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芝喜滋滋谢了恩,道。
“娘娘仁善,奴婢们跟着您也享福了。您放心罢,
得了银子的嘴呀,那都很是严实的。”
年世兰点点头,自己对认真当差的奴才,一向都是赏罚分明的。
她又道。
“沈贵人这次太心急了些,又撞在了皇后的陷阱中,
惹得阖宫抱怨,恐怕以后日子不好过。
你回头瞧着她得空的时候,叫来我这一趟罢。”
颂芝好奇道。
“娘娘这些日子不问后宫中事,怎的对沈贵人有了怜悯之心?
沈贵人与甄常在交好,您又不喜甄常在”
年世兰忽然声音轻了起来,似是自语。
“这是本宫欠她的”
颂芝不懂,却也不敢再问了。
甄常在去找沈贵人的时候,看她正在屋中发呆,连自己进了屋都没发觉。
还是采月轻轻提醒道。
“小主,甄小主来了。”
沈贵人才回过神来,看清果然是甄常在,沈贵人脸上扯起一个牵强的笑容。
“你来啦,随便坐罢。”
甄常在缓步走至桌前,拉了沈贵人的手。
“姐姐这是怎么了?我听说你今日不忙,赶着过来看你。
一进门就看你仿佛有心事,可能说与妹妹听听?”
沈贵人见甄常在问自己,急切的对甄常在道。
“妹妹你来的刚好,今日就你自己,许多话我也就能直说了。
这些日子,皇后娘娘下令裁减了宫中用度,人人都怪是我在皇上面前出风头,
不顾别人的死活,你与陵容那里也是不可避免被裁减了的,你可恨我?”
甄常在自打进来的时候,就猜到了沈贵人出神的缘由,但她此时依旧做出一副惊愕的样子。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帮衬着端妃娘娘,
即便你出了那样的主意,还不是为了给后宫节省用度,
我如何会恨你呢?姐姐这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我来之前听说姐姐被华贵妃召去了清凉殿,难道是她为难你了?
宫中姐妹有时闲聊,会说到华贵妃无论在宫中还是园中,都用度奢靡。
难不成是因着裁减例菜的事,华贵妃为难于姐姐了?”
甄常在期待着沈贵人说“是”,她不信华贵妃能对这样关乎自己银钱的事高高挂起。
华贵妃往日的用度之精致,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沈贵人的回答却叫她失望了。
“并没有。华贵妃叫我去,也只是略略问了些后宫之事。
她不止不怪责我,反而安慰于我,叫我不要忧心。
只是我在回来的路上听得一些闲言碎语,自己入了心。
嬛儿,我原想着,你我之间总要有一个能出头的,
这样才好帮衬另一个,可是我竟这么没出息,
久久不能得到我想要的,也无法帮助于你。你怪我吗?”
甄常在笑着握紧沈贵人的手。
“姐姐,你也说了,你如此尽力往上爬,也是为了我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这宫中人人笑话我进宫两年未得圣宠,可是我知道,有姐姐一直在我身后,
对我照顾有加,又对我容让诸多,我怎么敢怪怨姐姐呢?
即便你如今还是忙的跟陀螺一样,我与你说话的机会都少,
但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与我一起长大,一起经历的好姐姐。
若连你都怕我怪怨,你我岂不是自伤心肺?”
沈贵人眼眶瞬时蓄满了泪,强忍着不让泪掉下来。
“嬛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今日面见华贵妃,她要我先避一避风头,
找个借口,得了空闲想想怎么伺候皇上,
看能不能早日得个一男半女。华贵妃说,
我这样日日忙碌,连见皇上的机会都少,
日后的荣宠只怕稀薄,更难往上爬了。”
甄常在忙道。
“姐姐打算听华贵妃的吗?妹妹倒觉得此事不妥。”
沈贵人泪眼朦胧的看着甄常在。
“有何不妥?你向来比我聪明些,不如你分析于我听。”
甄常在道。
“姐姐单想想,从前都是华贵妃助皇后娘娘协理六宫,
她习惯了那样被人簇拥,吆五喝六的身份地位,
如今乍然因着身子的缘故不能再在后宫威风,
必然心中是有不满的。”
沈贵人擦干眼泪,急急道。
“不是这样的,华贵妃她”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甄常在打断。
“姐姐且听我说,我知道你从前跟着华贵妃也颇得了些好处,
可是如今你是跟着端妃娘娘的,端妃娘娘性子持重,
不轻易出头,也不愿得罪人。这样的性子,其实并不适宜治理后宫。
皇后娘娘看重你,要你帮衬着端妃娘娘,其实这是皇后娘娘着意为之罢。
定是她瞧着姐姐资质出众,有意将姐姐培养了来,以后堪大用。
姐姐放眼瞧这宫中,皇后娘娘一向善待咱们,偏偏华贵妃总是与她对着,
皇后娘娘的威仪都快被华贵妃盖了去,华贵妃要姐姐避一避,
大概也是不愿看着姐姐将来出头,被皇后娘娘所用罢。
我听说待圣驾回銮,宫中还要再进新人。
大抵这些新人中,也有要华贵妃顾忌之人,
所以才这般怕姐姐跟着皇后娘娘历练起来罢。”
沈贵人目瞪口呆的瞧着口若悬河的甄常在,自小与自己干什么都十分默契的甄常在,现在竟与自己主张不同了。
可是她也知道,按着甄常在的性子,这是要站定在皇后那边了,自己说什么都无用的。
于是沈贵人言不由衷的点点头。
“妹妹说的有道理,我自会考量一番的。
如今我先按兵不动,也体会一番皇后娘娘的心思罢。
至于华贵妃娘娘那边,她如今不管事,
我便是不听她的见解又有何妨。
对了,自进宫后,我日日忙着,忽略你不少,
你都是与陵容在一处的,今日怎的不见陵容?”
甄常在露出了落寞的神色,道。
“陵容这些日子也得了机会伺候了皇上几次,白日里给皇后娘娘请了安回去,
她总说自己乏累,便整日将自己关在屋中补觉,我也不好去打扰她。
陵容如今虽与我一般还是常在,却与我是大不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