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莲指点了孟光野两句,便让他自己想法子去了。<strong>WWW.</strong>
隔了几日,孟光野不顾兄长无理怒骂,仍强行将其自请卸职的折子呈了上去。孟光涛如今见弟弟跟见了仇人似的,不骂他几句是绝计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死活不愿回乡,好似等着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黄宝贵自那日后果然千方百计给孟光野暗中下绊子,街头巷尾将孟府说得愈发不堪,孟光野还未能见上湛莲说的那人,左右应付疲惫不堪。
这厢湛莲日子过着也不太顺畅,她还想与三哥哥当面说一说那仗势欺人的舅舅,一直等着他派人来接她进宫,哪知一连等了多日,皇宫中连丝毫动静也无。
湛莲真真纳闷,她都想哥哥了,哥哥难道不想她?
她又让戊一派人进宫一趟,心想哥哥即便繁忙,好歹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只是不想得到的仍是几句官调,不过多了一封皇帝哥哥的御笔书信,上头哄小孩儿似的嘱咐她在孟府住上一阵,待他政务稍轻,便立即派人接她回宫。
湛莲压根儿不信他的只字片语,然而无论怎么追问戊一,他都坚称宫里头未发生任何异样,就连德妃一案,也暂押在内务局大牢里,静待审讯。
湛莲先是担忧,认为三哥哥的行为太过反常,定有什么事儿瞒着她,但随着平静日子一天天过去,湛莲的担忧转变成了怒气。
她想知道三哥哥究竟在做什么,便千方百计地求见母妃,母妃却也不召见她,她转而求见皇后,全皇后仍不叫她进宫。
转眼之间,自己就便遗弃了似的。
湛莲心头的怨气与怒气就如每日愈发火热的日头一般节节高升,惟有孟光野来她院子与她说话时才得已片刻平静。然而随着时日推移,孟光野的到来也不能让她高兴了。
孟光野见湛莲心有不畅,一日默默提了一只鹦哥回来给她调养。湛莲许久不曾调教鹦鹉,无趣中教养十来日,那鹦鹉却不吟诗来不作对,谁人来都是三个字,“坏哥哥,坏哥哥”。
这日孟光野立于廊下,环臂听它唤了几声,不免发问,“它叫的是谁?”
湛莲道:“谁知道它叫的是谁,这鹦哥儿笨的很。”
孟光野从未玩过鹦鹉,只当她说的是真话,“它笨,明儿我再给你买只聪明的来。”
湛莲贝齿轻露,盈盈一笑。
孟光野一时看得痴了。
“坏哥哥,坏哥哥。”鹦哥在架上扑腾,扇了孟光野一脸灰。
湛莲瞪它,“站好!”
喜芳看在眼里忧心忡忡,孟光野走后,她寻了机会小心翼翼劝道:“主子,您对二爷,兴许太好了些……我怕日子长了,有作死的丫头在底下碎嘴。”
湛莲逗弄鹦哥,让它继续说三哥哥坏话,漫不经心地问:“碎什么嘴?”
“这……”
“喜芳恐怕人说您与姑爷不像夫妻,反而与小叔子像夫妻!”蕊儿跟了湛莲一段时日,更加心直口快。[.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湛莲转身瞪大了眼。夫妻?她与孟光野像夫妻?“你们胡说些什么!”她的脸都臊红了。
“我们自不敢说,是怕外头那些嘴上没把门的奴才胡说。”喜芳急道。
湛莲吃惊不小,难道在外人眼里,她与孟光野就像……
“胡说。”湛莲娇斥一句。心思却有些莫名蠢动。
“坏哥哥,坏哥哥。”鹦哥还在上头叫嚷。
湛莲又记起不知搞什么名堂的三哥哥,这下一点小心思也没了,又冷笑着教鹦鹉说坏话。
一眨眼竟到七夕。
大清早的,就有太监悄悄作布衣打扮,为湛莲送来一雕花镂空锦盒,里头有一只婴孩拳头大小的蜘蛛,是用来藏蛛卜巧的。女子们将让捉来的蜘蛛在盒中放上一夜,隔日一早看看蜘蛛是否结网,如若蛛网结得密,就算乞的巧多。
湛莲乞巧用的蜘蛛向来是宫里的那位为她捉的,这一只自然也不例外。
谁知湛莲冷着脸,当着面就将锦盒连同蜘蛛狠狠摔至地下。
“你回去告诉你主子,他不稀罕我,我也不稀罕这东西,往后只当没我这个人,他爱给谁捉蜘蛛,就给谁捉去!”当她是叫花子,拿一只蜘蛛就打发了么!
