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一阵波动。
牧箫神色微动,瞬间切换回现实。
而此时。
现场留下了两具尸体。
全身无伤。
牧箫负手而立,看向大门之外。
此时,什么招魂之后的礼仪,已然不重要了。
整个宁州的官员,包括之前一直没有现身的储君,皆来到高府门前。
一时间,颇有种人山人海的感觉。
小小长街,汇聚了这么多重要人物,也算是它的荣幸。
“牧箫狂悖,擅杀无辜。还请诸公为我高氏做主。”
首先出声的就是高老太太。
她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高昂的语调。
无一不再显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寻儿!”高氏族长,高老太太的儿子,掌管宁州大半钱粮的高仲异激动出声。
牧箫挑了挑眉。
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看来演戏水平很高嘛。
“牧箫。”
牧云森当先开口,这个时候,他要给牧箫说话的机会。
“儿臣在。”
“高老太君所言,可属实。”
“儿子冤枉,着实不知道高老太君到底再说些什么。我此来高府,是为了讨还一个公道的。他高家祖二爷今日以剑气冲击我少主府,险些害我性命。我牧箫虽然不是什么惹是生非之人,但有些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难道我连讨个公道都不行吗?”
“牧箫小儿!”高老太太满脸愤怒,因此而扭曲的容颜在发声时,都破音了。
确实,活了这么久,她高老太君,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如今我高氏长老和寻儿的尸身尚在此间,更有诸多人左右见证,是不是冤枉你,左右问之便是。”
牧箫一脸随意的道。
“本少主也正有此意。”
“想来各位旁观者,也是我宁州大族,定然不会在此事上说谎。那样,就算不顾人情,也要顾及因果才对吧。”
“父亲,我虽然被指控为凶手,但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我也想自证清白。所以,我想亲自问询,以证此间之事,与我无关。”
“可!”牧云森皱了下眉,目光逡巡的看向牧箫的面庞。
良久,他才如是说道。
牧箫叉手行礼,然后一一与在场诸位打个照面,以全礼数。
不过,他这礼数,太过随意。
以至于,反而让很多人皱起了眉头。
“高老太君说我滥杀无辜,那么,请问我杀的是谁!?”
“牧箫,你明知故问!”高老太太激动的拿着拐杖指向牧箫。
牧箫摇摇头。
“这不是明知故问,总要让不明因果者知晓细节。以此,方可评判。我怎么问,老太君如实回答便是。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胡言乱语。你杀的两个人,如今还躺在院中。一个便是我那苦命的孙儿,一个便是我高氏长老。”
“哦。”牧箫点点头。
“那么,咱们一个一个来问。”
“你说,我杀你孙儿?有何凭证!”
“青天白日……”
“黄昏,黄昏了。”牧箫善意提醒。
“哼!众目睽睽之下,皆看到你出手杀的我孙儿。”
“哦?如何杀的?”牧箫一脸疑惑。
“你还有脸来问?”
“我亦不知前因后果,当然要问。”
“无耻!”
高老太太气的前胸起伏。
牧箫摇摇头。
“老太君何必如此生气,我问,你答便是。难道,你说不出来我如何杀的令孙吗?”
“你以长刀划过寻儿喉……老身从未见过你这等狂悖之徒。”
牧箫淡然点头,“老太君秩序就事说事便好。本少主如何,无需老太君评价。”
“那么另外一位呢?难道也是我出手杀的?”
“是你的十三境剑灵杀的,在场的左邻右舍,皆可证明。”
牧箫再次点头。
越过新来的这些宁州高官,看向门外。
“高老太君所言,可有人有异议?”
这时,之前围观的左邻右舍,派出代表,被人领进院内,纷纷点头表示,高老太君所言极是。
牧箫听完,一脸认同,然后转身看向储君以及自己的父亲,和宁州的诸多官员。
“回储君,回父亲,我的话问完了。”
牧子珣眼神玩味。
“族弟不辩解?”
“无需辩解,以事实说话便是。”
“尸体在那里,是不是真如高老太君所言,一看便知。”
有人上前查验尸体。
片刻之后,神情古怪。
就连高氏族人再次看向尸体时,也满脸的惊恐。
怎么会这样?
“尸体查验如何?可如老太君所言?”牧子珣出声询问。
检查尸体的人犹疑片刻,未作回应。
“是哑了不成?”
牧子珣略显不悦。
“回储君,臣检查了两位死者的尸身,发现,皆无外伤,乃是惊恐而死!”
什么!
高老太太之前情绪激动,又不忍多看一眼尸身,此时此刻,还没有发现尸体的问题。
骤然听到这话,她连忙看向自己的孙儿。
竟发现对方完好无损的身体。
这怎么可能!
“牧箫,你一定用了什么障眼法。”
“老太君,你是不是有点高看我了,我只是七境,如何在这满院八九境的眼皮底下使用障眼法?若是使了,你们难道会看不出来!”
一时间满院沉默。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小子愚钝,不知道十三境的剑灵,会不会有这般手段呢?”
