道:“那属下半个时辰之后再来。”
董婉儿点了点头,半个时辰已经足够了。
待洛宁走后,董婉儿温声唤道:“老师,婉儿定会救你的。”
闭着眼躺在床上的萧澈当然不会回答她。
董婉儿从袖中拿出一只小巧的白瓷瓶,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倒在了雪白的丝帕之上,洒下了几颗金豆子,再将那颗黑色的药丸放在萧澈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