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执方无奈道:“打不着的。”
打不着?
这话可让祝言允来了兴致,语气中带了几分教训的韵味。
“打不着?你们走路隔多少距离,一尺,二尺,难道是三尺?”
“百里狐狸!我说了多少次要亲密接触,要制造感情升温的机会,要让她信任你,这样才能骗跟着我们预期的轨迹走,你左狐狸耳朵进右狐狸耳朵出是不是!”
这家伙总是一惊一乍的,百里执方叹了口气:“这倒不是,就正常距离,她虽然是阴阳师,但好像从没接触这行一样,看上去很怕鬼,比较喜欢离我近点。”
闻言,祝言允顿时笑得跟不要钱一样,满脸欣慰:“喔,是吗......看样子,这姑娘应该是把你视作依靠了。”
“不过,为什么打不着?”
老虎祝言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浮屠塔里可没有神器宝物,百里执方被的那把剑,是祝言允特地找了木材自己打造出来的,取名沧澜剑。又用幻术让它看上去是把有灵气的宝剑,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来。
沧澜剑剑身高大,稍有不注意极有可能误伤站在旁边的人。
他自己就这样被打到过鼻子。
难道说是他祝言允在塔里呆久了。
社会实践经验不足,导致预测失误?
百里执方解释道:“她矮,自然是够不着。”
季云璟只堪堪到百里执方的肩膀。
也确实如此。
祝言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被传送过来的阴阳师竟是个矮冬瓜。”像他们老虎一族,都是个子高大的,没想到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这一点。
想了想,祝言允又像个老妈子一样的啰嗦道。
“你有没有按我们之前计划的,表现成她们那个行业顶尖、有修养的阴阳师?”
百里狐狸:......
他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很有能力,但是想到季云璟的稻草头发——
好像不太符合有修养。
没办法,他就是有仇必报的性子,百里执方心虚地摸摸鼻子。
祝言允见面前的狐狸不说话,心下早就有了结果,恨铁不成钢道。
“你看看那些话本上写的,你们狐狸干的好事,真是伤风败俗,恕难苟同,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狐狸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咱可不能做外面那种一掷千金,左拥右抱的骚包野狐狸,那种狐狸不值钱的嘞,没有人要的嘞,知道不的嘞。咱们要做高岭之花,要做出尘脱俗,气质儒雅的翩翩公子,这样的小狐狸才是乖狐狸,才招人喜欢。”
……
如果可以看到狐狸耳朵,那百里执方毛茸茸白色的耳朵此刻一定是耷拉下来的。
祝言允不知从哪里找到的话本,专门讲狐狸精的故事,他看完后还哭的稀里哗啦,天天叮嘱他不要学那些狐狸。
这话百里执方的耳朵都要听出茧来。
实在不想听。
唠叨过后,祝言允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太外放,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对了,你们不是昨晚就应该到浮屠塔了吗,怎么不见人影?”
幸好,这位思维活跃的老虎,此刻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联系好兄弟了。
想起这事,百里执方就有些心烦意乱:“说来话长,出了点意外,季云璟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祝言允神色凝重,他们好不容易才选中既能通阴阳,又与百里执方如此契合的灵魂。
如若这次不能带她回来。
通过秘法暂时出去的百里执方的部分魂魄,也撑不了多久。
他身处浮屠塔,心却一直挂念着这百里执方好不容易拥有的纯良魂魄,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现在看来,果真是出意外啊。
若是等到秘法时间截止,这几分魂魄……
只怕也是回不来了。
届时,他们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
祝言允看了看一旁沉睡中的狐狸本体,男人紧闭双目,周身气势骇人,祝言允稳了稳心神道:“我昨夜见你一直没有消息,就想着可能出了意外,所以又重新计算过。三日后,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不能再错过了。”
“嗯。”
百里执方点点头,忧虑一直在心中萦绕,挥之不去。
只是。
万鬼泽祁那么大。
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
万鬼泽祁城一处住宅。
外面杂草丛生,枝叶乱横,宅子大门紧闭,幽幽的冷风攀爬过墙,吹过早已枯死的梨花树,层层厚重的纱帘交织在一起,更加让其显得暗影重重。
此时正是白天,黄衣女子提着灯笼,柔弱无骨,似弱柳扶风,单凭背影就可将旁人的魂都勾了去。
不过只要细细看去,就能发现女子的左脸,有一片若隐若现的可怖青痕埋藏在皮下。
女子伸手正准备叩门,却停住了。
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轻蔑一笑,直接推门入内,冷着脸呵斥道。
“死鬼,还不给我出来。”
这边,季云璟只觉得自己身处无边的黑暗,无形之中好像有双大手,压迫着她动弹不得,像被粘在蛛丝上无处可逃。
想睁开眼睛看看,却连这最简单的动作都完成不了。
未知的恐惧充斥着她的内心。
季云璟的背后全是冷汗,手也紧紧攥在一起。
“呼——”
猛喘一口气后,季云璟终于摆脱了控制,微微眨眼以适应略微刺眼的光。
墙角的蜘蛛丝残余,有裂缝的墙壁,窗外透射出来的微光与飞尘共舞。
她的两只手被绑在一起,再用麻绳捆在柱子上,柱子旁边的木头桌子摆满了做菜的器具,墙上挂着干辣椒和大蒜。
可半开的柜子里,却能看出里面的碗早就被附上厚厚的灰尘。
“我这又是被带到什么地方了?”季云璟抬了抬眼前的被捆住的手,“百里执方,百里执方——”她四处张望,却一无所获,看来是昨晚的阵法把他们两个人分开了。
季云璟忽而瞧见不远处的桌子上有小刀,思索片刻,用脚努力去接近桌子上的刀具,脚后跟搭在刀柄上,一点点往后挪回来。
只听得“喀喇”一声,小刀便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