小太监低着头抹冷汗点头连连,来时就听了皇帝耳提面命,说这主儿兴许有气,任由她撒气便是,千万别顶撞了她。可谁知她竟真敢将帝王亲自捉的“龙蛛”摔到地下去……
小太监悻悻走了,湛莲越想越气,戊二在外请她出去习武她也不理,转身回房闷头再睡。
这一日湛莲都没个好脸色,二婢并府里许多丫头本是陪同湛莲祭月乞巧,个个跃跃欲试,但见主子心绪不宁,害怕夜里的游戏便没了,个个在院中翘首,期期以待。
湛莲虽不高兴,但知许多丫鬟们盼这一日盼了一年,不想扫了她们的兴致,稍作打扮便踏出了屋门。
她领着人祭了月,让人设了桌台,正打算穿针乞巧之戏,谁叫孟母的丫头却跑了过来,说是往常祭月乞巧皆是在她的院子,今年也不例外,叫丫鬟赶紧过去。
丫头们都不愿走,去了老夫人那,总是要让笨手笨脚的小姐赢得乞巧,况且赏钱不过几个铜子儿,这儿可是银灿灿的大元宝!
湛莲不想孟母趁机来寻事,打发丫头们走了。
院里只剩下喜芳蕊儿与两三个几个粗使奴婢,湛莲作东,看着她们全神贯注地用五色线穿着五孔针,乞盼月老看见她们一双巧手,赐她们一个如意郎君。
最后蕊儿心灵手巧,勇夺了第一,大伙儿有的欢呼,有的哀嚎,总之是闹腾一片,热闹无比。
湛莲却全然不能融入这份喜悦中。
今晨她分明发了大脾气了,三哥哥仍无动于衷,不说接她进宫,竟然连一句哄她的话也没有捎来。她生不生气他也不理了么?他不管她,不要她了么?
湛莲鼻子都酸了。
正在此时,戊二匆匆低头而入,“夫人,有贵客来,请您出府一叙。”
湛莲一听,腾地站了起来。只是她并不往走,反而转身朝屋内走去。
喜芳上前来问,戊二告知原委,喜芳以为主子要梳妆打扮,匆匆跟了进去,谁知湛莲坐在榻上,冷着一张脸看起书来。
喜芳纳闷地看她一会,彼时蕊儿也进来了,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喜芳道:“夫人,我为您更衣罢,鞋子是否也换一双?”
“我要睡觉了,还更什么衣,换什么鞋?”湛莲冷声道。
二婢讷讷,蕊儿道:“可是天家他在……”
“他什么他,我是求着他来了?”
听湛煊来了,湛莲心头一松,却是更生气了。无论二婢怎么劝,湛莲就是不去,连榻都不下。
喜芳心急如焚,她不知自己如今的主子与天家究竟是何情份,只是再得圣宠,也不敢恃宠而骄,连陛下也不见啊!
她口干舌燥,还想再劝,忽而身后传来沉沉的笑声,“行了,都下去罢。”
喜芳蕊儿一转头,面前的不是一袭微服出行的皇帝陛下又是哪个!
不想夫人不出去,天家竟屈尊降贵亲自进来了!并且看那脸色好似预料之中,龙颜没有丝毫怒气,眼神反而柔软似水。
再转头看自家主子,天子来了看也不看,脑袋几乎扭到一边儿去了。这、这都分不清谁是皇帝了!
二婢忐忑之极,却惟有告退。她们即便再想留下,又怎敢如主子般置陛下旨意如无物?
