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在青城北路公交车站,苏甜找过去时,他正百无聊赖地倚着公交车站牌低头看手机。
十九岁的少年长得高大,身材挺拔得像松柏,此时却歪歪地站着,像是长歪的树,一头栗色的自然卷在风中飘摇,慵懒而散漫。
在这雨幕下,又显得格外扎眼。
周南从小五官就出色,在南中即便是成绩不如校草谢迟,但还是凭着活泼好动的性格和那张帅气张扬的脸俘获许多南中女孩的芳心。
他和谢迟是两个极端,学神谢迟在南中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气质让人望而怯步,只能悄悄地看,但每每与之对视,又让人怯怯地不敢说话。
而周南阳光散漫,如夏日盛放的花,骄阳似火,和谁都玩的来,有时会给人一种错觉,让人觉得哪怕大胆跟他表白,大抵也还是会有概率和他在一起的。
他不是天上遥不可及的神,让人连喜欢的勇气都没有,更像是稍微伸一伸手,认真追一追,就会轻而易举得到的人。
从初中开始,少年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身影,就像青春年少中那抹最明亮耀眼的色彩,无意敲开许多少女情窦初开的心房,他不需要刻意去追求谁,自有大胆心动的女孩主动进攻。
徐烟只是其一。
苏甜踏水而来,看见他在倚在那里入神地打游戏,她气不打处一处来,把手里伞地扔到了他手里后,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开。
周南被吓了一跳,浮夸地表现出被砸中肚子时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但看见苏甜转身就走,他又无趣地收回了表演。
“甜甜,回来。”
周南飞快把手机收回来口袋里,几步上前把她从雨中往回拽了两步,站在了站台遮雨的地方,“下雨了不知道?闭着眼就往外面冲?感冒了怎么办?”
他一通关心的话却让苏甜陡然心酸,她迎着风而站,一路从雨中走来,发尾沾了雨水,滴滴答答地掉在了衣服上,晕开了点点水花。
雨中肆虐的风好像要和她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样,转瞬就携着漫天的雨水拂到她脸上,头上的帽子差点被掀开了,一头柔顺的黑发张牙舞爪地扬起。
却没把她浇湿。
周南站在她面前,替她把雨水挡住了,他无奈地抹了一把脖子的水,“得,躲了大半天,全毁在现在了。”
他被淋了个半湿,身上灌满了凉气,故意摆着浮夸的表情以示很冷。
苏甜被推着后背紧贴着公交车偌大的站牌,雨水淋不到她一滴半点,只有脚下的流水缓缓从脚背漫过,泛着凉。
周南胡乱地薅了薅湿透的发,一根根凌乱的卷发毛躁地抖动了起来,像是淋了雨后忍不住抖水的小狗一样。
女孩持续阴云密布的脸陡然放起了晴,仿佛太阳悄悄探出头,她唇边露出了些许笑意,骂他,“活该!”
“谁要你挡了?自作聪明!”
苏甜端着一张冷脸,翻着眼睛不领情,但还是嘴硬心软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砸了过去,“自己擦。”
周南扯了两张纸胡乱把脖子头发和手擦得干干净净后,才故意调侃她,“苏妹妹从小体弱多病,淋一场雨感冒半个月,病了我还得照顾你,多不划算。”
他戏精上身,又演了起来,故意学着贾宝玉的神情语调去说话,惹人嫌,又逗人笑,顽劣十足地朝她吹了个口哨挑逗她。
公交车站站台狭窄,两人挨得太近,呼吸间都是少年身上舒爽的气息,又仿佛是灼热的温度卷上心口,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苏甜一颗心忍不住极速地跳,不知名的紧张与羞怯突然占据心头,身上嚣张的气焰也收敛了几分,她悄悄抬眼看他。
但却陡然撞入了他那双纯粹自然的眸中,毫无杂质,像最凉的水,马上把她心头的火被浇了个彻底。
苏甜突然恼火地推开他,执拗无比地告诉他,“宝哥哥最喜欢林妹妹,一辈子都最爱林妹妹。”又像是赌气的话。
周南没听出来她话里有话,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他“啧啧啧”笑了几声,戏谑地道:“甜甜,《红楼梦》不请你去演林妹妹真是他们巨大的损失。”
苏甜生气了。
周南没看出来,她雨天还臭美地戴着个帽子,帽檐微微往下压,姣好的容颜被挡在了帽子下,连带着表情也让人看不清楚。
雨势渐渐弱了下来,周南低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十点了,他开口问她,“饿了没?”
“少管我!”
苏甜态度恶劣地拿起手里还滴着水的伞甩了他一身的水,转身就撑开伞迈进雨幕里,左肩被沾湿了一片。
周南很快跟了上来,他也不撑苏甜给他带来的伞,非要把她手里的伞抢了过来,无视她恼怒的瞪视,理所应当道:“我不管你谁管你?”
一副长兄为父的作态,最招人嫌。
苏甜不爱听他这么说话,她呛他,“谁要你管?你爱管谁管谁,反正少管我!”
“这世界上能管我的人早就死光了。”她生起气来,总是口不择言。
少年唇边笑敛了回去,眼中漫出了些许冷意,他嗤笑道:“那你就当我这个大活人死了。”话里藏着火。
苏甜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悄悄地掉起了眼泪。
“说你是林妹妹你还不认,哪有人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周南给她递了一张纸,苏甜不理他,他胡乱地往她脸上擦了擦,语气软了下来,“是我嘴欠,无比宽容大度的苏甜甜苏妹妹,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小的一时嘴欠,不是有意要顶撞你的,看在他虔诚认错的份上,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
周南打小就有点表演天赋在身上,他把自己演成了古代专门给主子逗乐的小厮,演得浮夸又有节目效果,一通无底线服软的话说下来,让人忍不住被逗乐了。
苏甜很吃他这一套,没再哭了。
周南右手支着伞,斜罩在她头顶,无奈地笑。
年少娇气的女孩,怎么也长不大,明明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也要趾高气扬地哭着要人哄。
城区中心的兴华茶楼位于在絮南市的老城区里,虽然近年市政开发越来越迅速,但这片古建筑群却被保留了下来,被规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