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当年阴谋
“野晴。”对面的慕辰轻轻地合上了文件夹，抬眸看过来，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消，心里却掠过了一个不解的念头，我刚刚才喝了一杯茶，茶是有提神功效的，怎么我还会想睡呢？
“慕总。”以笑容来掩盖我刚刚差点就要睡过去的窘态，我问着慕辰：“慕总觉得我们公司的产品如何？”
慕辰笑着把文件夹递还给我，笑看着我答道：“我都看过了你们公司的产品，还不错。”
我一喜，他是看中了？那我是否有望能签下他这个大客户？回去后胡斌肯定给我一大笔奖金的。想到红色的毛爷爷，我就眼睛放亮，没办法，人活世上就没有不在乎钱财的，鬼都还在乎钱财呢。
“慕总愿意与我们捷达建立业务往来吗？”
慕辰还是笑着，他端起了他自己那杯茶，优雅地呷了几口茶水，放下杯子后才说道：“我会考虑的。”
我略怔，原来他还没有决定呀，不过有希望。想到这里，我又乐开了，笑道：“那我就等慕总给我的答复了。”
“胡斌怎么让你来谈生意的？”慕辰忽然问了一句。“你在捷达不是前台吗？”
我讪笑着：“那个……胡总慧眼识英雄嘛。”
闻言，慕辰眯眯地笑了起来。
坐了片刻后，我站起来，慕辰也跟着站起来，温声问着：“要回去了吗？”
“慕总工作忙，我就不打扰慕总了，我先回去，慕总要是考虑好了，就给我电话，我们随时都可以签合同的。”
慕辰嗯着，“我送你回去吧。”
我连忙拒绝。
慕辰坚持着要送我回去，我拒绝不了他的坚持，只得与他一起走出他的办公室，一起下楼去，坐上他的车，往捷达公司而回。
坐在他的身边，望着他专注开车的样子，他的模样是整的吧？整得和真慕辰一模一样，还真的找不到任何的破绽。除非与鬼慕辰的父母进行DNA亲子鉴定，这个方法是最好的，也是最具说服力的。
但他既然能瞒天过海这么多年，肯定防备之心很重，想暗中偷取他的血样或者发囊与慕辰父母做一次鉴定，怕是不容易。他自己估计也做好了这方面的防备。看来，还是得靠龙腾呀。
车子在捷达公司门前停下来，慕辰没有进去，他把车停下后，扭头对我说道：“到了。”
我一边哦了一声，一边推开车门下车，下车后我向慕辰道谢：“谢谢慕总送我回来。”
慕辰浅笑着，摇下了车窗，眼神深深的，“举手之劳。野晴，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摇头，我拒绝：“我答应龙腾了。”答应过时常去看龙爷爷，结果每次都没有做到。怪不得龙爷爷要抱怨我。
要是做不到，就不要轻易许下承诺。
既然许下了承诺，就一定要做到。
慕辰笑笑，“那改天吧。”
“慕总，我进去了。”朝他做了个再见的动作，我转身便往公司里面走去。
等我走进办公大楼的时候，扭头看了看，发现慕辰已经走了，我才微松一口气。与他相处的过程虽然不算长，我却要很努力地控制自己，才没有让自己流露出不对劲来。
这一次去慕氏集团谈合作，虽然也没有谈成，至少慕辰留了希望，胡斌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叮嘱我要跟进，多点与慕辰接触，争取早点拿下慕辰。
接下来的那一个多小时里，我都是无所事事，只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玩电脑，斗斗地主。对这个游戏，我从一开始的不懂，到后来的沉迷，只是，说起斗地主这个游戏，我就脸红，过去我天天斗着，就天天输，偶尔赢一次，下一次马上连本带利都输回去了。
如果不是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真想就这样过一生。
干着无所事事的工作，领着不错的薪水，自由自在，再找个男人嫁了，生个娃儿，人生便美满了。可惜老天爷向来不喜欢太过于散漫没有上进心的人，所以给我整出这么多事来。
噢，又输了。
……
龙腾很准时。
下班时间一到，我抢在最前面走出公司，想着他要是不准时，我就闪人不等他，谁知道他的车子都停好在公司门口了。
“你真准时！”走到他的车前，我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赏他一记白眼。龙腾瞟着我，自嘲地问着：“你的话里夹枪带棍，我准时还不好吗？”
“走吧，先去给你爷爷买点东西给他做礼物。”刚好胡斌给我请慕辰吃饭的钱，我没花出去，胡斌也没有要回去，说是奖励给我的。有钱就是任性，就是大方，明明我没有签下慕氏集团，胡斌也奖励我。要是我天天去慕氏集团，天天带回来一句“慕总说会考虑的”，胡斌是不是一直都给我奖励？那我要不要把胡斌的全部身家都挖过来？
