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平安巷,一个婆子从一个小院儿出来,去前街买点东西,突然有个叫化子从她旁边过,撞了她一下。
那婆子骂道“走路不带眼睛啊!小叫花子,把我衣裳弄脏了,揭了你的皮!”
那小叫花子却回头骂她“你这老乞婆还撞着小爷了呢!就你那破衣裳,有什么了不起,一天天的在这条街上吹牛,还说什么你家姑娘是什么少爷的人,我呸!人家那大少爷,正在定亲呢,娶的是名门小姐,你家这个,算什么东西!也就跟我们吹吹牛。。。”
“什么?!”那婆子吓一跳,连忙一把拉住小叫化子,低声问“你听谁说的?”
小叫花子挣扎着不说。
婆子连忙掏出五个大钱儿给他“你拿着买糖吃。”
小叫花子才不挣扎了,把钱接过来装好,然后说“我听我兄弟说的,说人家官媒,去了郭家几趟了。你想啊!官媒呢!肯定说的是大家小姐喽!是谁我可不知道,这会儿也传不出来呀,得成了才知道呢!到时,我兄弟说,我们要在门口接赏钱呢。”
婆子东西也不买了,连忙回了院。
一进去,就看到自己家姑娘刚洗了头,正让丫头给她通头发呢。
黑缎子般的头发,披了一后背,也是姑娘得意的。
“哎哟我的姑娘,可出大事儿了。刚才在街上,听一个小叫花子说,郭大少爷,正在定亲呢!”
“啊?!”那姑娘猛一转头,让丫头扯着了头发,一下掉了几根。
她又疼又急,伸手打了那丫头一巴掌。
也不理再她,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定的是谁家?”
那婆子说“这个并不知道,那小叫花子说看到官媒去了几趟郭家了。只是还没成,不好把人家小姐的人家儿说出来。”
那小姐低头想了想,从桌子里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婆子“去打听一下,是谁家的。”
婆子接过银子,出去了。
小姐转头瞪了一眼丫头,那丫头说“小姐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你先出去。”丫头放下梳子,出去了。
这姑娘叫马淑慧,削肩蜂腰,一头浓发,瓜子脸,弯弯两道眉,细长的眼睛,红红小嘴,还有一颗小虎牙,一笑,很有几分风情。
原来家境也倒也小富,她还是家里独生女。后来,父母相继去世,她没个兄弟,叔叔理所当然的把家产接了过去。
这也罢了,反正风俗就是如此,将来一副嫁妆打发她走,也就是了。
却不想,她叔叔染上了赌的毛病,所有家产,赔的一干二净。最后还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要把她卖给一个五十多的老头为妾,她跑了出来,正好遇到几个京城出来游历的年青贵人。
那几个公子哥,风华正茂,看不得人间不平事,出手救了她。
她原来家庭比较保守,女儿家也只学些女红,见识十分有限。
但在几名贵人中,她还是有些慧眼,一眼就看中了郭奉郭公子。
此人正是黄希静的议亲对象。
几个人中,就数他长得最好,性子最好,做事大方体面,看起来也很有本事,最值得托付终身。
于是她不肯放他们走,厚着脸皮,哀求了半天,终于打动了他们,跟到京城来。
在她的认知里,虽然自己现在没银子没产业了,但出身还是不错的,长得又好,在认识的人家儿里,数一数二的。所以她并未想到,郭家是什么门楣,自己能不能把终身托付于他。
直到来了京城,她连郭家大门儿都进不去,连个客人,都当不成。刚开始还很有几分不服气,最后,慢慢开了眼界,才知道自己与郭家,天壤之别。。
可她,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郭公子。
再一个,她一个孤女,能去哪里?能怎么样?要再回乡,叔叔又能放过她吗?
于是就死死的摽住他,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当了他的姨娘也不错。能跟他在一起,生活优越。
她给自己定下了这个方案。
只是,这事儿,怎么说得出口?
而那郭公子,也不像她以为的那样,看她貌美,会有事没事往这儿跑。
其实,她不知道,郭奉的功课紧张的要命,还有各种诗会,棋局,家里亲戚走动,同窗交际。
哪有时间到她这儿来?
