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每到大年初一,达官显贵、皇亲国戚都会派人求取这个平安符,住持大年三十晚会心血来潮想个法子,大年初一能应了的人就能得到平安符……”在场所有人,除了静妙法师表示知道,其他人都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长公主每年都要去护国寺,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平安符。静妙法师两眼一亮:“这法子莫不是你想的?”雅公子笑而不语。苏衡一脸骄傲地想,嗯,我家的。“你怎么想出来的?”长公主这几日密谈下来,觉得雅公子的脑子绝对异于常人。“大年初一,国都城所有的贫苦人家都能得到米面,户部不给钱,运宝司只进不出,当然要想法子赚啊。”雅公子很理所当然。“好孩子。”静妙法师心慰极了。雅公子解释:“前年大雪,国都城郊外的民屋被压得十户五塌,是赵国公出资请人,替这些百姓修缉了屋子,还出了诊费药费,大年初一猜中了住持的字谜,才得了这个平安符。”“各位平日礼尚往来,都交给管家打理,特别些的,会着重嘱咐管家。自己亲手准备的,怕是只有至亲。所以,赵国公的心意已经在太子殿下这里,接下来就看我们如何行事了。”太子简直不敢相信,他是这些年来最不被看中的太子,一来,因为很多大臣觉得他逃不出“六月太子”的魔咒;二来,他本是个闲散皇子,面相冷清,不是至尊富贵的面相……所以,太子党全是不拘一格选拔的青年才俊。赵国公怎会如此用心?一时间,太子有些惶恐。静妙法师说得极为平静:“赵国公重情重义,也是高瞻远瞩的人,只怕他这次不愿出面有其他原因。”既然这样关心大邺和太子殿下,还能有什么原因?一室寂静。雅公子突然抬头看向苏衡:“你觉得呢?”所有视线都被这一问移向苏衡。“???”苏衡一脸懵,自觉跟不上这些千年老狐成了精的脑回路,“觉得什么?”“以赵国公的尊贵地位和实力,既暗中表示好意,又拒绝合作,为什么?”雅公子知道苏衡平日懒得动脑子,但是赶鸭子上架也能赶一下。苏衡绞尽脑汁琢磨了一段时间:“按各位所说,赵国公有为国捐躯的觉悟,又有极高的威望,按说应该无所畏惧。但是,佛经有说,无挂碍故,无有恐怖。”“他希望太子殿下能扭转大邺的颓势,所以暗中送平安符,这是他的心意。明知道合作才能让大邺更兴盛,却不愿合作,就是有不小的顾虑。”“就是他认为身边隐藏着我们看不到的威胁,对至亲的威胁,对挚友的威胁……”“可能是人身安全,包括但不限于自己,”苏衡实在想不出其他什么,“草民觉得,这样胡乱猜测没有意义,不如面谈。”“我们的人连赵府的门都进不去。”静妙法师颇有些无奈。“这样啊,也许赵国公与法师有同样的顾虑,”苏衡一针见血地指出,“静山观平日也是山门紧闭,闲人勿近的。”“这不一样,那是因为……”静妙法师指了指手腕上的佛珠手串。苏衡脱口而出:“一,赵国公也藏了人;二,赵国公觉得不安全。毕竟,关门通常意味着,进不去,或者出不来。”雅公子语出惊人:“让黑骑探子走一趟,就能见分晓。”“赵国公曾经率军出征,手下猛将颇多,就算是赵家的家丁都身负硬功,”时间紧迫,静妙法师分析着可能性,“黑骑探子去,很可能被发现。”“以赵国公的性子,发现黑骑夜探,就是触了他的逆鳞。”又是一室静默,时间缓缓流逝,令人倍觉煎熬。雅公子忽然向苏衡伸手:“拿些会让人不适,但不会对身体有损伤的药物……”苏衡差点暴走:“是药三分毒,我是立过誓言的郎中!”静妙法师、长公主和太子三人的眼神复杂得很,如果不是苏衡反应太大,他们真的会默许,还想说些什么劝一下苏衡。万万没想到,雅公子一脸无辜:“我只是说说。”一众人差点被茶水呛到,这几日步步为营、不择手段的雅公子完全是假象。“那你还有什么法子?”雅公子换了苏衡最扛不住的眼神。“要不,太子殿下找个由头送个什么回礼?”苏衡觉得自己和钟昕大概差了两个半脑容量,“毕竟,得了这么用心的平安符。”太子殿下思索片刻:“明日可以一试。”正在这时,燕起又进来传消息:“赵国公的马车正往苏家而来,再过一刻钟就到门外了。”苏衡一怔:“宵禁还能出门?”静妙法师缓缓开口:“家有急症病患、产妇临盆除外。”苏衡看了一眼吊着的胳膊,默默叹气:“赵国公不去魏家,来苏家干嘛?”雅公子一语中的:“你刚才说了,赵国公觉得不安全,他不信任魏博,才会来找苏家。”这就意味着,急症病患对赵国公来说很重要!第175章 又见水泡众人的视线再次落在苏衡身上, 今年刚十九岁,却拥有鬼神之技般的医术。“你不去看看?”雅公子注意到众人视线里的敬意,内心颇为骄傲, 苏衡现在已经成为与自己并肩而立的男人。“阿爹在呢, ”苏衡不紧不慢地回答, “赵国公深夜寻医, 肯定找阿爹,毕竟草民一直是病人。”再冒然急救,只怕真的要截肢。更何况,就算苏衡上去接治病患, 也会被苏行远打回来。