“脑瓜儿在想什么，笑得像个傻子。”
“胡斌的身家。”
龙腾立即扭头瞪我。
我回过神来，干笑两声，赶紧扯开了话题。
“野晴，你辞职吧。”龙腾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要求我离开捷达公司。“你也该知道，胡斌一直在利用你。”
“这个世间上，不都是你在利用我，我在利用你吗？对了，胡斌今天下午让我去找慕辰谈合作。”我是知道胡斌一直都在利用我去讨好龙腾甚至是慕辰。谁叫我要赚钱做嫁妆，再说了，做什么都会有利用，因为现实里就是大家在相互利用，没有利用价值的，谁甩你？
龙腾似是没有半点的意外，问着：“你答应了？”
“人家是老板，我是员工，我能不答应吗？”
龙腾又扭头看我一眼，刺着：“没谈成吧。”
“他说考虑考虑。龙腾，他太像了，一模一样的，咱们很难从他身上找到破绽，他自己肯定也防备着，我倒是想到一个最好的办法，只是……”
“亲子鉴定吧，的确是最好最具说服力的办法，只是要做起来的时候谈何容易。慕辰虽然待人温和，可在他成为慕家的传人后，他的房间便会成为禁地，未经他本人允许，谁都不能走进他的房间。他酒量好，想灌醉他，取血样也很难行得通，他为人又小心，不会受伤。”
龙腾淡冷地接过我的话，加以解释。
“发囊也可以的呀。”
龙腾再看我一眼，低沉地吐出一句话来：“慕辰一直戴着假发。”
呃？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慕辰真是聪明呀，居然戴假发，那这样，是否说明他是假的呀，预防别人拔他的头发验出真身？
像是猜透我的心思似的，龙腾再吐出一句：“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慕辰都是一直戴着假发的，因为他天生就是个光头，所以自小便戴着假发。”
我靠！
没有头发，就只能取血了。
“想办法把他敲晕再放他的血。”我凶狠地说了一句。
“等你能把他敲晕的时候，再去放他的血吧。从今天晚上开始，你给我老实地看书去，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看书呀……”一提到他送给我的那几本书，我就想睡觉。
扭头，龙腾又狠狠地瞪着我，骂着：“你要是敢半途而废，我扒你的皮！”顿了顿，他又酸溜溜地说道：“为了你的慕辰，你也要学。他们慕家的阴阳术，风水学识都在同行中属于顶尖级的，你要是什么都不懂，你想帮你的慕辰讨还公道，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敛起了嬉皮笑脸，我认真地说道：“好，我会认真地看，认真地学习的。”
龙腾轻叹一声，不说话了。
我也沉默不再说话。
提到慕辰，我心里不好过，龙腾心情同样复杂。
……
夜凉如水。
龙腾开着车子送我回他租给我的小别墅。
深夜十一点了。
我困得一路上猛打呵欠，龙腾让我在车上浅眠一会。
“最近都睡不好，怪不得白天在慕辰的办公室里喝了一杯茶后，还会打瞌睡。”又打了一个呵欠，我嘀咕着。
龙爷爷看到我后，很开心，但也很委屈地抱怨了一顿，说我总是骗他，说好了经常去看看他了，结果总是一走好几天都没有踪影。还说我几天不见咋又添新伤。虽是抱怨的话，却字字句句有着关心。最后，便抱怨我给他的礼物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礼物是大胖孙子呀，我哪能送给他？
龙家用过晚饭，陪着龙爷爷聊了四个小时，聊得我唇干舌燥，灌了不少的水。
最后还是龙腾一句严厉的话打断了我和龙爷爷的聊天，到了龙爷爷休息的时间，龙腾这个当孙子的立即化身为爷爷，命令着龙爷爷回房里休息。
龙爷爷休息了，龙腾才送我回来。
龙腾看我一眼，不说话。
今天晚上，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好半天都嘣不出一句话来。知道他是因为我为了慕辰才愿意看书而沉默，我只能在心里长叹。他很好，可我现在心里想着的还是慕辰……
车子在小别墅面前停下来的时候，我没有马上下车，而是怔怔地看着夜色中的小别墅，一片黑，那般的安静。在这里住的时间并不长，可我喜欢回到这里，不仅仅是这里的环境好，更因为到了晚上，我就能见到慕辰。
慕辰，你真的不肯再出现吗？
闭了闭眼，再睁眼，我期待能看到慕辰。
慕辰正站在主屋门前静静地看出来……
我眨眼，再眨眼，是他吗？
下一刻，我急急地推开了车门，匆匆地下车，就心急地去找锁匙开门，可是越心急越找不到锁匙，最后还是龙腾用他的锁匙把门打开了。
