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肚子凸出,体态丰腴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扫把的老先生。
大师姐举起手喊停,率先喝道:“参见副宗主!”其他女弟子也很快行礼,“参见副宗主!”
副宗主满脸笑意,“好好好。”眼睛瞄向大师姐,“小静,你这阵子负责督促师妹们练功,现在应当也累了吧,可真是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大师姐首先推辞,但是副宗主坚持她回去,她尽管不愿,也不可能违背副宗主的意思,行礼后便离开了。
副宗主随后走上练剑场,看着一脸紧张的女弟子们,笑道:“好了好了,别担心,我不是来折腾你们的,再折腾下去,我看你们明天就要划船离开这小岛了。”双手虚空一压,“如们也休息吧。”
女弟子们险些高声欢呼,激动的模样令副宗主摇头失笑,“你们啊,虽然小静是过于严格,你们基本功不扎实也是真,她会这么生气并非没有道理。”
女弟子们不想再听到责骂,便向副宗主撒娇,承诺之后会好好练基础,而副宗主知道她们也累了,说了几句之后要好好练功的训诚话语后,便让她们也回去歇息。
解散了女弟子,副宗主带着老先生一起走向叶缺。
叶缺连忙站起来,抱拳行礼,“参见副宗主。”
“免礼,叶缺啊,身体感觉如何,好些了吧?”
“感觉甚好,多谢副宗主关心。”
副宗主满意地点了头,“很好,很好,宗主这些日子颇为忙碌,一时抽不开身,你现在身子也好多了,时常与诗儿待在一起也不甚恰当,这段时间,你就跟着秦老一起打扫环境,宗主忙完了,自然会过来帮你。”
叶缺勉强打起精神,“是。”
副宗主把秦老拉到叶缺面前,“秦老,你待会先带叶缺去王太医那里,请王太医帮他抓帖药,说不定王太医有药方可以帮得了叶缺。”
闻言,叶缺精神一振,“多谢副宗主。”
副宗主交待完事情之后便快步走了,秦老拉着叶缺就要离开,但是在一旁等候的诗诗却在这个时候追上来,问刚刚副宗主说了什么。
叶缺说了副宗主的安排,犹豫一会,对诗诗说了一句话之后,跟着秦老去了。
诗诗愣着,眼睛看着左手上的剑,喃喃自语:“虎口握剑,小拇指运剑...”
“诗诗,你说他会不会是什么大门派的弟子?”
就是这么一句话,还有长寿村渔民将叶缺送来时,一起带来的那一件虽然有许多脏污,依然看得出质地相当不错的衣袍,令诗诗决定动手尝试“虎口握剑,小姆指运剑。”
一开始,诗诗会不断分心,可是当她掌握到诀窍之后,她发现她可以把剑使得更为灵动,而且依然稳稳地掌握住剑,解决了一直困扰她的问题。
就只是一句话。
尽管当时师姐妹只是在讲玩笑话,可是这让诗诗不由得心想,或许叶缺真的是某个大门派的弟子也说不定。
在接下来三天,诗诗发现大师姐骂她的频率明显减少许多,有次甚至还当众夸奖她,说她挥剑的姿势大有进步,令她信心大振,也让她打定某个主意。
在叶缺搬去与秦老一起住的三天后,诗诗练完剑没有与师姐妹一起回去房里休息,而是在天剑宗内找寻叶缺的身影。
天剑宗不大,诗诗走得又快,仅仅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就看到叶缺与秦老两个人在树下扫地。
诗诗大步走过去,“叶缺!”
叶缺抬起头,有些惊喜地说道:“诗诗!”见她过来,激动地说道:“是宗主叫你来的吗?”
诗诗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歉然,“这几天我也没见到他。”
叶缺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却很快强露笑意,“练完剑了?怎么过来找我?”
“先前你不是说去找王太医吗?结果怎么样?”
叶缺微微摇了头,苦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白白喝了好多苦水。”
诗诗替叶缺感到惋惜,但是听他讲话相当平稳,感觉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便问道:“叶缺,三天前,你还记得你对我说什么吗?”
“三天前?”
诗诗瞧叶缺皱起眉头,一脸疑惑的模样,主动说:“你三天前曾经指点我如何握剑,虎口握剑,小姆指运剑,还记得吗?”
