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汤鸭架骨

刘婶和来给陈茹娇报信的婶子, 只是听自家孩子说了学校里有人打架,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

苏楚箐和陈茹娇收到消息,什么话都来不说,急冲冲地往托儿所赶去。

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 二人提着包几分钟就跑到了。

苏楚箐没去过托儿所里面, 但陈茹娇给家里的两个继子办理入学的时候却是去过的, 给门口保安室里的大爷说明了情况, 悠然听着收音机的大爷,气定神闲地提了提啤酒肚下的腰带, 钥匙串开了校门。

“小班娃娃在园子后面的小黄……”

还不等他指好方向,陈茹娇就已经扯着苏楚箐的手腕嗒嗒上了二楼。

明明是北边的深秋,俩人却跑出一身汗来。

普通单位的托儿所是没有安排幼儿教师的。就拿苏楚箐之前待过的缫丝厂来说,机关里的托儿所将正副所长、指导员、各班的管理员配置齐全都已经很不错了,反正只是给单位职工家庭一个寄养孩子的地方,让孩子不饿着不受伤就行。

但是燕京大学的育儿所又有些不一样, 毕竟每家都有知识分子, 之前就有燕京大学的职工给工会提过建议,育才路上的托儿所才又额外给每个班级配置了国语、珠算教师。虽然说是育儿所,但也都朝着小学的教育模式看齐。

因此, 等苏楚箐推开门,与陈茹娇一前一后进入小黄楼二楼最东边的教室, 从高到矮四个孩子,正整整齐齐挨着墙,在老师办公室里罚站。

几块木头拼成的办公桌前头已经围满了乌压压的人, 苏楚箐根本没来得及看, 焦急的视线就已经落到四个罚站的奶娃娃身上了。

四个孩子, 也就头发乱了的知微稍微还看的过去。

也许是照顾到知微最小也最矮, 老师把她安排在两面靠墙的角落。被体罚知微不仅不害怕,甚至撅着小肚子,挺直后背站着,垂落在身侧的手时不时扯一扯哥哥的衣角,然后被表情严肃的知晏不留痕迹地拍下去,拍了几次,知微也就老实了,踮起脚,下巴抵在老师办公室的红漆木窗栏上看风景,怎么看也不像是做错事来受罚的坏学生。

脑袋上的小揪揪已经完全散开了,知微头发毛躁得没个章法,风一吹,从背后看就像是个鸡窝脑袋。知晏看着倒是要更严重些,衣服裤子上都是土,像是在泥巴田里滚了圈,好在外表看着邋遢,但露在外面的手上脸上都是干干净净的,精神状态也不错。

来之前苏楚箐还以为俩孩子年纪小,在学校受了欺负,现在看到他们俩都没受伤,吊起来的心也渐渐落回到实处了。

“凌霄!凌川!”

陈茹娇声音却是猛地提起来了,赶忙放下从饭店装回家的鸭架骨,她快走两步,也顾不上水泥地面有没有灰,单膝蹲在地上,仔细瞧着俩孩子脸上的伤。

苏楚箐看过原著,所以知道大的那个叫做齐凌霄,小的叫做齐凌川,与知晏知微一样也是双胞胎,但长相却完全不同。

两个孩子都是黑发丹凤眼,虽然还是幼童,但精致的五官已经能够依稀看见长大后的凌厉帅气,按照原著的说法,这俩孩子长大后,同样是A市各家婶子姑娘打心眼里惦记的金龟婿,迷倒了不知多少适婚女青年。

此刻,比弟弟高出半个脑袋的齐凌霄伤的最为严重,浓密的眉毛下面破皮见了血,不像是用指甲挠的,反倒是被什么尖锐的碎石划破了皮,这要再往下去,可就要伤到孩子眼睛了。

挨着知晏站着的齐凌川,打出生身体就要比他哥弱些,一年到头大病小病不断,陈茹娇能够很快打开两位继子的心房,也离不开原书作者的这个安排。

虽然两个孩子打完架脸上、身上,甚至脑袋头发缝里都是土块和草根,但也能看得出来陈茹娇将两个孩子照顾的很好,她自己还穿着婆婆没带走的布鞋,凌霄凌川身上却是干干净净,连块补丁都没有。

但更让苏楚箐惊奇的是,这不就是上次来接知晏知微时,在托儿所门口看见的那两个小男孩嘛?