在我想奔向慕辰的时候，龙腾却拉住了我，淡冷地说道：“他来，不是找你的。”
不是找我，难不成还找你不成？
慕辰走过来，只瞟了我一眼，便对龙腾说道：“龙腾，你愿意倾听真相吗？”
龙腾拉着我进屋，回给慕辰一句：“一会儿再进来。”
我被龙腾拉着进屋，不停地回头看慕辰，可是慕辰向来温和的脸上再无笑意，有的只有对我的疏离，在我看他的时候，他就没有和我对视过。
“别再发花痴了，办正事吧。”
龙腾扯我进屋后，吩咐着我：“去，把反光的东西都遮起来，屋里的灯也不要开。”
“好。”
知道慕辰今天晚上来是要把上次说到一半的真相完整说出来，我也收起了心痛，帮着龙腾的忙，把屋里会反光的东西都遮起来。
“上楼去把你房间和二楼客厅里的灯光都开着。”
在我把反光的东西都遮起来后，龙腾再一次吩咐着我。
“为什么？”
“我的车子在外面，慕辰便知道我在屋里，一楼灯不亮，二楼的灯一定要亮，免得他生疑。”说这句话的时候，龙腾看我的眼神多了一分灼热。
一楼黑灯瞎火的，二楼亮着灯光，龙腾的车子在外面，那一个慕辰就会很识趣地不会打扰……
脸上有点热，转身，我就跑上楼去，按照龙腾的吩咐，把我睡房里的灯以及大厅里的灯都开着。
等到我回到一楼的时候，一楼的大门已经关上，在不开灯的情况下，屋里黑漆漆的。
我能看到龙腾坐在沙发上，在他对面坐着的便是慕辰。
他进屋了。
走过去，我正想在慕辰身边坐下，两个男人都冷冷地瞪着我。
龙腾会瞪我，我预感得到，慕辰也瞪我……
悻悻地，又无奈地，我在龙腾身边坐下。
“你说吧。”
龙腾的语气极为低沉。
两个人，都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八年前，我堂弟慕立从韩国回来，但在回家的途中发生了车祸，车毁人亡，慕立死得惨不忍睹，面目全非，这件事，你知道吧？”
慕辰淡冷地问着龙腾，眼底有着刺痛。
“我知道。”
慕辰笑，笑得苦涩，“你肯定不知道死的其实不是慕立，而是我慕辰。”
我心一揪，果真如同我和龙腾上回分析的那样。
龙腾迎视着慕辰，低沉地问着：“怎么成了慕辰？”
“那天，我三叔，五叔还有六叔都在我书房里，我亲自给他们沏了一壶好茶，在我们叔侄喝茶聊天正欢之时，慕立给我来电，说他回来了，让我去接机。慕立与我年纪相差不远，我们的感情也好，他出国回来，叫我去接机也是情理之中，我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结束与慕立的通话，我告诉三位叔叔，慕立回来了，我要去机场接机，三位叔叔都只是嗯了一声，却没有起来的意思，其中三叔他对我说，他再坐一会儿。我也没有多想，拿起车锁匙就走，谁知道才走了几步，我就被人从背后狠狠地敲了一棍，我连回头看看是谁把我敲晕的都没有机会。”
说到这里，慕辰笑容里的苦涩更浓了，重提旧事就等于拿着一把杀猪刀在剜割着他的肉呀。
那些伤害他的人，都是他的亲人呀。
怪不得假慕辰能瞒天过海了，原来是有那么多的帮凶。
“我醒来时，神智不清醒，只知道自己坐在一辆车上，车子在急速前进，车速很快很快，像开飞机似的。遇着红灯也不停，一路奔驰，警车鸣着警笛一路追赶着我坐着的那辆车，后来那辆车子便在九环路撞上一辆货柜车，车毁人亡。车祸发生那一刻，我清醒了。可惜，那一刻，我已经死了。我的灵魂脱离肉体那一刻，我的神智才得以恢复的。我看着警方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看到救护人员赶来，看到医生们遗憾地摇头，宣布我和司机都是当场死亡，我更看到我的肉身面目全非，根本就看不清楚我本来的面目。那一刻，我是知道自己死了，可我死得冤呀。在我还没有从悲伤中回过神来，警察通过从我遗体身上找到了我的身份证，不，不是我的身份证，而是慕立的，因为慕立的身份证以及他出国的护照，警察锁定了慕立的身份，通知了我的家人，告诉他们慕立发生出车祸，当场死亡。他们出现了，他们表现得很难过，我大声指责他们假慈悲，害我出车祸的就是他们，可是不管我怎么指责他们，都于事无补了。我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我成了慕家的传人，我还是死了。”
当时慕辰该有多么的震惊，多么的痛苦呀。
自己的亲人联手害他，借着一场车祸结束他的性命，就因为他成了慕家的传人！
名与利，往往能让无数人丧生，让无数人泯灭良心。
