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佯攻看起有模有样。
负责主攻的将领乃是张公瑾。
作为新投奔的将领,借着手下一万多士兵的光辉,张公瑾如今也一下子从最初的一州长史,变成了亲王府参军议事。
且这还是临时安排的职位,按理来说此战结束,还会有封赏。
这让张公瑾很是振奋,说到底,先前跟随血犼教终究是没个名头,如今投奔启国,有了正儿八经的官职位置,也能让张公瑾这类官吏感到安心许多。
所以虽说李世民吩咐过了是佯攻,迫切想要证明自己忠诚与能力的张公瑾也是出了四分力,至少一些简陋的攻城器械都安排上了。
只是这四分力一出,局面顿时就有些不对了......
原本还在城墙上一副坚守模样的士兵看到张公瑾的军队开始尝试接近城墙,飞快的就没了影儿。
而最前头的士兵原本忐忑的举着手中的盾牌一直往前,却发现自己都快接近城墙了,居然没有一支箭矢射下来......
飞石?金汁?弩炮?滚木?
啥也没有!
这到头来,梯子都搭上城墙了,也没见城墙上头有人露头,一名老兵看看后头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张公瑾,牙一咬就开始往上爬。
有人出头了,其他人也跟上,虽说由于先前张公瑾也交代了下去,是佯攻不是真正的攻城,但这般顺利的到了城墙下头,总归是有勇士心一横就要上去看看。
这一看,给人看懵逼了。
这城墙上头可太干净了!
别说人了,丁点能用来守城的物件都没有,墙上一马平川,往里头看,还能远远看到同样有些懵逼的零星洛阳百姓。
甚至城门楼都没人,厚德门大门虽关的严实,但根本无人看守!
而一开始惊疑不定的张公瑾看着在那‘先登’的士兵的号召下开始大肆登城的士兵,嘴巴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这是什么奇怪的攻城过程!?
一丁点儿难度都没有,等上城墙的士兵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欢呼两声,反而是齐齐看着张公瑾,等待他接下来的命令。
而张公瑾也很无语,命令?什么命令......他唯一准备好的命令就是如何指挥士兵们在出现些许伤亡时就直接撤退......
毕竟是佯攻啊!
大都洛阳啊!真要强攻不得打个十天半个月甚至半年也不是不可能啊!
士兵看张公瑾,张公瑾就只能看李世民了。
他就没想过成功攻占城墙之后的安排,因为按理来说,这城墙就不可能打得下来!
可李世民又如何能想得到!?
众人都看着他,他又能看谁!?
成初道长现在已经消失了,和之前一样神出鬼没,而李世民一开始也并没有搞懂为什么成初道长非得让他来进攻单雄信守备的城墙。
本来是仇人见面,肯定不会有好结果就是了。
现在呢?
单雄信麾下的士兵直接就撤走了!?
这是成初道长提前算到的?
或是道长口中,自己那非凡命数所致?
李世民实在摸不着头脑,但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他面前。
这洛阳城,到底进是不进......
当然,在李维看来,李世民当然得进洛阳,且就算他不想进,李维也能帮他一把,推他进入洛阳城。
毕竟如今离夜幕降临,约莫只差两个时辰不到了。
也正是此时,洛阳城中的众多百姓,士兵,血犼教徒只刹那之间就觉得周围的环境陡然之间阴冷了许多,且这股寒冷还在越发加剧!
没人知道这一股汹涌的寒潮从而来,仿佛随风而至,顷刻间几乎笼罩了整个洛阳城!
好在洛阳城内的百姓只是缺粮食,并不怎么缺一身御寒的衣裳,更何况这一年饿死了那么多的人,无主的衣裳就更多了。
寒潮汹涌,好似从天而降,却又好似从四面八方灌入洛阳城。
如此不过半个时辰,洛阳城内竟是好似步入冬季!
城内水池表面冻结,寒风刺骨,兵士百姓皆瑟瑟,就连在纠结之中,一步步派兵入城试探,最后花了一个时辰多,才将麾下军队集中在洛阳城一角布防,同时占据厚德门,并时刻准备退出城内。
而在这个过程中,李世民入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洛阳,但神奇的是,唯独没有传入皇城。
陆续有大小将领给李世民送来书信,信件内容基本也都是投诚之说。
所以等到李世民的军队全部入城之后,名义上洛阳城将近一半的坊市,大半的城墙军所,都已经纳入了李世民的管辖之中,这也导致他的军队名义上又是猛然增长了八千出头......
只是目前来说,真正的大头还是没有动。
单雄信,骠骑大将军,这才是如今洛阳城内最大的一股力量,朱粲被一群神秘人擒去之后,他麾下的军队残存将领基本都带兵投奔了单雄信。
王世充现在也就躲在皇宫里头享受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了,如今真正对他忠诚的,几乎一个也没有。
可以说如今的洛阳城,真要分出个什么的话,也就是单雄信与李世民平分洛阳城,以及沦为吉祥物的王世充。
只可惜他这个吉祥物也做不长了。
寒风呼啸,皇城清冷。
大多数宫人如今都躲藏了起来,但不是因为寒风。
而今李世民入城,大战眼看着就要一触即发,而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大郑国皇帝王世充已经失势,所以宫人们在等。
等单雄信与李世民决出个胜负,届时他们再出来,洒扫宫廷,侍奉新主。
至于忠诚?
立国不过两年,且将中原搞的一塌糊涂的王世充,并不值得有人为他献上忠诚,聪明人不会,蠢人也不会。
所以当披着兜帽披风的尤安生步入皇城宫廷之时,无人阻拦,甚至都没怎么看见有宫人在宫廷之间游荡。
许多已经燃尽了灯油的熄灭灯盏,玄玄妙妙的装饰,符文,挂件在宫殿里里外外到处都是,与飘带和纸钱一起在寒风之中摇摆。
而当尤安生见到王世充时,他正在华丽的大殿中央杀人,两侧礼器遍布,礼器下头,摆着几个原本似乎是在奏乐的乐师尸体。
正好,尤安生进来之时,他也杀死了身边最后一个人。
将面前衣不蔽体的女人尸体一脚踢开顺带抽出长剑,王世充转头也见了尤安生,身子因此猛然一抖。
“你......你......你是何人!”
颤抖的抬起手指向尤安生,王世充眉目里的恐惧格外深厚。
“血犼圣使,尤安生。”
尤安生面色冷峻,朝着他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