叶缺恍然大悟,神色有些紧张,“怎么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握剑法?”令诗诗失望的是,叶缺摇头说不知道。
“什么握剑法?”秦老似乎对他们两人的谈话内容很有兴趣,也放下扫把走了过来。
诗诗不理会秦老,说道:“你当初为什么会这么说?”语气有着急切之意,“可否请你努力想会儿。”
叶缺深深皱眉,努力回想当初的情况,记得当时大师姐不断喝骂,而女弟子们每个人挥剑的模样确实都有些问题,叶缺只认识诗诗,目光在女弟子们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她身上。
诗诗挥剑的模样在叶缺脑海中渐渐变得清晰,令他啊了一声。
“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
“你的手腕太僵硬了,所以如的不活。”
诗诗也努力回想当天练剑的情形,但是这三天太专心练叶缺说的握剑法,早已经忘记当时如何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握剑法?”诗诗说:“或许你之前其实是某个剑派的弟子?”
叶缺惊觉有这个可能,马上闭上眼努力回想,然而,他又再一次地摇头,“什么都想不起来。”
诗诗也不免有些泄气,她本来想从叶缺身上问出更多的用剑技巧,现在看起来是什么都问不到了。
诗诗叫叶缺自己保重,过些天再过来看他,临走前却灵光一闪,轻喝一声,猛然拔剑,使了一回今天练的剑法。
行云流水地使完之后,锵的一声,诗诗回剑入鞘,“如何?”脸上有着一丝自信,她自认这次剑法使得还算不错。
令她讶异的是,叶缺竟然皱着眉。
诗诗心里不快,却转念一想,认为说不定叶缺又可以教她什么,马上说道:“怎么了?你想到什么,直接说出来。”
叶缺皱眉,只说了三个字,“太急了。”
“太急了?什么意思?”诗诗语气急了起来。
“方才的动作有出剑也有收剑,应当代表是攻守合一的剑法,可是你出剑出得太急,让收剑收得不干净,便露出破绽。
如果遇到对手,使这套剑法应敌,对方只要守住的强攻,就会陷入巨大危机。”
被当面批评剑法有缺失,诗诗心里不舒服,可是为了进步,她压下这样的感觉,问道:“你认为我该如何改善?”
“蹲低。”叶缺将心里的直接说出来,
“你为了出剑快,腿站得挺直,这样你身子不稳,转换到守势时会立刻处于劣势。
下盘稳,攻守才会跟着稳。”
诗诗迫不及待,立刻拔剑,又以叶缺说的方式使了一次剑法。
结果,蹲低虽然稍微影响她的出剑速度,可是攻守之间却更加平衡。
诗诗惊喜地看向叶缺,心里基本上已经认为他是一个来自某个大剑派的弟子,否则怎么能够立刻就指出她剑法上的缺点?
“还有呢?还有什么?”诗诗就有如干渴的人碰上从地上涌出的玉泉,神色激动。
然而,秦老却突然挡在她与叶缺中间,
“没有了!这样搞下去,我们地扫不完了!我们今天在天黑之前可还有好多地方要扫呢!”
诗诗看秦老生气的模样,语气又蛮横得没有讨论余地,尽管他只是宗内帮忙扫地的老人,地位低下,可是诗诗自知理亏,也并非没有收获,向叶缺说了句明天再来找他之后,便告别离开了。
而接下来几天,诗诗总会在练剑完过来。
令诗诗一天比一天更感惊奇的是,叶缺每一次都可以给她不同的建议,而且与大师姐不同的是,叶缺讲出她剑法上的缺失之后,马上就可以提出如何改正,令她当真获益良多,信心渐增。
一天两天或许还看不出差别,可是七天之后,女弟子们都发现诗诗剑法上的进展,纷纷询问诗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诗诗一时还不肯说,但是禁不起师姐妹的围攻,便把求教叶缺的事情讲出来,女弟子们一开始还不相信,认为诗诗是在骗她们,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推托过去。
诗诗讲到后来生了气,把相信她的师姐妹一起带去找叶缺。
在那次之后,女弟子们知道诗诗不是说谎,为了避免练剑时被大师姐骂得狗血淋头,便开始集体找叶缺。
叶缺也很热心,总是一一指点,每次都是秦老生气,面红耳赤地赶人,这群女弟子才会离去,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去。
然而,叶缺的热心虽让他在女弟子之间留下好印象,却也因为如此惹上麻烦。
一日,火红的太阳高挂天上,海风又黏又湿,秦老身子禁不起晒,拉着叶缺到树荫底下喝水休息,拿着斗笠扇风,唉声连连。
叶缺没说话,他已经习惯每天在天剑宗打扫的日子,心思逐渐麻痹,现在唯一支撑他的,就是宗主能够有天帮他找回记忆。
不知道自己是谁,这种感觉难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