喜芳心跳如雷,隔着屏风悄悄偷看几眼,只见帝王啜着笑容上前,刚挨上主子的肩膀就被她一把拍开,再伸上去,主子又用力打下。
喜芳快晕倒了,她不敢再看,匆匆出了门去。
湛煊挂上宠溺的笑容逗了湛莲几次,见她气呼呼地就是不看他。
“莲花儿?”
湛莲瞪着窗阁的轻纱,不理。
“莲花儿?”
不理。
“莲花儿。”
仍然不理。
湛煊听她今早上摔了蜘蛛,就知道她恼极了,早就有了被冷落的准备,因此并不懊恼,只是觉着她恼起来仍然可爱之极,
他忽而用右臂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抵在她耳边低低笑问:“生哥哥的气哪?”
湛莲使劲挣扎,无奈粗臂如钢,她气闷地抓着他的手臂道:“你是谁家的哥哥,莫要认错了人走错了屋子!”
湛煊从胸腔震出笑意,“朕这些时日真真忙得脱不开身,你就别怪哥哥了。”
“你忙什么?”
“一些个杂七杂八的事儿。”
湛莲气得笑了,忙杂七杂八的事儿,就将她扔在孟府不闻不问了。“那您老人家回宫继续忙儿去,我便不恭送了!”
“这不是忙完了么?明儿起,朕就能好好陪陪莲花儿了。”湛煊将她的冷嘲热讽只当秋风拂耳,并且莲花儿是因他冷落了她才发了大脾气,他想想便十分满意。
“我从明儿起便忙了。”
“你忙什么?”
“你管我忙什么!”
湛煊哈哈大笑,捏捏她因气恼而染上绯红的娇颜,只叹妹妹怎地这般惹人怜爱。
“哥哥知错了,哥哥给你赔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哥哥,嗯?”
湛莲对三哥哥本就是气不长久的,听他这软语告罪,气儿顿时消了大半,她抿了抿唇,过了一会道:“哥哥政务辛苦了,理当好生休息,不该来这里。”
瞧瞧这心软的眼珠子!湛煊勾唇,“朕怕不来,莲花儿的嘴儿明儿都可以挂油瓶了。”
竟还笑话她。湛莲噘了嘴,又记起他说的挂油瓶,忙又抿了起来。
这娇憨的模样让湛煊好生爱怜,他的声音低了一分,“朕说笑的,朕这几十日想莲花儿想得寝食难安,实在等不了明儿了。”
湛莲这才笑了,“我也想哥哥,只是哥哥下回再不可这样儿了,哥哥即便有要事,也让我时常去见你一见,我定会乖巧不打扰哥哥。”
湛煊微笑点头,深深凝视她道:“朕知道了。”
二人相视一笑,湛煊挪了挪身子,让湛莲紧贴的娇躯稍稍分开,并自怀里掏出一个锦袋,“朕有一件好东西送给你。”
湛莲好奇,倒出里头物件摊开手心一看,是一块洁白圆润的玉璧。
宝贝湛莲见过不少,各式各样的玉器她也原有许多,因此乍见这一块白玉璧并不稀奇,然而定睛一看,发现它竟并非无瑕,在其内环处,有一圈淡淡的红晕,如同飘花浮在四周。
“这是什么?”湛莲略显惊奇,对着烛光又看了一阵。
“此玉是朕命人费尽心计找来的,听说此玉常年供在佛祖座前,通了灵性,你戴在身上,便可保你魂魄不散,小鬼不来。”
湛莲点点头摩挲两下,“这里头是什么?”她从未见过此种飘花的白玉。
“朕也不知……”湛煊垂眸撒谎。
那是他的血。天子的龙血。
一一道人说,如若要镇住借尸还魂之人,最好之法莫过于拿阳气强悍之人血气强行镇之,而这世间最为霸道的阳刚之气,非人皇莫属。一一道人自宫中藏宝阁选出这块玉璧,施法请皇帝每日以鲜血养之。过了七七四十九日,此玉才养出血花,大功告成。
湛煊将玉璧小心为她戴上,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低头注视她郑重其事说道:“莲花儿,这块玉你要时时戴在身上,即便沐浴也不必摘下。记住哥哥的话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