她叫了几次,结果来的时候,他都带几个朋友一起来。
可给她郁闷的。
无论如何,她也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让她走下三路来引诱,也真豁不出来。
于是一来二去的,二年多过去了,她都已经十八了。
有时急的在院子里打转儿,可毫无办法。
终于有次让她找到机会,趁着一个小空档,跟郭奉提了提,结果把郭奉弄个大红脸,但也没恼怒,只说,这些事,是他母亲做主,他现在不能应承。
然后就被人打断了,而马叔慧就认为,只等他回去跟母亲说,这事儿就成了。
可等来等去,等到了他要定亲的事。
就跟一滴水掉到了滚开的油锅里,沸腾起来。
书院里,刚下课的郭大少,正跟几个同窗走到大门,一个婆子飞奔过来,跪在他跟前“郭大爷,您快去瞧瞧吧,我们姑娘,不吃不喝好几天了,人快不行了呀。”
郭奉吓一跳,旁边也有同窗也停下来,看个稀奇。
郭奉看清楚是马姑娘身边的婆子,确实是来找自己的
就听到旁边有人说“这是谁?什么姑娘?”
“嘻嘻。。。你装傻是不是?还有什么是姑娘啊!”有人在笑了。
“哟,平时没看出来,郭兄。。。呵呵,真行啊!。。。”
郭公子脸腾的一下红了。
“妈妈外头说话。”他赶紧说。
“这里怎么了?”黄希文走了出来,他是黄希静的哥哥,跟郭公子一个学校。
黄希静回去没跟母亲说,倒跟这个哥哥说了,黄希文这两天,就盯着郭奉呢。
郭奉当然知道自己正跟黄家议亲,两家一直交好,他也见过黄希静的,那女孩子漂亮又大方,他母亲非常喜欢,他。。。也挺中意的。
本来婆子找他来,他心并不虚。但这件事,让未来的大舅哥知道了可不大妙,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脸更红了。。
“没,没什么。”
黄希文果然看到妹妹所设想的场景。。。心中生气,但事情还没确定,不想当着人给他难堪,就说“你这婆子,这是学校门口,你闹什么?再闹把衙门的人叫来抓你!”他脸一沉,很厉害。
想到那些蛮横的衙役,那婆子害怕了,越忙溜了出去。
黄希文对郭奉说“还愣着做什么,去瞧瞧怎么回事!”说罢,他带头走了出去。
郭公子红着一张脸,跟了过去。
那婆子走到学校旁边的一个角落,黄希文过来冷冷的看着她。
郭奉问婆子“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公子爷,我家姑娘病了,公子,您去瞧瞧吧。老奴心里头急,所以不知深浅,公子别怪,您去瞧瞧姑娘吧!”说罢,眼泪流了出来。
郭公子就看不得这个“可请了大夫来看?”
“郭大爷,奴婢们不敢擅自做主,怕把姑娘的病耽误了,您回头怪罪。。您去瞧瞧吧!”
黄希文问“他为什么会怪罪?你家姑娘是他什么人?”
婆子说“我家姑娘。。。”
郭公子抢着回答“这位马姑娘,是我跟连风他们几个外出时救的,那姑娘可怜,给了她银子,租房安置着呢。并不是我什么人!”
那婆子“哎哟。。。姑娘她。。。可。。。您还是去瞧瞧吧!”她看着郭公子脸色难看,也不敢深得罪他。
黄希文说“即这样,郭公子,我跟你一起去瞧瞧吧!”
郭公子脸通红,尴尬的很,只得点头“那走吧!”
学校离那个地方并不远,走了一会就到了。
一进院,小丫头就知道了,赶紧通知里面的姑娘“姑娘,郭公子来了。”
马姑娘赶紧躺在床上,领口松了松,头发放了下来。
结果小丫头又说“还跟着两个朋友。”
马淑慧一听,暗自咬牙,恨恨的把领子一掩“这个笨。。。。”
这时,他们一行已经进院子了。
黄希文虽然只比郭公子大一点点,但他毕竟经过家里几年前的折腾,也是目睹了母亲和祖母的较量,祖父的快刀斩乱麻以及心冷绝情的样子,经了事,就会成熟一些。进了院,他倒没放前冲,到底看看这个郭奉是什么做派。
那郭奉进了院,并没往里走,只站在院中间,并未往屋里张望,只跟身边的婆子说“妈妈去瞧瞧你家姑娘,要是有不妥,我让人去请大夫。”
婆子却想让他进屋“这个奴婢也看不出来,公子学问深,要不然您进去瞧瞧。”
郭公子说“我毕竟不是大夫,再者说,姑娘的房间,我进去不太合适。妈妈赶紧去看看吧!”
