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办公室大门已经打开,办公区内空无一人,某个办公室内有明显的讲话声音。
程景明到时高思雨和李艺甜已经在等人来了,彬彬有礼的和高思雨打过招呼后,高思雨礼貌地退出,给两人留说话的空间。
程景明忍着疲惫开口:“看着还不错。”
李艺甜看着疲惫的程景明说:“你这么拼啊。”随后又笑笑接着说:“你不一会不得去开会吗,咱直接说正事儿吧。”
程景明点头,放松了些,十指交叉轻握在一起放在腿上。
“何棋在浅川,可以不用愁任何事儿安稳过一辈子。”
“在这也能。”李艺甜认真。
“这毕竟不是家。”
“她在哪,哪就是家。”
“我不懂,之前你也没这么执着把她看在身边,现在是什么意思。”李艺甜直接问。
“哥哥照顾妹妹,应该的。”
“哦?前些年也没见你们一个两个抢着照顾她啊,据我所知她可是苦过来的,还有,她回浅川这事儿决定权应该是在她,你跟我聊什么呢。”
“之前,之前大家都各自忙着,现在终于有这个条件了,肯定不想让她再继续辛苦了。”
程景明犹豫着接着讲:“我觉得她状态很差,她很抗拒我们给的一切。”
“那年非要让她去庆都,她爸妈出事儿了也没能及时赶回去。那年最忙,联系不上我和遇安,自己处理了这么大的事儿之后又赶回庆都…”
“这些我都知道,这也怪不到你们的。”
“之后这事儿她一直也没和我们讲,我都是回家过年了才听我爸妈说他家出了事儿,她自己在浅川过了年,那段时间遇安还…”
“还那么恶心。”李艺甜打断陷入回忆的程景明。
“我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没必要把这些事儿都叠加到一起,他们俩感情怎么发展也没必要和他爸妈意外扯上关系,难道因为他爸妈的意外陈遇安就要对何棋负莫须有的责吗?”李艺甜逻辑清晰的劝解程景明。
“我知道,我只是想弥补她,不想让她辛苦了,她开心最重要。”
程景明的话还没说完,何棋突然间红着眼用力推门冲进来,情绪激动地说:“为什么要弥补我,有什么好弥补的,我根本就不需要。”
程景明抬头,看着何棋笑了笑:“愿意见我了啊。”
何棋依旧激动,甩开拉着自己手的高思雨和李艺甜。
“我就搞不懂了,这么多年了突然你们一个两个地跟我玩上了什么骑士公主的剧情吗。”
程景明红着眼压抑着悲伤,站起身和何棋平视:“我只是想让你能开心能幸福,能忘掉之前的痛苦。”
“我忘不掉!”她忍不住嘶声大叫起来。
“我马上就要忘掉时你们就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是,我知道大家都对我很好,都很关心我,生怕我有一点不好的情绪。但这种小心翼翼就好像不停地在问我你还好吗你还难过吗,让我根本忘不掉。”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程景明眼中的泪不自觉滑落。
“但我是真的不想你再你伤心,我只是觉得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不在所以想更多的弥补。”
“你每次离开我都怕你不再回来了,更怕你出什么意外回不来了。之前哥没本事,不顾你爸妈反对拉着你一起辛苦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是我让你受苦了,所以”
好像是被压抑住了的沉寂已久的伤心因子,当心中一旦产生波澜时便全部不再平静,有人撬开了个小角,下面全部的情绪就都争前恐后地抢着往出蹦。
“这不是弥补我!是在弥补你们自己。”
程景明用力拥抱住崩溃的何棋,近三十年,第一次见何棋崩溃得如此彻底。
“我三十岁了,我马上三十岁了!我不是小朋友了,我明明都调理好了,我已经可以正常生活正常工作了,我明明都已经在和浅川和解了,可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关心真的让我更痛了。”
“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
要是问程景明最后悔的事儿是什么,大概就是最初要拉何棋创业。
少年时期想事情总是过于简单,天真的认为创业会很自由,轻松地赚点小钱然后享受生活。
直到自己有喝不完的酒局,飞不完的行程时才发觉一切都停不下来了。
眼前这个大自己两个月的妹妹也早已变了模样,她本该是有色彩的。
和朋友一起聊帅哥,聊美食,偶尔搞砸点什么事儿后让自己背锅。
无形的压力太多,见不到陈遇安程景明的日子里,公司所有的一切都要她默默学着处理。
直到知道何棋悄无声息地处理好后事后又紧急赶回庆都处理工作,并且瞒了大家几个月时,他发现自己的妹妹好像真的要消失掉了。
“是哥错了哥错了哥忽略你的感受了”
程景明的手一下下安抚着大哭到抽搐的何棋,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我过年不想去你家就是不想看你看你爸妈看陈遇安用可怜的眼神看我,然后一股脑使劲对我好,我不喜欢这样的。”
何棋一股脑的对程景明说出了自己心里压抑了很久的想法。
......
花了好一会听双方各自说了心里话,程景明李艺甜也逐渐把人哄平静,最后坐下达成一致约定。
不再过度关心和棋,恢复以前正常的模样。
不再约束何棋在哪生活,做什么工作。
何棋不可以和所有人断联。
目睹一切的高思雨也无法参与其中,品评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所有人都顾着清理不愉快因素时,高思雨注意到,一直开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
她悄悄无声息地离开办公室。
看着一旁的男生问:“都听到了?”
路铭正穿着黑色冲锋衣外套靠在门旁边的墙壁上,头微微上扬,看着远方。
“恩。”
他每动一下,外套都会发出摩擦的声音,大概是刚刚屋子里的人都太专注了,以至于没人注意他的到来。
“你们刚进去时我就来了,那边办公室有人来了,听见不太好,就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