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设在宿舍区后的观赏湖,落日熔金,一朵朵盛着酒盏的花灯漂浮在粼粼水面,酒香沿湖散至数里,一道道白色身影沿湖攒动,处处是欢声笑语。
“还挺热闹。”余弃说。
“是很热闹,这是炎旺师兄办的酒会,炎师兄喜欢热闹,每当他举办酒会邀请师兄弟们喝酒时,这里都会热闹非凡。除去出任务不在宗内的,咱们外门的师兄弟应该都来了,一会儿可能还会有内门的师兄过来。”周止风带着余弃沿湖行走,路上许许多多的外门弟子同他打招呼,他微笑着一一点头。
“炎旺师兄?”
“炎师兄家世显赫,在外门里极有声望,师兄弟们都很尊敬他。”说完,周止风附到余弃耳边,压低了声音悄悄道:“接下来这话我只跟你说,炎师兄为人霸道,脾气火爆,一会儿我带你去见他,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先顺着。”
“他们?”
“哦,炎师兄有四位一起长大的亲友,分别叫柳成双,杨磊,江思雨,侯金武。他们关系很好,平时做什么都会一起,就像是同一只手上的五根手指。”
“这样啊。”余弃轻笑:“这酒会真的是为了热闹而办么,听你说这些,我怎么觉得更像是为了树立威信。”
“余师弟真敏锐。”周止风苦笑了一下。
树立威信是肯定的,炎旺一贯强势,五人修为在大多弟子之上,让人信服的方式多种多样。不过今晚的酒会,主要是为了半个月后的特殊任务。
周止风不由感慨:“炎师兄之所以受大家尊敬,正是因为懂得恩威并施。”
余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恩威并施?这话说的,他是师兄还是山大王。”
“哈哈,余师弟是懂说笑的。”周止风成功被逗笑。他说:“余师弟再待一阵子就明白了,想要在外门更好的生活,想要更快地积攒贡献值,跟炎师兄他们搞好关系非常重要,我是拿你当真兄弟才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嚯,这么大的威风?个人生活以及贡献值都跟他们挂上钩?这么牛怎么不上天呢。
余弃忽然想到了管云起。
管云起每每挑五次水,这里刚好五号人,该不会管云起真的是帮忙代做日常,且帮的就是他们五个吧。
余弃问:“周师兄说的我越来越好奇,我们什么时候去见炎师兄?”
周止风欣慰一笑,抬手一指湖对面的水榭:“炎师兄他们就在那边,不过不着急,我先带你认识其他师兄。”
周止风俨然是一只交际花,穿梭在酒池之间,什么王师兄李师兄张师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全都能交谈上几句。
一开始余弃还跟着周交际花认认人,可他很快发现,这些人的寒暄客套八九不离十,几乎是一个模子批发出来的,都是场面上的漂亮客套话,令人心生厌烦。余弃很快就不耐烦了,懒得搭话,只偶尔扫两眼水榭那边。
周止风左右逢源,余弃的态度和小动作也没落下。对于余弃的冷淡,周止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想,余师弟看不上这些人罢了。别说余师弟,周止风自己也看不太上这些人,只是场面功夫他得做足。
周止风注意到余弃频频看向水榭,心中明了,余师弟只想与炎旺师兄他们结交。
此前周止风还担心余弃看似好相处,实则冷淡疏离,难以走近。现在看,余弃只是眼光高,看不上一般的档次而已。眼光高无妨,眼光高说明他有眼光高的资本,只要能看上就说明是同路人,这就够了。
周止风暗笑,时机已差不多,等会儿就带余弃去结交炎旺。虽然这次特殊任务跟余弃无缘,但以后能互利的机会还很多,可徐徐图之。
正想着,听得余弃咦了一声。
余弃指指水榭:“水榭好像着火了。”
周止风举目望去,并没有看见着火的迹象,疑惑道:“怎么可能。余师弟何出此言?”
余弃道:“我刚刚看到有火光闪过。”
周止风闻言一笑,说:“哦,炎旺师兄是金火灵根,可能是......”
周止风说着说着停下了,余弃好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说,可能是炎旺师兄在玩火吧?”
“......”周止风没有接话。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水榭里又闪现一道火光。
这道火光比刚才更亮,也更持久,几扇窗户被映照的红火通明,隔岸远远看着,就同房子里着火了一样。
这回周止风也清楚地看到了。
余弃玩味道:“炎旺师兄该不会是喝嗨了点火烧房子吧?”