“更让我不敢相信的事情还在后头，一辆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车子也赶到了现场，车门打开，从车里面走下来的人，竟然与我一模一样，看到他出现时，我数度怀疑自己没有死，只是灵魂出窍了。可现实却告诉我，我真的死了。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不是我，他是假冒的。再傻，我也知道了我的死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不敢相信慕立去韩国就是为了整容，整成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容，因为他身高与我一样，自小与我感情又好，可以说除了龙腾，他便是我最亲密的人，对我的性情，他了如指掌。慕立一出现，就暗中布阵，那是困灵阵，他想困住我的灵魂。我见势不妙，只得带着伤心绝望离开现场。这八年来，我一直都在查着他们是如何结成联盟对付我的，想找到足够的证据为自己讨还公道。五叔和六叔会对付我，还有理由，因为慕立是四叔的儿子，四叔与五叔六叔一母所生，是真正的同胞兄弟。可三叔为什么也要对付我，他可是我爸的亲弟弟呀……”
慕辰痛苦得无法再说下去。
“难道就是因为我被选定为继承人，所以他们就要对付我吗？如果是这样，当初他们为什么又意见一致，推选我成为我们慕家的传人？”
“慕辰……”我听得比慕辰更痛，原来这便是他的死因，他的故事，怪不得他总不肯告诉我，不让我提问，也不愿意说出来，因为害死他的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帮人。那帮人策划出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害死他，证明那帮人很强大，极有势力，才能瞒天过海。他就是怕他说出来，会带给我和龙腾伤害。
龙腾与他是发小，知道他死得冤，就会去查，要是让那帮人知道了，他们就会对付龙腾。这么多年来，他忍受着这种痛苦不堪的往事折磨，看着自己的亲人在害死他后，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代替自己成为慕家传人的弟弟，不仅仅能修习慕家最高的术法，还接掌了他亲爷爷创建的慕氏集团，要名有名，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而他呢，只能变成孤魂野鬼，在这个世间流浪。
“他们都是什么身份？”
我哽咽地问着。
“同行中的佼佼者，最主要的是他们结交到的势力不是一般人能摧毁的。”龙腾沉沉地吐出一句话来，代替慕辰回答我。望着慕辰，龙腾问：“八年了，你都不说，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
慕辰的视线总算落到我的身上了。
答案不言而明。
他是为了我。
在他还没有查到家人是怎样联手对付他的时候，在他还没有能力报仇的时候，在假慕辰活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在龙腾会怀疑他，他不惜冒着一旦龙腾不相信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假慕辰，那些害过他的人就会再次联手，再设阴谋灭他的魂，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他把真相说出来，为的就是我。
他对我……
泪，一行一行地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我就知道慕辰不会真的对我无情的。
“野晴有一魂是魔魂，被盯上了，经过我多次的跟踪，我发现慕家与这一切有点关联。我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有什么阴谋，有什么目的，但野晴一旦与前身魂归一体，会大事不妙。我死得冤，不能让更多人像我一样死得冤，只能把这些说出来。龙腾，只有你能护住野晴，如果我不说出真相，你会继续相信慕立，野晴就会越来越危险。我也知道我说出来，你未必会相信我，慕立身上找不到半点破绽的，连我父母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相信我一个鬼魂的话？”
“你想让我如何做？”
龙腾没有说自己相信，也没有说自己不相信，只是沉沉地问着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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