黄希文心里暗哼一声,倒还有点眉眼高低。
那婆子没办法,进得屋来,“姑娘,郭大爷的同窗,一定要跟来。您看。。。。”
马淑慧一咬牙,再这么拖下去,我可怎么办。
她下得床,披散着头发,拿了件外衣披上,冲出了房间。
“公子。。。。”她轻声哭叫着。
郭公子吓一跳,心说不是病着吗?怎么跑出来了?
那姑娘一下子跪在他面前“公子!您救了淑慧,又给淑慧这么安定的生活。淑慧实实不应该在此打扰您这么长时间。思前想后,过意不去,这就回乡了吧。咳咳。。”她咳得厉害。。。
郭公子愣了“这,这,你家乡叔叔,不是。。。。”
马淑慧“我叔叔是十分不堪,淑慧回去,八成还会被他所卖。。。可您对淑慧有恩,淑慧留下了,影响您的亲事呀。”
郭奉飞快的看了一眼黄希文。。
黄希文也是个读书郞,哪见过女子披头散发这么闹腾,不禁又羞又气,脸又红又白的,把脸扭一边,不理他们。
郭奉连忙说“马姑娘说什么话,我只是看你贫困无依,出些银子帮帮你。怎么会影响到我的。。亲事的呢?”
“郭公子,当初您救了淑慧一命,更保全了淑慧的清白。淑慧此生,做牛做马,也不能报答公子的恩德。现在公子正要定亲,如果您的未婚妻知道您养活淑慧这样的单身女子,长达三年之久,八成亲事就会黄了。那淑慧,不就把您的大好姻缘耽误了吗?那淑慧还有这身子做什么用?公子。。。。”
她眼泪吧嗒的看着郭公子。
刚开始是假哭,后来想到自己父母死后自己的遭遇,想到自己在这个院子衣食不愁,却迟迟看不到将来的惶恐。
就真哭了起来,当真一个杜鹃啼血。
郭奉手足无措“你,你别哭。有,有什么事好说,真的别哭了。”
黄希文脾气随了祖父,平日里温和,但要耍狠的时候,也不会犹豫,这会儿,要不是看到郭奉平日里还算聪明勤奋,为人大方上,都想动手揍他了。
黄希文第一次张嘴说话“郭公子,这位姑娘说的,倒也在理。受人恩惠,不能再给人增添烦恼。况且,一个姑娘这么住着,都这么大年纪了。。。从哪儿也说不过去。还是给些路费,委托镖局,送她回乡寻亲安置,才是正理。”
郭奉一听,连连点头“黄兄说的对,是愚弟考虑不周。妈妈,你去寻家镖局,多少银子我来付好了,一个女孩子,回乡呆在亲人身边,方是正理。”
马淑慧一听,急了。。
也不哭了,转头对黄希文说“这位公子,看得出您是大家公子,是郭公子的好友,说话做事为他着想。可这是民女的家,让您听到民女的不堪,实在是失礼。郭公子与民女还有私话要说,您请自便!”
黄希文更气了,合着要赶我出去了!
“呵呵,这可真真是笑话,郭兄,你要与这位姑娘有私话要说,本人便不打扰了!”
他说罢,转身就走。
郭公子慌了,连忙追了出去。“郭兄,没有!我和马姑娘无话可说!”
马淑慧在后面叫“郭公子!”
看他不回头,一头就撞向旁边的树,那婆子大叫“姑娘,您可不要寻死啊!”
院子里传来又哭又叫的声音。
郭公子傻了!立在当地,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
汗哗哗的流下来。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帮了个落难的女子,怎么会沦落到要逼人死的地步?
黄希文走了几步,看到这一幕,只得回来,又气又恨。
吩咐郭公子的随从“你们回家,跟夫人说一声。”也让自己的随从回家跟母亲说。
那婆子从屋里冲出来,跪在郭公子跟前,“大爷,您救救我家姑娘吧!”
郭公子傻头傻脑的说“她为什么要寻死?我们救了她出来,还给她安置住处,给她生活费用。她为什么要寻死?”
那婆子说“姑娘心里有您啊公子,您把她安置在这儿,可不就是心里也有她?不能因为您要成亲,就不管姑娘了啊!”
郭公子才明白,他脸胀得通红“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读圣贤书,心里哪会有谁。。。。简直是岂有此理。”
黄希文虽然也生气,但他自己也刚成年,遇到这些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婆子一看“哎哟,我的公子爷,我们姑娘,知道自己家世单薄,也没敢想能嫁给您,可您这大家大业的,身边又能少了人嘛?留在您身边当个姨娘,也是好的。您跟姑娘说一声,收留她当个娘姨,姑娘心里踏实了,也就不闹了不是?我们姑娘,人才好,心里又有您,您英雄救美,传得佳话,这可有多好?!况且,你时常来看她,她也给您做了不少活计,那就跟是您的妾,不一个样吗?不就是挑明了,过一下明路嘛!”
