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缺心想,“自己既是霸刀宫的弟子,应当是生活在西大陆,又怎么会跟魔盟有关系?而且之前听秦老说,魔盟先前都隐藏在暗处恢复元气,自己到底是怎么会跟他们有所关连?”
叶缺本想梳理事情,心里的结却打得越死,右手重重拍了桌子,发出砰的一声,桌上的小金匣跳了一下,盖子歪斜,门外也传来男童询问的声音。
叶缺回了声没事,将金匣的盖子放好,处在这种混沌不明的情况下让他难以静下心来,在房里来回踱步,一直到后来他终于转念一想,觉得尽管许多事都处于迷雾之中,可是至少他现在已经知道真实身份,届时回到霸刀宫,相信宫里也会倾尽全力替他去除禁制。
一个念头让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安定下来后,叶缺渐渐感到疲惫,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一直到门外男童敲门,提醒宴席已经准备好了,才在迷糊之间醒来。
叶缺回过神,拍了拍自己的脸烦,让自己彻底醒过来,不敢让其他人等候,立刻开了门出去,但是男童看了他的脸,暗示他脸上有着压红的痕迹。
叶缺心道一定是方才趴在桌上惹的祸,要男童再打一盆水,用浸湿的棉布反覆擦了几次之后才踏出厢房,在男童的带领下走在宽敞的廊道上,左弯右拐,走到一栋宏伟的建筑物之中,看着梁柱上雕琢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叶缺喟叹于赤霄枪宗的财力之庞大,远远非天剑宗可以相比。
走进宴席之中,席间坐着冯无锋父子、秦老、费天祥,还有其他五名天剑宗弟子。
不知道是在场坐着赤霄枪宗的宗主,或者叶缺的真实身份对他们来说差距过大,又或者两者皆是,天剑宗的五名弟子显得异常拘谨,望向叶缺的眼神也与先前不大一样。
对天剑宗的弟子来说,参加这比武大会不仅长了世面,也受到不少惊吓。首先是表露真实身份的秦老,从一个打杂的老头摇身一变成为东大陆最有名气的一方剑豪天剑尊君,而且还成为他们的师公,一转眼地位从尘土飞到了云朵之上。
这就算了,这个从海上漂来,在宗里跟着秦老做杂事的失忆叶缺,竟然是当今天下三大势力之一霸刀宫的弟子,而且还是当初替霸刀宫在三鼎斗试夺魁的至高功臣。
两个地位最低下的杂工一夕之间全成为了他们高不可攀的人,自然让他们无所适从,加上冯无锋与冯傲然同时在场,令他们更是不知所措。
不过宴席中,秦老与冯无锋刻意炒热气氛,场面显得越来越欢乐,大家吃喝尽兴,相谈甚欢,从夕阳西下时刻吃喝到半夜三更才散去。
因为叶缺修为还被封住,不断被灌酒的他不胜酒力,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必须要靠男童搀扶才能够回到房里。
关上房门,小男童见叶缺始终昏昏沉沉不
省人事,深怕他突然一口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脚步一转,借力把叶缺丢到床上,见他嘴巴开开合合,隐隐约约传来鼾声,翻开被子随意盖在他身上之后就快步离去,嘴里还喃喃念着被交待这种差事,真是倒楣。
叶缺喝了许多酒,身体发热,身上的被子显得多余,被他一脚踢开,更别说即使修为被封住,他的体质依然比凡人强韧太多,根本没有着凉的疑虑。
他在柔软的床上渐渐进入梦乡,回忆的片段在此时成为梦境闪现在脑海之中,而这次的梦乡却多出了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画面。
有一个绝美的白衣女子走近,脸上带着一股疼爱又宠溺的表情,轻轻地坐在床沿,摸叶缺的脸庞。
“孩子,苦了你了。”
看着叶缺酣睡的脸,白衣女子浮现满足的笑意,可是很快幽幽一叹,眉目显露忧愁。
“盟主,我们时间不多。”黑暗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白衣女子脸色收敛,整个人散发冰冷之意,“知道。”伸手放在叶缺胸口,掌心传来微微的白光,收手后又看了叶缺的俊脸,“真像。”目光闪过一丝不舍之意,最终起身,离去前在桌上放了一个戒指,消失在黑暗之中。
叶缺猛然倒抽一口气,从黑暗中醒来,整个人像是虾子般弹坐起身,神色惊吓地望向房间的黑暗处,一时间竟然不敢动弹。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确定了这间厢房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之后,オ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到桌子旁。
此时天空无云,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厢房内带来朦胧的光亮,让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躺在桌上的那一枝戒指。
更确切的说,是他的储物戒指。
他伸出微微发抖的左手,拿起戒指,套进右手中指里,完全吻合。
往戒指内探查,所有的东西都还在,晶石、灵丹、灵草,还有吴天。
