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殿下这些天也没有休息好。”希恩走了过去,拿着软枕垫在玛尔斯腰后。“是啊。”玛尔斯轻笑一声,“这些天你不在,我都有些不习惯了。”“这一点您可以放心了,兰伯特副会长明天就能回来服侍您。”希恩说。“你不愿意跟着我?”玛尔斯忽然仰起了头,毫无征兆得望向站在他身后的青年。“您误会了,没有这会儿事。”希恩低下头,平静地说,“不过殿下,这本来就是副会长的工作,我只是暂时顶替而已。”“兰伯特是谢尔特伯爵之子,他马上快三年级了,也该独当一面了。”玛尔斯收回目光,“我会安排他别的工作。”“那我是要继续扮演您侍从的角色吗?”希恩轻声问。“怎么?你愿意吗?”玛尔斯握着手里的公文,漫不经心地说。“当然,乐意至极。”希恩淡淡说。“为什么我听着声音这般不情愿?”玛尔斯笑了笑,“是我对你不好吗?知道你和艾瑞克斯被埋在地下我可是担心得连觉都睡不好。”“我想您应该今天早上才收到了信件。”希恩脸上有些无奈。“是啊,午觉没睡好,有什么问题吗?”玛尔斯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你知道的,一刻钟的午觉对我来说必不可少,它关系着我下午的效率。希恩,这可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是。”希恩叹了口气,声音温和,“那您希望我怎么补偿这个过失呢?”第66章 混乱的都城02“补偿过失吗?我想想, ”玛尔斯摸了摸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 “那就麻烦你帮我把书案上的文件按类别分好吧。”“这是我应该做的。”希恩将一杯冒着热气花茶送到玛尔斯的手里,他走将文件堆积如山的书桌前, 按照轻重缓急的程度将它们分成三个级别。这样的分类可以帮助玛尔斯更效率得安排每日的工作量。这是难得的机会, 希恩可以在这个过程里了解到都城贵族圈里大大小小的事。当然,这都是玛尔斯批准的, 也可以说是玛尔斯有意为之,希恩知道对方是想以此培养他了解处理各类公务的能力。玛尔斯抬眼望着正在快速浏览公文的青年, 嘴角勾了一下, 端起了手里的骨瓷茶杯靠近唇边。在翻阅到一份文件的时候, 希恩停顿的时间变长。“怎么了?遇到什么把握不准的事了吗?”玛尔斯放下茶杯。“没什么, 殿下。我第一次见到皇室的判决书。”希恩说。“判决书?确实是罕见。”玛尔斯微微点头,“贵族们的事情大多办私下解决,大概是形成了某种安定的平衡,这些年让皇室出面来仲裁的情况少之又少。谁会想到闹出这样的丑闻?以端庄优雅出名的玛丽夫人竟然会虐待奥斯卡公爵之女,而且还是被公爵当场发现的。”“在女王诞生日假期里,都城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希恩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 “那玛丽夫人应该如何赔偿奥斯卡公爵及其女儿呢?他们有提前达成一定的协议吗?”“审判安排在明天下午,不过听说, 奥斯卡公爵想要玫瑰庄园的一处矿场……”玛尔斯的声音顿了顿, 他眉毛微压, 似乎是从希恩的话语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你似乎对这件事意外的感兴趣。是因为艾瑞克斯吗?”像是没想到玛尔斯会提到艾瑞克斯的名字, 希恩微微愣了下, 短暂思考后,便顺着玛尔斯的话说了下去。“嗯,玛丽夫人是艾瑞克斯的母亲。在离开都城前,我和他去了一趟玫瑰庄园,他似乎与奥斯卡公爵的女儿相熟。如果他知道这件事,心里应该会不好受。”“这种事也没有办法。我想他很快就会知道了,因为明天下午的审判,他要以玫瑰庄园未来继承人的身份与玛丽夫人一起参加。”玛尔斯无意问,“你很担心他吗?”“嗯,毕竟也算是朋友。”希恩声音平静,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黑发青年当时过于灿烂的笑容。“去了耐克斯克村一趟,你们已经成为要好的朋友了吗?”玛尔斯的语气淡淡,声音里夹杂了一些琢磨不透的深意。“只是一般的朋友。”希恩没有停止手中的分类,“毕竟在这次任务中,他也算救了我的命。”“嗯,还好他当时也在。”玛尔斯站起身,“不然这次任务后,我也许会损失一个无比贴心的侍从。”“……”“你这样一说,我倒也算欠他一个人情了。”玛尔斯轻笑说。希恩没有接话,心里则有些感慨玛尔斯高超的话术技巧。他发现不只一次了,即使是在几句话的交流里,这位皇子殿下也能在潜移默化中向你灌输一种无形的从属观念。你属于他,是他这一边的人。希恩不确定这是对方有心钻研的结果,还是言语上天赋异禀的御下能力。身为君王,让自己的部下拥有归属感是极其重要的。这甚至决定了他们能不能心甘情愿的为之效命。被看重、被关怀、被保护……来自高位者的温柔会让低微的人忍不住感恩戴德,为了回报,只有将自己呈上。这种方法极适用于那些没有太多阅历又满腔热血的年轻人,希恩有时会想,如果不是玛丽夫人与玛尔斯殿下的政见立场不同,那现在代替他这个位置无疑是更好被掌控的艾瑞克斯。“有受伤吗?”耳边传来声音,玛尔斯不知何时走在了他的身后。“让殿下费心了,只是小伤,并无大碍。”背对主人是极为不敬的举动,希恩准备转过身,一只手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是吗?”“嗯,只是背后磨破了一些皮,已经快好了。”希恩望着前方,其实他不喜欢如此的对话方式,他更喜欢直面得捕捉对话人的神情,因为这样更方便他探测到对方的真实想法。而现在他根本看不到这位殿下在做些什么。玛尔斯只是单纯得在看着他,眼神像一只沾染了颜料的笔刷勾画着青年后背轮廓的线条。“希恩,你会责怪我吗?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玛尔斯的声音很轻,说出来的问句语气平淡如陈述,“我险些让你丢了性命。”“您会有这样的顾虑吗?”希恩眼帘微垂。“当然,”玛尔斯低下头,嘴角勾出了一丝苦笑,“我还没有冷血到那种地步,如果有人因我错误的判断而死去,我也会感到愧疚伤感的。”听到这样的话,希恩略微有点惊讶,同时他似乎也明白玛尔斯要以这样的姿势进行对话。玛尔斯竟然因为他遇险的事感到迷茫了。有点意外,或许是因为他一直以未来君王的标准衡量玛尔斯,希恩倒是忽略了对方本身还是一个二十多岁不算成熟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