黄希文盯着郭奉。
郭奉脸通红“妈妈,我没时常来看她,这,这你是知道的。还有,还有这话不能这样说的,我还在读书,也未成亲,哪能先有什么妾室?我已经跟你们小姐说过了,这些事,是我母亲,或者是我妻子来安排的。哪有自己在外头领个妾室回去道理?妈妈,马姑娘也是正经人家儿出来的,你这么说,也是对她不尊重。。。”他偷眼看着黄希文。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个同学,家境不富有,家里琐事也要亲自做的,这会儿,倒是比黄希文和郭公子冷静,说道“这位妈妈,你这么求郭公子,这么逼迫他,就算他答应了,也是没用的。郭夫人不点头,你家姑娘是进不了门的,就算她在这里撞死,也是白白死了。我们几个人都瞧见的,可没人强迫那位姑娘。你们越在这里闹得欢,你家姑娘就越进不了门。”
眼见着周围开始人多了,那个婆子一听,才明白。。
赶紧爬起来“郭公子,老奴先进去了,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姑娘啊!”
说罢赶紧进去了,把刚才那个人的话,说给了马淑慧。
黄希文臭着个脸训郭奉“你还不回去?!非得人家赖到你身上吗?!”
说罢走了,郭奉慌里慌张的赶紧跟上。
马淑慧听罢,脑子也晕晕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往下走了。
怎么今天郭公子,比往日要难搞呢?
那边郭家和黄家都知道了信儿。
可给郭夫人气坏了,赶紧去跟黄家说,会给黄家一个交待。
郭奉回来,郭夫人藤条都准备好了,一回来就要开打,但一看儿子失魂落魄的,又不忍心了。
“傻儿子。。。。”
“娘。。。”郭公子脸上带着羞愧。
郭夫人只得临时改变策略“儿子,你当初帮她,娘还算欣慰,我儿是个打抱不平的男子汉,这些年的书,也不是白读的,是个明理,有担当的人。可是,很多事,不光心是好的就行了,还要有方法啊!”
郭奉傻呼呼的坐着,他真不明白,怎么她就要寻死。。
“你看,那是个姑娘,你们救了她,找个妥当的亲戚托付一下。这事儿,就完美了。可她偏要跟你们回来,一个妙龄女子,独自跟随几个男子离开家乡亲戚,妥当么?你怎么不认真想想?还有,即来了,你又为什么不跟娘说?”
“儿子,当时也想过,带回一个姑娘。。。不大合适。”
“你看,你还是明事理的。但是,你也应该说的啊。如果她是个好的,娘把她认为义女,找上妥当的人,一副嫁妆发嫁出去,于她好,于是咱们也落了好名声。。。。可你偏偏瞒着家里,又是租房,又是给生活费。这看着,不就是在养外室吗?”
“娘。。。。儿子没有。。。”郭公子傻的眼圈都红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你喜欢她吗?”
“儿子没想这么多,只想着,这个姑娘可怜。能帮一把,又不费事。”
“可你怎么会忘记这个姑娘的身份和年纪呢?正是嫁人的年纪,她在这儿一住两年,都十八了,她能怎么办?可不是就惦记你了?你没想到吗?”
“儿子平时也没想过,只是,只是有次她提过。。。。”
“她说什么?”郭夫人看着郭奉。
“她说她不想做妾,否则不会跑出来。可是她现在没处可去,又没嫁妆,没亲人。。。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你怎么想的?怎么回她的?”
“儿子想的是,回来跟您说一下,如果您同意,留一她也没什么的。可这个话,儿子不好与她说,只说是,这事,是家里母亲做主,我应不得她!”
郭夫人想,儿子总算还不算傻,引诱到这个份上,他还没往坑里跳。
总算能跟黄家交待一下,否则。。。。
“听说她人才不差,你想过要娶她吗?”郭夫人心想,要是敢说想,我的藤条就没白准备!
“没,没有。儿子知道您一直喜欢。。。黄家妹妹。”
“嗯,你总算,没傻到家。你黄家妹妹,打小就懂事,大大方方的,家里与咱们又亲厚,这才是要陪在你身边的呢。“
“嗯。”
“儿子啊,你看,你是好心,可这世上,恩将仇报的事情又少了?”