叶缺翻手取出昊天,右手一握住刀柄便感受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感觉,心中出现与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相遇的激动,手腕一转,握刀在空中舞了个半圆,近乎是虎啸般的切空声出现,让他更是涌现出感动的情绪,必须深吸几口气才能够平复。
舞了几次刀,他将昊天收回储物戒指之中,开始探查体内的状况。
巨河般的真元正在体内缓缓地流动,而包覆住这可以在瞬间绽放出巨大能量的,是粗韧有力的经脉,分神末期。
叶缺可以清楚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又往上提升一个台阶。
只不过他并未陷入狂喜之中,而是望着眼前的黑暗之处,鼓起勇气走去,空无一物。
即使他运转真元提升目力,但是房里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没有他想要找的事物,哪怕只是一点点踪迹。
若不是先前曾经见过白衣女子,他或许会觉得方才出现的不是人,而是恶梦里面的幽灵。
他拿起金匣的盖子,里头的香已经烧完,不过空气里还存留着一丝丝香气。拿起金一闻,借此确定他闻到的香味,并非来自金匣里头的香,而是那个白衣女子。
那是一股淡淡的花香。
很淡,可是很清。他很难想像魔盟盟主身上的气味,竟是如此地好闻。
他拉开椅子坐下,闭上眼睛努力回忆方才出现在梦境里面的内容:白衣女子从黑暗中出现,坐到床沿,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解除了禁制,摸了他的脸,还说了什么...
叶缺眉头皱在一起,“她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努力回想梦境里的内容,但他记得白衣女子的动作,却想不起她说了什么。
他想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最后只能颓然地发出一道叹息,想起白衣女子的举动,心中满是困惑。先是警告他,后来保护他,却又种下禁制让他在海上漂流,方才竟又亲手解除禁制。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时刻,他试图将灵宝大会与比武大会的事情全部串起来,却怎么样都理不出一个脉络,想不懂白衣女子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他唯一可以确认的一件事,就是这个白衣女子必定是魔盟中人,所以她才可以提前得知魔盟的行动。
可是除此之外,就是他无法理解的部份。
他身为霸刀宫的弟子,地位确实与众不同,可是在魔盟眼里应当没什么价值,毕竟他们目标倘若放在征服东大陆,那么来自西大陆的他根本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况且如果要利用他,以白衣女子的修为大可以直接动手,为何要把事情搞得如此曲折复杂?
他越想越是走进死胡同之中,每当想到一个可能,便很快被推烦,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团迷雾一样,当他以为抓到什么的时候,却是一场空,面前仍然是他无法看清的世界。
最让他无法理解的地方在于禁制,因为当中存在e大的矛i。
禁制封住他的修为,却又保护他。一般把修为封住,不就是别有企图吗?为什么只是把他丢到海上,让他漂流到小海岛。
叶缺实在想不透白衣女子这样做到底可以为她带来什么好处,而且这个禁制似乎还有传送的功能,否则即使白衣女子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轻松自如地闯进赤霄枪宗内。
叶缺越想越感到疲惫,不仅感受到自己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又隐隐可以感受到迷雾之后的是他想像不到的大谜团。
而且,他猛然想到这已经不是魔盟第一次对他有如此奇怪的举动。早在之前陈顺对他的态度就十分奇怪,在他误闯他们的藏身处之后一度想要杀了他,之后态度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叶缺心想,为什么这两个魔盟之人的所作所为都如此令人摸不着脑际?
叶缺灵光一闪,想起了聚宝阁阁主裘无偿曾经说过的故事:仇恨天当初为了万年灵菇而到了北大陆,与裘无偿大打出手,最后却化敌为友。
莫非,仇恨天曾经到达东大陆,与魔盟结下了渊源?
他认为这事并非没有可能,但若是如此,为何陈顺与白衣女子不一开始表明这一层关系就好?
叶缺越想越是陷入死胡同里,最后不得不承认事情的真相,或许就只有白衣女子知晓尔尔。
这一趟东大陆之行令他感到疲倦不已,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处在一团迷雾之中,生死被随意操弄在他人手里的那种无力感,令他极度挫折与懊丧。
意志坚定如叶缺,也不禁强烈地涌现出想回家的渴望。而对现在的他来说,天下间唯一一个他可以视为家的地方,就是霸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