雅公子不这么觉得, 还是开口:“今日且先到这里,太子殿下明日还要早朝,越到紧要关头,越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太子殿下熟练地把矮几上, 没动过的吃食全都装入食盒, 还不忘对苏衡点头示意,匆匆走入更深处的暗道。长公主只觉得无比讽刺,堂堂太子殿下惦记苏家做的吃食, 唉。静妙法师被长公主扶着从密道离开, 今晚会在运宝司过夜。苏衡伸了个很大的懒腰,就看到雅公子卸下伪装、显出用脑过度的头疼样儿, 又忍不住心疼起来:“好久没看到猞猁了,你把它放哪儿去了?”“送进山里了, 跟着我太危险。”雅公子闭上眼睛。“瞧你累得像做了三连台似的, ”苏衡亲了一下雅公子的额头, “起来吧, 去我那里。”“抱。”雅公子要求。苏衡已经早一步将他揽进怀里,凑到他耳畔,刻意放低了嗓音:“老实交待,这次,你是不是又打算把我推开?”喃怀里的人一僵。苏衡每每想到钟昕把自己推开,就很想咬人,却又舍不得,叹了口气:“许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生死相随的人,所以觉得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说,我遇到了就不会放手。”“大邺我都追来了,还怕死么?”“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雅公子把全身重量都交给了苏衡,却没有睁眼,生怕被他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没遇见你以前,我斗天斗地杀伐决断,现在……”连密谋阴险的部分都避着苏衡。“这次,我不想独自面对。”“真乖。”苏衡毫不客气地扭过雅公子的下巴,狠狠地亲上去。渐渐的,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还没来得及盘算在空间里可以做些什么,就听到苏行远的呼声:“衡儿,你快出来。”两人迅速分开,苏衡把雅公子塞进空间,赶紧跑到苏宅客厅,还没进门就问:“阿爹,何事?”可客厅黑漆漆的,空无一人。苏衡从门外提起一盏留夜的灯笼,进去四下张望,人呢?“你就是苏衡?”沙哑又沧桑的嗓音突然在苏衡身后响起,客厅门随之关上。一阵寒意从脚底上蹿到苏衡头顶,但越混乱越冷静的特质发挥作用,深呼吸后朗声回答:“正是在下。”“坠鹰峰营地的军医就是你?”“是。”“带人去鹿鸣涧虎啸崖营地出诊的也是你?”“是。”“你既是苏行远独子,为何医技医术苏行远完全不同?”“在草民看来,医技师承何派,拜于谁家门下,都没有治好病人来得重要。”苏衡回完话,骤然发现客厅里只有自己,顿时汗毛倒竖。静妙法师,长公主和太子殿下,都没提赵国公还能隐身啊?!不对,赵国公身怀了什么绝技?还是不是人了?苏衡努力压制着发散思维,可是上辈子和钟昕一起看了太多恐怖片,足够吓死人好几次的场景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就在这时,灯笼忽然灭了,漆黑一片,苏衡差点原地去世,耗尽勇气才没立刻逃进空间。“哈哈哈……”突如其来的笑声。苏衡随手操起一张小椅子。“行远啊,有子如此,毕生何求啊……哈哈哈……”只见漆黑中,亮起了一点光晕,很快光晕越来越多,屋子亮了起来。一位堪比弥勒佛的老人家,笑盈盈地望着苏衡,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小椅子上,声音更加慈祥:“快,把小椅子放下,别伤了自己。”苏行远一脸哭笑不得,站在弥勒佛身旁:“赵国公,犬子大病初愈,右肩伤重如此,您这是……唉……”靠!苏衡被神转折吓得椅子脱手,急忙抓住,没抓着。突然出现一只手将小椅子抓牢,好好地搁在地上,苏衡转头一看是郑鹰,晃了两下才能站稳,差点暴走。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么?!“见过赵国公。”郑鹰勉强行了个礼,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臭小子,都好几年了还记仇!”赵国公发出弥勒佛似的感慨。这死老头儿!苏衡特想一椅子砸他脸上,但是……不敢。“衡儿,见过赵国公。”苏行远招呼道。苏衡再次深呼吸,默默数到了十,才觉得左手没这么痒痒了,恭敬行礼:“草民苏衡见过赵国公。”“已是惠民药局的管事了,怎么还自称草民?”赵国公特别慈祥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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