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纹阵？！”
江枫还没吭声，程仁茄嗓门倒是陡然拔高，指着山壁，一脸难以置信。
“你们信吗？”
程仁茄回头向一起来的同门师兄弟问道。
顿了几秒后，他们齐齐摇头，看向魏临的眼神也有些不太对劲。
大概意思就是‘师叔是在虹城待久了，没再布置过灵纹阵，脑子都变迟钝了吗？荒郊野岭的谁没事会在这布置灵纹阵啊…’
魏临并未搭理他们，侧目问道：“江枫，你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我只是一个凝种半境的菜逼，什么也感觉不到……江枫正要如此说，视线不经意瞥到山壁上，在他眼中，那里无数苔藓瞬间迸发出一阵强烈红光。
“有…有光！瞎了瞎了！苔藓冒着红光！”
江枫捂着因强光而差点失明的眼睛，弓着腰痛苦哀嚎道。
程仁茄顿时呆住。
“你能看到红光？”
魏临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异色，追问道。
“老师，先让我缓缓…”
江枫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刚刚只是朝那边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彷佛直接虚脱，提不起力。
这种熟悉的感觉，他今天早上才感受过一次，虚的不想说话。
此前有鳕琉兔腿来帮他增补元气，才能恢复精神，现在则只有一头三纹豹，但还不是他的。
‘我身体绝对发生了些我不知道的事！’
江枫边想着，边脚步虚浮的被程仁茄搀扶着，走到光秃秃的古树旁，缓缓坐下。
“看你这精气神，是该缓缓，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候，切勿像曾鸣一样去碧云居纵欲过度。”魏临终于逮到机会，利用师长身份，谆谆教诲道。
“……”
江枫眼帘微抬，想开口和魏老头斗上几句，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嘴炮。
可他此刻的身体和清晨醒来时如出一辙，已经不受他控制，说话都难，不过万幸的是，指头还能动弹。
江枫朝着魏临手上的灵戒勾勾手指。
“想做什么？”
魏临注意到他的动作，白眉微蹙，似是不解道。
江枫气的想咳血，这老头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我都快成植物人了，你还不把三纹豹烤了给我补补？
程仁茄是个合格的师兄，他把着江枫的脉搏，迟疑道：“师叔，他身体太过虚弱…需要用三纹豹身上的灵气来滋补元气。”
魏临目光在江枫身上游离，某一刻，停在他下身，忽然道：“豹鞭烤几分熟？”
“七分熟吧。”
程仁茄随口道，往江枫体内递过去一道温和灵能，让他不至于无法动弹。
感受到灵能在经脉中流转，江枫恢复了些许气力，咬牙艰难道：“豹鞭？谁要吃豹鞭啊！虚不受补知道吗？”
魏临瞥他一眼，随手又将三纹豹扔出来，交给旁边看戏的弟子打理，着重强调豹鞭要好好处理。
本来这头三纹豹就是准备回去路上送给江枫的，早与晚，并没多大差别。
不多时。
此地便响起树枝‘嘎吱嘎吱’的燃烧声。
山林里不能随意点火啊……江枫在心底阻拦一句，这里除了他，都是化灵境五层境之上的高玩，并不担心火势突然扩大，所以开始暗戳戳期待被撒上各种佐料、被拔毛的三纹豹。
“师叔，这里真有灵纹阵？”
程仁茄走到山壁旁，十分自然的摸着苔藓，脸上还呈现难以接受的神色。
魏临却不直接回答，不经意瞥江枫一眼，自顾自道：“所谓符灵师，其实就是阵法师，只是名字不一样而已，符灵师之所以是符灵师，便是因为这类人可以借助天地力量，凝聚出灵纹。”
“灵纹是构成一座灵纹阵的基础，没有灵纹，也便没有灵纹阵。”
“咦？”
程仁茄诧异的看向老魏，又看看江枫。
“灵纹？”
江枫想了想，眨着眼睛，装出一副茫然模样。
老魏就这点不好，太过好为人师，真以为自己睡了一整年啥也没干？
过去一年不能修灵的时候，江枫也没闲着，为了解决身上的问题，托曾鸣给他搜罗了许多偏门奇书。
里面记载的各种法子无一例外都试过。
但江枫也不好直接顶撞魏临，难道说自己不仅对符灵师粗略懂点，而且还在某个夜晚尝试过凝聚灵纹？
虽然失败了。
不过也许是没这方面的天赋。
江枫眼里泛着红光，在眼前几人身上飘来飘去，程仁茄和他的师弟们，听到符灵师三个字居然一点都不震惊，这不合乎常理。
说明他们平日里不是经常接触灵纹阵，就是经常接触符灵师。
‘还有一种可能…’
江枫想了想，缓缓摇头，觉得自己想法太过荒谬，他们四个人怎么可能都是符灵师嘛…
‘也说不定。’
江枫打量着他们四人的穿着打扮，雪白的袍子，左胸口有几条冰丝线缠绕，看起来就质地不菲。
“程师兄，你们苍元府的襕衫料子都这么好吗？”江枫随口问道，彷佛忘了刚才的话题在符灵师上面。