原剧情里可没写过这四个孩子有过什么交集。

更何况还是统一战线。

“怎么和别人打起来了,”陈茹娇半跪在地上,看看哥哥又摸摸弟弟,眼眶瞬间就红了,“再给妈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齐凌霄也不说话,黝黑的鸦瞳深深沉沉,额头上的伤口还冒着血,嘴角也破了皮,血呲呼啦地肿起来,但他却没叫疼,板着脸让陈茹娇看。

齐凌川倒是想哭,看哥哥没说话,小班那俩也都看着他,只能抿着唇,泪眼汪汪地眨巴,将都涌上来的眼泪压下去,揪着陈茹娇肩头碎花衬衫的布料,“没,没有。”

“凌霄呢?”陈茹娇又问。

过了好一会儿,在陈茹娇期冀的眼神中,鸦羽下垂的齐凌霄才平视她的眼睛,轻轻吐出声“没”,然后沉默的视线又落到别的地方去了。

带着与这个年龄段完全不相符的安静阴翳。

“凌霄凌川……”

因为孩子打架见了血,托儿所的正副园长都来了,也担心这事闹大,托儿所受到影响,但还没等园长话说完,沙发上坐着的小胖子突然哼唧起来,“我疼!我疼!”

却被齐凌霄孤狼般的视线撇过去,小胖子瞬间不敢哭了,声音卡在喉咙里。

“狗崽子你瞪什么瞪!”

先来的那群家长瞬间怒了,恶狠狠的视线投过来,像是要与后进来的苏楚箐和陈茹娇拼命一般,卷着袖口就要往这边走。

“我家凌霄不是这个意思。”眼看着就要打起来,陈茹娇立马起身,将孩子挡在身后。

像是个信号,沙发另一边手上缠着绷带的孩子也哭了。

办公室里瞬间喧闹起来。

“可怜我的乖孙呦,不怕不怕,奶奶在呢。”

“你们家孩子怎么回事?今天不给我们家孩子一个说法,都别想着走!”

“对啊!在家怎么教孩子的?小时候就学会了打人,今后出了学校照样是社会的残渣。”

“听到没,给我家孩子道歉!”

“没有家教!”

“道歉!”

家长骂骂咧咧,被大人围在中间的孩子哭的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尖锐哭声这边刚消下去那边又提起来,像是要将楼房的屋顶掀翻。

但不管孩子之间有什么矛盾,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话就有些重了,尹园长皱眉,刚想让那边的几位家长先安静些。

便听见跟陈茹娇一起进来的女人向前几步,硬气地呵斥道。

“闭嘴!”

早在看见自家孩子可怜巴巴站在墙角,苏楚箐火气就上来了,现在听着她们一群老大不小的成年人,欺负四个小孩子,苏楚箐彻底忍不了。

“事情的经过都没搞清楚,就能随随便便给别家孩子身上泼脏水了么?这是学校,不是菜市场,不是谁哭的声音大就有理了。来龙去脉没有搞清楚之前,谁对谁错都说不准,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听你们一群人组团哭丧来了。”

“你们家孩子受伤疼,难道我们的四个孩子不是肉长的,他们就不疼?”

“要是我家孩子错了,我自然会让他道歉,但我自己的孩子如何,还轮不到你们这群外人来评判。”

“尹园长,”一口气说完,苏楚箐喘了口气,按照陈茹娇路上风风火火给她介绍的,转身朝男人稍稍鞠了个躬,“请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语气严肃,不卑不亢,反正打心眼里,苏楚箐从来不相信知晏知微会没有理由地动手打人。

原书女主的继子,主角团之一,可能性就更不高了。

但就像她自己说的,知晏知微做错了事,她不会包庇也不会隐瞒,该教育的地方,不用别人多说,苏楚箐明白慈母多败儿的道理,她自然会教育,但别人不怀好意的指手画脚,对不起,不行。

骂的最凶的老太婆还想理论,却被身后的中年女人给拉住了,没看见人家园长都皱眉了吗。

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说尹园长,就连几位孩子的老师姚萍都不知道。

原本大中小三个年纪的学生都在院子里等着放学,几个孩子就突然打起来了,问话,被打的两个孩子只会哭,剩下的四个孩子却是如何问话都不愿意开口。

姚萍心里也着急。

“对,就像这位,”