“余师弟真会说笑。”周止风皮笑肉不笑,拉住余弃将他带往另一个方向。
之前他们一路沿湖向水榭走,现在水榭里奇现火光,周止风却怪怪地想拉自己离开。
哪怕余弃一开始没多想,这会儿也不禁多想了。
余弃撇开周止风,从湖里挑起一盏花灯。他撵着花萼轻轻一转,笑说:“似乎炎旺师兄他们已经玩上了,不如我带上这杯酒去敬他一杯。”
“余师弟!”余弃说完就朝水榭掠去,周止风拦他不及,只得皱眉跟上。
然而跟不上。
周止风顿觉离谱。
他是风水灵根,速度上居然比不过土木灵根的余弃......
余弃到达水榭时,火早已熄灭。
但声色未歇。
里面哗声不断,似是在争吵。
在周止风的话语里,这五人交情很好,倍受尊敬,那么此番争吵,是谁跟谁呢。
余弃手执花酒,走进水榭。
“谁这么大胆,竟敢擅自进来!”
余弃刚一进门,便有三枚柳叶小刀飞了过来,分别取他的脸和喉和胸。
余弃旋转而起,三枚柳叶小刀被他夹进了左手三根指缝,而他右手仍稳稳托着盛酒的花,盏中酒水未洒分毫。
“不错的身手,你是谁。”扔刀的是柳成双,率先说话的也是他。余弃如此漂亮地躲开了他的暗器,叫他眼前一亮。
“在下余弃,好心来敬酒,不想师兄以刀来欢迎我。”余弃左手一抖,将三枚小刀发还给柳成双,随后取了花心酒盏,一饮而尽。
侯金武:“可笑,谁欢迎你了?”
江思雨:“是生面孔,哪来的狂徒,不知天高地厚。”
“废什么话,把他轰出去。”炎旺发了话。
余弃看向他。
他大刺刺地坐在高榻中间,手上捏着酒杯,脚下踩着矮凳,身上的佩饰繁多且华贵。
这应该就是炎旺了。
余弃看惯了鱼肠宗弟子低调素雅的装扮,忽然间看到浮夸高调的炎旺,以及他一头黑里夹红冠金的头发——
惊现非主流。
葬爱的风吹到了鱼肠宗。
不过更令余弃在意的还是炎旺的榻后。
炎旺榻后有个五颜六色的东西,冒着灰烟,在地上扭来滚去。
再一细看,似乎不是东西,而是个套在麻袋里的......人。自麻袋里冒出的黑烟应该是被火熏烤出来的,佐证在于屋中厚重酒气都无法盖住的焦味。
余弃微讶。
这个炎旺,不会嚣张到在宗门里烤人吧?
“愣着干嘛?还不把人轰出去?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见发话后无人动静,炎旺一拍桌子,踢开了用来放脚的矮凳。
杨磊道:“旺哥别动怒,别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扰了性质,我们刚刚说到哪了,究竟打算怎么处置他?”
说完,杨磊给自己倒了杯酒,倒完后他看看酒杯子,嫌弃杯子小,将其往后一丢,拿起整个银酒壶,绕过高榻,将壶口对准在地上扭来滚去的麻袋,洋洋洒洒地浇了上去。
霎时间麻袋里传来一阵滋溜溜的声响,灰烟白气滚滚,与之相随的还有几声有气无力的哀呼。然后,一直扭来滚去的动作停了。麻袋里的人不动了。
麻袋里的人声音微乎其微,不难想象,他在此前恐怕已经受了许多刁难,估计身上有不少伤口。刚刚那一壶浇上去,估计是被疼得昏了过去。
光天化日,外面其乐融融地办着酒会,里面却在行这等残忍之事。
余弃眼角一抽,不动声色问:“几位师兄这是在玩什么呢?”
周止风在这时赶到了。他紧赶慢赶,可算赶到。赶到后没立刻进门,而是恭谨地在门外请问:“周止风来见,能否进来?”
“外面酒会正酣,周止风来做什么。”炎旺不是很高兴,但还是让他进来了。“进来吧。”
周止风急忙走了进来。
跟五位师兄一一行礼招呼后,周止风担忧的目光锁定在余弃身上。
“余师弟。”
这个余师弟,太心急了!
不过也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