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东悠这么想的时候,夜架栞跪坐在和室内,之后看向他,手指轻轻点点身边的榻榻米。
“坐。”
她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平淡的让东悠感到不自然。
“跪......跪着吗......”
“我怎么坐你就怎么坐。”
接着,只见夜架栞双膝抬头挺胸,双手聚拢放在裸露的大腿上,呈正座姿态。
接着,在东悠那震惊的目光中,她双手成八内字状向前贴地,身体前倾。
接着,她的额头轻轻磕地。
出现了!土下座!
东悠的呼吸在此刻慢了半拍,他万万没想到夜架栞这种人物会做出土下座这个动作。
土下座的含义通常为表示请求与谢罪,在东瀛古代属于平常姿态,可是在现代,只有发生重大事故、丑闻、重视程度极高时才会做出土下座的动作。
也就是说,轻易的摆出土下座,只会招致现代人的反感,不过对象如果是已经去世的人那就另说。
东悠不禁思考照片中不怒自威的老年人,或许就是雾岛美姬所说的去年去世的,一直在引领着夜架栞前进的夜架家主。
他的视线再一次移到了那照片上,而就在供龛的上方,东悠隐隐约约临摹上去的三行小字。
「不依靠他人,施加手段,去使用他们」
「不接受他人,施加惠德,去侵略他们」
「不爱上他人,施加蜜枣,去利用他们」
夜架栞再次立直了身,余光瞄到东悠没有任何动作,以冷静的视线看向他:“怎么了?这事你做不了?”
东悠急忙收回视线犹豫不决,结果因为实在太犹豫了,最后什么举动都没有,一句话也没有说。
——以她的意思是,自己也要「谢罪」吗?
虽然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可为什么自己也要摆出土下座的姿势?
夜架栞脸色淡然地看着东悠那一副纠结的表情,出乎意料的是,夜架栞并没有强迫他做出这种举动。
“用最平常的祭奠亡人的方式就行。”
夜架栞退而求其次地站起了身,手拿起桌面上的小槌,轻轻敲了敲一旁的磬钟。
磬音的钟声,在和室内悄然回响,彷如一乍风吹进,带走了什么。
东悠用最基本的祭奠亡人的方式表达祝福后,站起了,。跟着夜架栞走出了和室。
似乎只是来带他进行某种仪式。
身后传来那仆人关上推拉门的声音。
东悠跟着夜架栞来到三楼,和楼下与众不同的香气扑面而来,
展现在眼前的是宽敞的正厅,东悠朝左右看了下,除了这里两边还有两个房间,分别是可充作宴会使的大型聚会厅和会议厅。
房间沿墙点缀着蓝色霓虹灯,它们偶尔会幻化成白、紫的颜色。
可起码不是情色氛围,这让东悠打心底松了口气。
长排桌上摆满了各色食物,普通到有大阪特色家喻户晓的小吃章鱼烧,原位质朴的荞麦面,摆盘精美的寿司拼......
上至银鳕鱼白子豆腐,那本是银鳕鱼的精巢,经过加工看上去就像是豆腐,呈奶油和凝胶状,最上有一点芥末,正好掩盖住白子的腥味。
「食过鱼白,百鱼无味」
这句话顿时在东悠的脑海中乍现。
不过越贵的食材它的量越少,吃起来却不尽兴,虽后味无穷,可难以解馋。
东悠却把目光放在那细化的乌冬面上,那上面挥洒着金黄的玉米粒,青翠菜叶,白嫩金菇。
在厨师手中雕刻成紫阳花的胡萝卜片,无疑带给了他不少的好心情。
夜架栞坐在长排桌的首位,一旁等候多时的下人为她盛上甜酒。
东悠左右张望,最后坐在了她的对面,拿起筷子打量先从哪里开始临幸。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夜架栞靠椅背架着双腿,拿着酒杯困惑地望着东悠。
这可是长排桌,首位的对面之间距离是有着近乎四米的距离。
东悠严肃地说:“我记得电视剧上面的人都这样,如果想要浪漫一点的话就需要对坐。”
夜架栞冷眼瞥了他一眼,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说:“坐这里。”
她指了指身边的位子。
东悠以像条砧板上的金枪鱼状态,老老实实地坐到她指示的位子上。
一旁的下人给东悠倒上了甜酒。
夜架栞手抵在椅把上,另一只手握成拳抵着脸颊凝视着东悠。
就在东悠打算大快朵颐的时候,她忽然说话了。
“把这衣服脱了。”
她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嗯?为什么?不是还不错嘛,也是你挑的,我很喜欢。”
东悠下意识地低下头,从先前那些女性的目光来看,他绝对是穿对了衣服。
不过是自己的气质衬托了西装,而不是西装衬托了自己。
他一抬起头,纤细的手指便往东悠的脸颊戳上来。
夜架栞恶狠狠地盯着他:“这颜色太难看,看的心烦,给我脱了!”
——好嘛!先前是你觉得看的舒服买下来,现在又说难看看的心烦!这个女人这么善变吗!
东悠一脸搞不清楚情况的样子脱下西装,露出白色内衬,露出好看的诱人的锁骨。
还好现在不是冬天。
“就我们两人吗?”东悠问道。
夜架栞侧过脸看着窗外,反应莫名冷淡:“嗯。”
太好了!东悠内心在狂欢。
他最担忧就是在外头吃饭都要小心翼翼的,平日中得不到的东西很多,可如果连吃饭都要看人脸色的话,那可太悲戚了。
手疾眼快,将盯了很久的乌冬面纳入碗中。
夜架栞也开始进食,只不过看上去在沉思着什么,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彷如只是来应付一下。
“你不是说你不饿吗?吃的还这么欢。”
浅尝即止的夜架栞望着嘴巴不停的东悠说。
吸溜——
他将面条顺滑地吸进嘴里。
“因为这些真的很好吃,而且这里东西这么多,不吃太可惜了。”
东悠将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咽下后继续说,
“所谓广厦千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为了食而食,只要不饿就可以不吃,可我是为了和三餐食物产生联系而食”
夜架栞饶有兴致地挺了挺丰满的胸部,以玩弄般的姿态说:“呵,那你就多吃点,说不定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吃了——”
东悠顿时停住了一切动作,就差将手指捅进喉咙催吐:“......你在这里放农药了吗?”
夜架栞冷笑:“你要是想吃的话,可以自己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