尹园长顿了顿,苏楚箐立马接上话,“苏楚箐,您叫我苏同志就好。”

尹园长点头,“的确,就像这位苏同志说的,孩子打架是我们各方都不想看到的,比起划分谁应当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在我看来,反倒是将原因弄清楚更重要。做错的地方加以更改,无错勉之,这才是我们将孩子送到学校接受教育的目的。”

果然是从事教育的工作者,短短几句话,通俗易懂,就将喧哗嘈杂的家长们给唬住了。

“行,那我们听园长的,到底今天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就打起来了,”离沙发上小胖子最近的中年女人一巴掌拍在孩子身上,“你说,给大伙说清楚。”

“别怕,妈给你撑腰,什么东西,打人还有理了。”

“就,”小胖子吞咽下口水,说实话,就他们班上的齐凌霄,还是让他心里发怵,但他妈都这么说了,小胖子也只能硬着头皮,想着身上青青紫紫的伤,嘴一撇,眼泪哗哗就又落下来了,“就他打我。”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小胖子妈又问。

慌乱劲头过去,有苏楚箐在前面顶着,陈茹娇也终于拿出些女主的气势来。

“我家凌霄凌川向来不是拎不清的孩子,不可能随随便便拿人出气,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你们不想让自家孩子受委屈,我家,”陈茹娇转头看了苏楚箐一眼,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语气愈发强硬,“和苏同志家的孩子,也不可能就随便背上这么大口黑锅。”

“为什么打你,”原本占了上风,怎么现在反倒像是他们做错了,小胖子妈催的更急,“哎呀,你这孩子,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啊!”

里外夹击,小胖子慌了神,扯着嗓子呜哇呜哇狂哭,“反正就是他们打我了,打我!呜呜呜呜,妈我手疼,奶奶,我要奶奶!”

眼看从小胖子嘴里问不出来话了,自家孩子往后躲着也要开始哭,另一屋里的家长不乐意了,“要什么原因,原因现在重要吗?”

“瞧你们家孩子把我家国刚打的,”说着就把另一个看起来瘦矮些的孩子上衣扒拉起来了,指着肩膀上的青紫,“下多狠的手啊,尽往看不见的地方打,现在就有这么狠的心,长大后还得了?”

围着孩子的几个人说得夸张,实际上苏楚箐看了,还真没那个叫齐凌霄的孩子身上严重,毕竟任谁看,齐凌霄脸上的伤口都是对方下死手弄出来的。

“还有这土灰,能随便往人脸上扔吗,要是扔到眼睛里了怎么办?”

“齐家人是吧?要是我孙子瞎了,我老婆子和你们没完!”小胖子身后的老太婆跺着拐杖,也发了话。

结果,抱着妈妈大腿,早已神游天外的知微却扯着苏楚箐的衣角说话了。

“他们脸上的灰是知微丢的,妈妈,与凌霄凌川哥哥没有关系。”

小胖子的妈刚想要破口大骂,就被苏楚箐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蹲下身,苏楚箐摸摸知微的脑袋,“知微为什么要丢沙子呀?能给妈妈说说吗?”

“因为他们打的太凶啦,”知微不赞同地皱皱鼻子,“再不停手,凌霄凌川哥哥要被打出人命的。”

流了那么多的血,知微想,要把打成一团的男孩子们分开才行,刚好旁边院子里有施工用的泥沙。

牵着苏楚箐的手,知微乖乖道歉,“对不起,妈妈,老师没来。但我绝对没有对着小朋友的脸扔,知微对准了的,丢的后背,不会落到眼睛里。”

估计是刚从这些个家长嘴里学会的新词,忽略知微的语法错误,苏楚箐安慰地抱了抱她,“不用道歉知微,你做的很好,没有做错。”

“嘿!”不仅是小胖子的妈,坐在沙发上两个孩子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不乐意了,“这位女同志,什么叫做没有做错?你们家平时就是这样教养孩子的吗?”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做错事还有理了?”

“报警!让警察同志过来评评理!”

眼看着办公室里又要闹起来,姚萍赶忙维持秩序,“各位家长,各位家长请不要冲动,我们坐下来好好聊。”

“聊个屁!”名字叫做国刚的爷爷一把将姚萍推开,举着拐杖就要打过来。

躲在陈茹娇身后的齐凌川,咬着牙从后面冲出来,双臂大开,挡在陈茹娇和苏楚箐前头,闭着眼,大吼一声。

“顾知微就是没做错!”