“儿子也不知道,她怎么这样!”郭公子这会,又后悔,又生气,还很委屈。
“你也别委屈,有的人,为了自己,就顾不得别人了。想着,你能救她一次,又何妨再救她一次呢?可是,你黄家妹妹,人家好好的,为什么还没进门,就要接受这么一个呢?”
“娘,儿子错了。。。”
“知道错了,以后就妥当些,那边,你别管了。”
郭夫人吩咐管事嬷嬷去办理这事。
那嬷嬷带着一个丫头,一个婆子,穿戴的跟正经太太一样,高傲的进了院门。
马淑慧请了她进来,心里十分忐忑。
那嬷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马淑慧,眼里的不以为然“马姑娘,昨儿我们少爷回府,说了在你这儿的遭遇。少爷说是和同窗救你,看姑娘可怜,给你租了房子,买了奴仆,还给了生活费用。。我们夫人听了,本来还很欣慰,直夸少爷,圣贤书没白读,而且还不是死读书的,知道人情冷暖。可少爷说到你要死要活。。。夫人却云里雾里了,生生没明白。今天让我过来,再听上一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淑慧脸红,手心出汗“郭公子的确是救了奴家。可是,也是他把奴家带到京城的。奴家一个女儿家,这样跟男人走了。不得给奴家一个交待的吗?”
“哦,可我听我家夫人说,当初是姑娘恳求几位公子带她上京的。。。。怎么到了姑娘这儿,是我们公子主动的了?这倒也不是关键,总之当时不只你们俩,还有好几个人呢,总会对得上口风。当时带你来的,好几个男人呢,你为什么单单让我家公子给你交待?”
马淑慧又羞又恼“是郭公子主动说的!”
“呵呵,我家公子怎么说的?有人听到了,有文书么?”
“我的妈妈听到了!”
“这位妈妈,马姑娘可是一纹银子也没有,来了京城买你,还是几位少爷出的银子。你的话,要说的实才对。再者说,这事儿,或者就会经官呢,到时板子打到你,再改嘴,可来不及了。”
马淑慧说“嬷嬷是威胁我的奴婢吗?”
嬷嬷眼一立“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威胁!你也不长眼看看,你是在跟谁打交道!不妨告诉你,我家夫人没下狠手,不是怜惜你,而是怜惜我家公子。他从小好心,扶贫济困的事做过不少,可没想到终究有一天,让人反咬一口。”
马淑慧眼泪流出来“这位妈妈,奴家今年十八了。公子救了我,我很感激。当初,也是佩服公子为人,才跟了来。。。。可现在,奴家怎么办?父母没了,叔叔没出息只想卖了我。我现在可怎么办哪!呜呜。。”
“怎么办?这世上,各种活法的人都有。就如同我!一个奴婢,我伺候夫人,做事妥当,虽然夫人待我优厚,但到底是我自己做出来的。你怎么办?你比我强多了!只是你不知足!”
“随你说什么,我现在无人可依,要是回家,一定会被叔叔再卖一次,反正就是个死。我就死在这个院子里!”马淑慧知道讲理没用。
“你想死,现在就死!让我瞧瞧!呵呵!你以为我们怕?沾上你这么个倒霉精,早晚会恶心一下。就你这样的!真要是让你进了门,你那叔叔还不得说我们逼你为妾,诱拐良家女子?还不得狗皮膏药一样沾上来?他是个恶赌鬼!光脚不怕穿鞋的。所以,如果只有这二选一,我们倒感觉你死了也不错!”嬷嬷轻描淡写的说。
“我跟你们签东西,让我签什么都行!我叔叔找不来的。”马淑慧却从里面听出了转机。
“你一个女儿家,签什么都没用!你能做了自己的主么?”
“嬷嬷,我只救能陪在公子身边,您说,让我怎么做!”
“唉,可真是。。。这样吧。你的意思,郭家明白了,回头,让人回你老家看看,你叔叔如果愿意,他亲自写封结妾书,咱们再往下谈。如今,你就老实在家里呆着吧。”
郭夫人派人去了山东,那个叔叔,本就因卖侄女被官府打一顿,回去又被追债的要了一条腿,拖拉了几个月死了。郭家人找到她婶婶,婶婶被丈夫拖累的不轻,倒是很爽快,拿了二百两银子,写了卖身契,把马淑慧直接卖给了郭府。
郭家回来,办好了手续,直接把马淑慧发到了庄子。
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