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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祝镕
将车子停靠在不碍事的路边,祝镕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从兜里摸了烟和火柴出来想要来一支,火柴都划着了,却看到住院楼下“请勿吸烟”的牌子,无奈只好熄了火重新装起来,提起副驾驶上放着的两个网兜,下车奔住院楼去。
才下车就听到有人喊他:“老祝!祝镕!”
祝镕停下脚步回头,“哦,老汤啊,你这是去干嘛了?”
来人姓汤,叫汤河源,是祝镕所在部队的副营长,两人都是去年从战场上下来的,在军医院疗养的时候就认识了,没想到年初又分到同一个连队去了,两人一个任副营长,一个任作战参谋,经过大半年的磨合,工作越来越默契,私下交情也越来越深。
“拿体检结果。”汤河源大步走过来,不待祝镕多问就直接告诉他“啥事没有”,同时眼睛瞥到到他手里分别装着饭盒和苹果的两个网兜,“啧”了一声,“不是,你来真的的啊?这就开始照顾上了?真娶啊?”
祝镕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万一想不开怎么办?总是一条人命。”
被祝镕这么一说,汤河源也觉得没什么好办法,“还真是挺难办的一件事。”
祝镕嘴里的“一条人命”,自然说的就是符伊年了。
这事儿吧,说来话长。
祝镕和汤河源所在的部队在距离安县八十公里以外的山里,平时多在山中营地训练、拉练。十月五号那天,营部接到通知让带两个连的人下山到重要的公共场所、进京的交通枢纽值守,还专门点名让祝镕带队。
今年最重要的节日国庆节都过去四天了,突然接到这样的命令,几位营部领导都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不知道具体缘由,不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当天祝镕就带了两个连的人下山去了,一直到七号下午才接到返回营地的命令。
祝融觉得,反正下山一次,就不跟着军卡回去了,干脆拉个练徒步返回,反正才八十公里,搁长征时期一天都用不了。
当天下午,部队进入安县杨树乡。中午时分,祝镕命令部队停下来休整半小时,半小时后重新集结前进,几分钟后突然大地摇晃。
“地震!”
七六年那场震惊全国的大地震才过去一年余,安县当时也被波及,损毁了一些房屋,也伤亡了几百近千人。祝镕他们部队也有人去现场救援,被当时的情形震惊地回了部队依然用了很久才走出来。
现在一说地震来了,所有人几乎都变了颜色。
祝镕抬手做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好在不过十几秒地震就停了,而且震动幅度并不大,至少人还能站得住。
祝镕和当时带队的另外一位副营长商量了之后,决定二人分别带人去不同的村子排查救援,为百姓争取更多的时间。
十分幸运,祝镕带人一路排查下来,连着好几个村子都没有出现险情也没有出现伤亡的情况。
直到他们到达一个名为“杨树庄”的村子。
因为时节已是秋收时,地震发生时又是下午,村民们几乎都在田地里劳作,哪怕时五六岁的孩子也去了,毕竟只要下田就会有公分,到年底就能分粮分钱。
村子里人不多,也没什么伤亡。
除了一家。
据杨树庄的村书记介绍,这家姓符,曾经是村里的大地主,祖上出过进士,清末辞官归乡,到了民国依然有几百亩地良田。符老爷子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二几年就偷跑参军去了,小儿子却不争气被人引诱着沾了黄赌毒,几百亩地也败得只剩不到百亩。三五年的时候抽大烟抽死了,符老太太第二年也跟着没了,只留下了符老爷子和五岁的小孙子。
说话间一行人就来到了符家门前。果然不愧时祖上出过进士家产几百亩地的大地主,一座三米来高的门楼,两扇宽阔高大的大门,虽然门楼上的雕梁画栋已经陈旧,大门的朱漆也破落,但依然看得出曾经的威严气派,而且虽然很久没有修缮,却不曾被破坏。
这样的地主之家,在这样严峻的革命形式中,居然没有被小将们打砸破坏?
许是注意到祝镕的疑惑,书记又开口往下介绍。三七年抗战开始后不久,符家来过几个人,住了三四天的样子,来的时候空手来的,走的时候赶了两架马车。
“我那时候给地主家放牛,放牛得起早,天还没全亮呢,过去得时候正好碰上他们装车,我趴墙头上偷着瞅,这么高这么粗的大麻袋,”书记比划着,“好几麻袋的粮食,还有枪——没抬动,盖子开了,差点掉出来。等快走了,其中一个人出来在门口对着符家大宅磕了三个头才走的,我才知道是符家老大。”
祝镕点头,原来曾经支持过抗日。
哪知书记还没讲完,“抗战结束打老蒋,符家老大又回来一次,带着个女子和两个娃娃,我们都以为是他在外面娶的老婆生的娃,就是娃怎么看都不像符家人,一直到半年后又来了几个人把她们娘仨接走了,才知道原来是暴露的地下党躲难来了,并不是符老大的老婆儿女。当初符老大把人留下就走了,后来也再没回来过。”
有了这么两出事儿,加上符老二败掉了九成家产,只留下一座宅子。符家后来虽偶有风波,但多数时候还算安稳。
“后来小孙子长大,考上了大学,毕业后留在城里工厂,成了啥工程师,也结婚生孩子了,上个月两口子出了意外都没了,今天下葬。被压住的是他们的闺女,才十七。”
可惜了这么大片家业,怕是将来要落到外人手里。书记心中暗暗地想。
说话间,书记引着人来到一座院落,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