之前怎么都不愿意开口的齐凌川,因为太害怕,低着头,眼泪也落下来了。

“王国刚和李强说我和哥哥的亲妈死了,现在爸爸给我们找了个上门保姆,等后妈把家里的钱败光,爸爸走了,也不会要我们。哥哥生气,才与他们打了起来。”

齐凌川一边哭一边说,他本就是《文青八零》的主角团之一,虽然现在年纪小,但口才却清晰,就算是害怕得浑身发抖,也将打架的原因解释在大人面前解释清楚了。

王国刚和李强,也就是坐在沙发上的小胖子和另一位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嘲笑齐家的两个孩子亲妈死了。原书中没有对齐凌霄和齐凌川生母的描述,苏楚箐也不知道真假。

如果只是说了这些也就罢了,王国刚和李强本就在家被宠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见齐家俩弟兄不理他们,更是什么恶毒的话都往外说,就连苏楚箐这个成年人,听着都频频皱眉,就更不用说她家的两个孩子。

知微本在极力邀请齐凌霄和齐凌川一起玩泥巴,眼看齐凌川都要松口了,却被王国强打断。知微出声让他们不要再说了,却被王国刚的同伙李强扯了辫子,几个孩子也就这么打起来了。

“哥哥不是故意打人,是他们,”齐凌川指着沙发上已经被吓傻了的王国刚和李强,“是他们先使得坏,他们还拿砖头砸哥哥脑袋,要不是顾知微,我哥哥是真的要死啦。”

不就是哭吗?齐凌川想,开口前他不好意思,豁出去了才觉得倒也没什么。

王国刚和李强能哭,我就不能啦?

于是办公室里就变成了安静和喧闹对调,原本吵的最凶的几个大人面露赧然,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只能瞪着自家孩子,恨不得把这俩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拖到外面打一顿,沙发上的两个孩子也不敢哭了,脑袋几乎要埋进裤腰带里。

只剩下齐凌川越哭越带劲,从最开始的低头抽泣,到抬着脑袋干嚎,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

最后还是作为哥哥的齐凌霄皱了下眉头,时刻关注哥哥动向的齐凌川才止住哭声,后知后觉红着脸退回到陈茹娇身后去,又在小班的顾知微忽闪的大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埋在陈茹娇腿缝间安静自闭了。

“既然误会解开了,几个孩子都有错,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算了。”

李强的爷爷咳嗽了几声,道貌巍然地说出看似公平的话,也根本不管有无道理,王国刚的妈和奶奶立即出声附和道。

“医疗费我们也不要了,孩子之间的事,闹成这样也丢人。”

“算了算了,就当我们倒霉,摊上了这么个事。”

原来他们还知道丢人呐。

眼看着男男女女拖着孩子的手臂就要离开,苏楚箐的制止的话还未说出口,陈茹娇反倒是发飙了,抱起摆在办公室角落里的长板凳,咚地挡在办公室门口。

“今天这事不讲清楚,谁都不准走!”

“凌霄凌川妈妈,你这是干什么?”

王国刚他妈抱着胸,她们一家也住在筒子楼里,但是不在同个单元,陈茹娇与她男人是后搬进来的,因此不知道他们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见陈茹娇放在门口的袋子里,装着的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包的、最不值钱的鸭架骨,结合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心里对她不自觉蔑视几分。

不过是从山里来的乡巴佬。

“我要干什么,我看倒是你们忘记了什么才对!”

《文青八零》是一本写实的年代言情,作者对于女主陈茹娇的外貌描写也不过是用普通的农村女人来描述,也许是想要表现日子越往后过越红火,快要大结局的时候,原书男主齐焕华从国外给她带了些进口护肤品,作者才将吝啬地通过路人视角夸她‘越来越像城里太太’。

但现在,为母则刚的陈茹娇脸上被晒黑的高原红还未褪去,挡在一群人面前,脚上的布鞋底都快磨破了,她的气势却强硬,不肯退让半分。

“我不知道是这俩孩子打小心眼就龌龊,还是有人在他们面前嚼了舌根。扪心自问,我家孩子还这么小,那种戳肺管子的话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出口。黑的说成白的,要不是有在场还有其他明事理的孩子,我家凌霄凌川就仍凭你们欺负吗?”

