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一众朝臣们,待洪武皇帝朱元璋离去之后,才开始缓缓退出奉天殿。
看着洪武皇帝朱元璋远去的身影,站在一旁面色有些尴尬的太子朱标,这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扶住跪在大殿中间的太子太师李善长。
“老师快起来!”
左丞相李善长顺着太子朱标有力的胳膊,缓缓站了起来。
脸上的神情,倒是从容自若。
身后的几名文臣,也纷纷上前表示慰问。
此时的朱棣,早已信步离开奉天殿,扬长而去。
太子朱标扶着双腿微麻的太子太师李善长,缓缓出了奉天殿,走在外面的御道之上…
太子朱标就着搀扶太子太师李善长的功夫,趁机凑在李善长耳边小声说道。
“孤府上新进了一批龙井新茶,不知老师是否有空去府上,品一品这新茶?”
被朱标扶着的李善长,此时将头缓缓抬起,与太子朱标四目相对,微微点了点头。
松开了被太子扶着的手,冲太子朱标行了一礼道。
“那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太子东宫——
茶室之内,在几名宫女的伺候下,两盏冒着热气的新茶被端上了茶桌。
恭敬的放在太子和李善长二人面前。
闻着茶盏内飘出来的阵阵茶香,大脑之中顿时神清气爽。
太子朱标,看着对面而坐的左丞相李善长,毕恭毕敬的问道。
“孤有一事不解,不知老师可否解惑?”
左丞相李善长闻言,嘴角微扬,右手轻轻端起茶盏,冲着太子朱标一敬,笑着说道。
“太子殿下但说无妨。”
“方才在奉天殿上,老师如何得知燕王有办法解决文渊阁的事儿?”
听了太子朱标的问题,左丞相李善长将身子微微一怔,一双黝黑的眸子在眼眶当中一转,环视左右一翻。
看在眼里的太子朱标,当即会意,摒退左右。
待左右退去,左丞相李善长这才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不管他有没有办法,先把锅扔给他。”
看着眼前的左丞相李善长,太子朱标双手交叉放在下颚,眉头微蹙,轻轻的点了点头,继而问道。
“那这文渊阁的事儿,是不是也是老师…”
太子朱标将话说到这儿,便也停了下来。
后面的话,不必说完,也无需说完。
左丞相李善长,自然明白太子朱标想问什么。
李善长只是双手捧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盏,轻轻的摇了摇头,其余的什么话也没说。
看着眼前的李善长,太子朱标,一时间陷入沉思。
许久之后,朱标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疑惑,徐徐问道。
“要不然就是燕王与谁结仇,有人在背后下手?”
坐在太子朱标对面的左丞相李善长,依旧是笑着摇摇头,轻轻的端着手中的茶杯,细细的抿了一口,一脸陶醉的神情开口道。
“这龙井确实是好茶,难得难得!”
对面的太子朱标连忙笑着说道。
“老师喜欢就好,孤已让下人备好两副茶叶,待会儿老师回去的时候,记得捎上。”
左丞相李善长微微拱手:“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太子朱标笑答:“这都是学生一点心意,应该做的。”
寒暄到这里,左丞相李善长当即将话锋一转,原本乐呵呵的神情豁然严肃起来,双眼直直的看着太子朱标,一字一句地问道。
“太子殿下可知,这次文渊阁失火,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谁?”
坐在李善长对面的朱标闻言,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过了半晌,嘴角才微微蠕动,开口说道。
“老师的意思是,众人怀疑是孤干的?”
“不是殿下干的,也会被人怀疑为殿下手下的人去干的。”
李善长端着青花瓷茶盏,继续说道。
“四殿下锋芒毕露,如今文渊阁出事,众人自然会以为是你太子殿下眼里容不得沙子…”
太子朱标听到这里,轻轻抿了抿嘴唇,眉头微微皱起,字字铿锵的说道。
“老师你是知道孤的。”
对面的左丞相李善长,此刻又将双眼眯起,嘴角微微上扬道。
“倘若此事真是太子殿下作的,老臣作为太子太师,该不会听不到半点风声。”
太子朱标连连点头,左丞相李善长又继续说道。
“对于眼下的情况,老臣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太子朱标见状,连忙起身,弓腰提起桌上的茶壶,替左丞相李善长添上茶水,恭敬道。
“学生洗耳恭听。”
左丞相李善长这时双眸豁然聚神,言语犀利的说道。
“如果老臣猜的没错,这件事儿应该是燕王爷布的一盘局。”
“哦?”
李善长这一推测,让太子朱标也不由得为之一惊。
这个确实是个大胆的推测。
朱标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恭敬的看着李善长,脸上没有表露出太多神情。
左丞相李善长则继续说道。
“殿下不觉得,这文渊阁烧的很奇怪吗?他早不烧,晚不烧,偏偏在工部核查完,修缮完成无误后,被烧了。”
“如此一来,众人便知道燕王朱棣完成了文渊阁的修缮工作,可文渊阁被大火烧毁,那必然是有人故意为难他。”
说到这里的李善长再次端起青花瓷茶盏放在嘴边,细抿一口,继续说道。
“这人是谁?无需做过多的猜测,矛头自然有其所指。”
左丞相李善长说着,一双三角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太子朱标。
看的太子朱标心里,有些不自在。
“那老师的意思是?”
“既然是燕王爷布的局,解铃还需系铃人,那咱们能做的,只有给个顺水人情,让燕王爷来接这差事了。”
这是太子朱标轻轻摸着下颚,略微沉思一会儿说道。
“会不会,不是燕王设的局,今日在奉天殿上,老师和父皇两次三番让他接手此事,可都被他拒绝…”
太子朱标说到这里,相对而坐的左丞相李善长,此刻也将眉头微微皱起,轻轻点了点头。
“老臣之所以说是推测,原因也在这里,既然把局布好了,可这第一步棋,自己却不去走,着实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太子朱标听着,接话说道。
“会不会是咱们多虑了?老四从小尚武,在马背上长大,一向大手大脚…”
太子朱标话还没说完,左丞相李善长便缓缓摇着脑袋,悠悠说道。
“大勇若怯,大智若讷,殿下可不能小瞧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