世人都说符灵师浑身上下富得流油，平常只是外出修补残缺灵纹阵，就能挣个盆满钵满，不知是真还是假。
要是这袍子是苍元府的制式校服，那就有点厉害了，财大气粗。
“襕衫？”
程仁茄一怔，片刻失神后，指了指冰丝线条，笑道：“这可不是苍元府的普通襕衫，是只有内门弟子才能穿的，看到没，就这儿，衣服上有座小型防御阵，能抗住御空境的全力一击。”
“程师兄，别开玩笑，我又不傻，这玩意真能抗住御空境全力一击？”江枫不信。
“咳。”
魏临清清嗓子，他觉得话题歪了，要重新拉回来：“能不能抗住，等以后你拜入苍元府，成为内门弟子就知道了…要说这灵纹阵啊…”
“等等！”
江枫举手打断，眼里闪着憧憬，道：“魏老师，咱们都这么熟络了，能不能走走后门，让我直接成为苍元府内门弟子？”
绝不是为了这身能抗住御空境全力一击的袍子，只是单纯想为这不知名的苍元府做些微薄贡献。
好歹咱也是穿越者…
往大了说，那可是位面之子！
“老夫和你不熟！”
魏临冰冷看他，眼中似有嘲讽，低哼一声，使劲甩袖袍，心说天天在老夫课上睡觉还想走后门…
“那就不走。”江枫义正言辞。
魏临不管他，目光放在山壁上，说道：“这座灵纹阵，是一座能够屏蔽气息的灵纹阵，低阶的符灵师如果只是从此地经过，根本无法发现。”
程仁茄想了想，脑海中灵光一闪，惊道：“是灵阶上品的玄冥阵！”
魏临摇摇头，一言不发。
“难道不是玄冥阵？”
程仁茄不解的挠头，丝毫没有化灵境的风范，在魏临面前，他只是个纯粹的学生。
“玄冥阵虽然能遮蔽气息，但在这座灵纹阵中的人根本无法存活，它抽取的不是灵纹中的灵力，而是阵中修灵者的灵能。”
“这种杀敌为零，自损一千的灵纹阵到底是谁研究出来的？”江枫换个姿势靠着树，好奇道。
魏临神色不变，岔开话题，诧异道：“玄冥阵的弊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曾鸣啊。”
江枫坦然自若道：“老师，他是清风楼的少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帮我找的古籍上面都记录了。”
“不学修灵理论常识，闲着没事看古籍？”
魏临声音里夹杂着不满。
“那玩意没必要学。”
江枫摆摆手，意思是修灵理论啥的洒洒水啦。
“？”
魏临看向他的眼神逐渐慈祥起来，越看越觉得江枫根骨极好，要多锤炼才能挖掘出他本身的天赋。
江枫肩膀莫名一缩，感觉到一股凉意围绕在自己身边，他刚想开口说话，那边山壁上便迸发出耀眼的红芒。
嗡！
嗡！
“木灵幽息阵动了！”
魏临双目微眯，陡然看向巨大声响处，手中飘出一道灵能，卷在江枫身上，带着他急速倒退。
“退到十丈以外！”
程仁茄几人不用提醒，山壁上的灵纹阵刚有动静时，就已迅速做出反应，唯一慢半拍愣在原地的人是江枫。
倒也不能说是愣在原地，他是身体仍旧处于虚脱状态，不然早就凭借凝种半境的实力退出去了……
好歹能打三个药酱，真没那么废。
就是被魏临用粗暴的灵能卷着，腹中有股上吐下泻的冲动。
‘魏老头你是真不懂温柔，怪不得一把年纪还得去碧云居，再这么下去，怕不是要彻底睡服某个妓子、实现公车私有化…’
江枫忍住胃里翻江倒海，在心底吐槽。
“木灵幽息阵内有人！”
魏临悬在半空，顺手把江枫扔到地面，沉声道：“尚不清楚是谁，莫要轻举妄动。”
“明白。”
程仁茄四人神色变得肃穆，手中一晃，纷纷凭空晃出一柄剑刃，剑穗低垂，指向红芒漫荡的山壁。
……
与此同时，邙山某处。
左淮仍在不知疲倦猎杀三纹豹，似是感受到什么，将剑刃从脚下灵兽尸体中拔出，抬头看向魏临的方向：
“师叔在布置灵阶上品的木灵幽息阵？”
“不管了，再杀四头，就回去！”
左淮身后，三纹豹尸体摞的层层叠叠，在他身前，只剩下三头，腹部低伏着，豹瞳内亮着凶狠，朝他龇牙咧嘴。
夭寿！
三纹豹快被左淮杀干净了！
……
‘苍元府的弟子难道都是铁血战士吗？’
江枫扶着树身，望着几乎是令行禁止的程仁茄，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才魏临看似随意，其实那道灵能还是挺柔和的，至少没摔断肋骨，就是屁股有些疼。
江枫决定收回之前‘睡服’这句话，魏老头肯定能找到自己心仪的夫人，再也不用公车私用。
“师叔，有人！”
程仁茄跳到树杈上，看着红芒渐渐消散，绿油油的山壁上出现一个乌漆嘛黑的洞口。
以他化灵境而言，只要将灵能聚到瞳孔上，足以夜视，可以看清山洞内的情形。
这是控灵的技巧，境界越高只会越熟练。
魏临皱着白眉，他同样能看的一清二楚，低语道：
“我眼还没瞎，看得见，不用喊。”
“都这个时辰了，居然还在荒郊野岭里待着，用灵纹阵掩藏踪迹，准备干嘛？寻求刺激？”程仁茄纳闷道。
不远处。
江枫神色一怔。
因为他发现哪怕隔着十丈，在自己目力所及的范围内，也能像他们一样，分毫不差的看清洞内情况。
凝种半境的江枫，还没到控灵，无法将灵能聚到眼上。
可他偏偏就是看到了，一切都是显得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