检查完知微知晏被衣服挡着的前胸后背的情况,苏楚箐站起身,将四个孩子托付给老师照看,也走到陈茹娇身边。

知微身上倒是一点伤都没有,知晏后背却是青了一块,苏楚箐心里憋着怒气,“哭的时候义正言辞,怎么一到自家孩子做错了事,就能这样放几句狠话过去了?就算是唱戏表演,也没有你们这样随意变脸的道理。”

这是骂他们贼喊捉贼,自个演大戏呢。

“诶,你这位女同志怎么说话的?”王国刚他妈不乐意了。

“我家孙子哭也哭了,打也挨了,你们还想要怎样,是想看我这个老婆子死在这里,你们俩毒妇才会满意嘛?”

李强奶奶更是将孙子拦在身后,哎呦哎呦叫着,直拍大腿。

“反正我说的话要比你们嘴里喷出来的东西要好听,”苏楚箐讥讽道,“你们觉得受了委屈,骂我和陈同志是毒妇,我心里才真的是觉得委屈呢!”

“齐教授和我家男人在外为国家干事,造福的是咱们工农兵弟兄,是为了让咱国家人民富强,走出去有底气,常年在外地不归家,做的是高尚的事业。都是燕京大学的职工家属,你们不仅不支持大后方的工作,反倒天天想着拖后腿,瓦解军心,我看你们才真的是居心不良。”

“几个孩子之间的事在你们眼里排不上号,那行,大不了,咱们去生活纪律委员会走一趟,让书记们出来评评理,看看到底这事是大是小!”

她家男人?

刚才闹的最凶的几人突然想到,齐家之外的那俩龙凤胎可是叫她妈妈,顾知晏顾知微,她家男人,不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顾屿衡教授嘛!

听说燕京大学工研院的顾教授,是国家极其器重的高级人才。

不仅是撒泼的家长想到了,育才托儿所的尹园长更是心惊。

这要真闹到生活纪律委员会去,可就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这般简单了,要是被定性,刊登大字报通报批评都是有可能的,万一影响到自家男人的工作……众人脸色讪讪,本以为孤儿寡母的,唬一唬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一个两个都这么不好惹。

王国刚他妈直接将孩子推出来,“看你给我惹出来的好事,还不赶紧给他们道歉。”

“我没做错,我不,我就不。”

王国刚又哭了,哭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但这次却没人站在他那边,王国刚他妈这下终于恨铁不成钢,抬起手朝着他的脑袋就是几巴掌。

最后还是尹园长出面,强制要求王国刚和李强老老实实给四个孩子鞠躬道歉,并让他们俩明天在早上的升旗仪式上进行检讨,才让这件事给过去了。

王国刚和李强的七大姑八大姨脸上无光,无地可容的灰溜溜拎着两个孩子走了,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苏楚箐和陈茹娇也没在托儿所多待,孩子外表看着没事,毕竟是打了架,还是要带去卫生院,找医生看看才安心。

陈茹娇心里藏着事,一路上没怎么讲话。知晏和齐凌霄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只有打群架时被两位哥哥护在身后的知微和齐凌川时不时说上两句,等走到附属医院的时候,俩孩子已经在商量明天放学在院子里一起玩泥巴的事了。

陈茹娇要带着俩孩子先去清理创面,苏楚箐便带着知晏知微挂了个号。

知微除了头发乱了,就是手上沾了灰,苏楚箐给她重新扎好小辫,又给她找个厕所洗干净手,基本上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反倒是知晏,小孩子打架,下手本就没个章法,扯头发乱挠都是常有的事,更何况对方还扔了砖头,知晏背上的淤青就是被碎石头溅到砸出来的,但等医生看的时候,淤青已经消掉了不少,就连医生都夸这孩子身体素质好。

毕竟自从苏楚箐过来,知晏知微吃的大多都是从【空间院子】里拿出来的食物,身体素质自然要比普通孩子好上不少,但也万幸知晏本就是受的小伤。

从医院出来,等苏楚箐带着知晏知微回家,太阳已然西沉。

吃完晚饭,知晏坐在餐桌上写作业,知微穿着睡衣,趴在沙发上看昨天大姑父送来的小人书,屋里的饭菜香味还未散去,一阵带着蜜饯桂花的清甜香味,就随着苏楚箐掀开的蒸笼,慢慢悠悠地从厨房里飘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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