牧箫循声看去。
是牧筝。
他勾起嘴角。
心底已经再和岳红绡沟通了。
之前回少主府的时候没见到对方,此时此刻,既然要召唤对方,总要提前通个气。
他可不想召唤过来之后,岳小白同学正在洗澡呢。
“我这就唤我那剑灵护卫过来,你们可当面对峙。”
说完,牧箫一念间,场中忽然多了个人影。
酒意逡巡。
媚眼朦胧。
牧箫:???
岳小白什么时候学喝酒了。
等等,不对。
这尼玛不会是大号吧?
早知道你老人家出来遛弯了,今天杀贺无念的时候,何必这么费劲啊。
“牧箫,唤我何事啊?若是给不出个让我满意的答案,信不信本尊晚上压死你!”
牧箫:???
他已经感觉到很多不明觉厉的眼神在看向他了。
岳红绡,你塔么喝醉了之后能不能少说点话。
你什么时候压过我。
有本事,你今晚过来!
“嗝!”说着话,岳红绡还转悠到牧箫身边,勾肩搭背的倚在牧箫身上。“我剑呢?我剑呢?”
牧箫用手推开岳红绡靠向他的脸,满身酒气。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储君和牧云森。
略显无奈的道。
“还望储君和父亲莫要见怪,牧箫还未真正的拔出红绡剑,所以,没办法约束岳红绡。”
“你还想约束本尊,挺能耐啊。信不信本尊让你再死一千次。”
“无妨,无妨。这般真性情,本君很是喜欢。岳仙子如此行为,到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倍感亲切。”牧子珣如是道。
牧箫只好回礼。
然后看向身边的岳红绡。
今天没空管她,她到是放飞自我了。
“红绡!”
“怎么称呼本尊呢,叫本尊红绡娘娘!嗝!”
“有人指控你杀了高家长老,并且施展幻术,骗过在场诸人。”
牧箫说完,岳红绡下一刻就倒竖柳眉。
“胡说八道,本尊杀人,何需如此遮掩。杀了便是杀了,谁人能奈我何?”
“你们哪个看我杀人的,站出来,看本尊教他如何做人。”
岳红绡一脸凶相的指了一圈。
明目张胆的威胁啊。
这时储君出声道。
“剑仙前辈今日午后接受中州墨玄门墨剑墨思追的问剑,在宁州城外三百里的月闭滩外试剑三千招,已有人快马传来信息。想来,明日之后,就会穿传遍云陆。”
问剑?
今天还有这剧情?
牧箫都震惊了。
岳红绡表面上像牧箫挑了下眉。
心意传递信息。
“放心,本尊没用真正的实力,不然他凭什么接我三千剑。哈哈,打到最后,他都想放弃了,本尊一次次鼓励,他才勉强撑了三千招。”
“几时比试完的?”牧箫好奇。
“刚没一会儿,我这才来得及找个小镇买的酒。”
你都喝成这逼样了,你和我说才来得及买的酒。
牧箫嗅了嗅,岳红绡喝的酒,显然不是凡酒。
醉的话,情有可原。
牧箫这时看向牧筝。
“三弟,关于你的疑问,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岳红绡,不可能会任何幻术。而且,剑修杀人,向来以剑杀人,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们违背初衷。而且,我尚未拔出红绡剑,暂时还没办法强迫一个剑灵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而且,场中二人的死因很是明确,惊吓而死。显然是心中有鬼,见本少主上门问罪,无地自容,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放屁!”此时,高末莲跳出来指着牧箫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你也能吓死我兄长。”
“这位表少爷说的对。”牧箫笑了一下,然后回转目光,一一扫过场中诸人。
“高家控诉我之事,我觉得要先放放。”
“在此之前,应该解决的是另外一件事!”
“高家祖二爷无故杀我,总要给个说法吧?”
“我少主府此时的断瓦残垣可还摆在那呢。”
“不谈杀我之事,反而先诬赖我杀人,高家倒是好手段啊。”
“牧箫,你血口喷人!”无数人出声质问。
高老太太更是气的只能瞪向牧箫,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血口喷人?”
“我少主府的现状摆在那,这是物证。”
“我师姐身受重伤,至今昏迷,这是受害人。”
“我师尊与大伴,亲手与其交战,将其击毙,这是人证。”
“少主,我有一言。”大伴此时突然插话道。
牧箫好奇,示意他出声。
“白日间长剑凌空,坠向少主府的情况,我想这宁州城活着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吧。使出那一剑的,便是高家这位祖二爷。”
啊?
等等!
我不道啊。
牧箫虽然面无表情。
但是内心略微迷茫。
有这剧情吗?
他当时再干什么,为什么不知道这事情啊。
他今天只有三次离线。
一次是生受能初妆一镰刀,引贺无念出来。
一次是在精神世界,与牧家先祖之魂玩过家家。
还有最后一次,就是进入贺无念的小世界中。
进入贺无念的小世界时候已经是晚间了。
所以排除。
也就是说,正好是他昏迷的那两次发生的事情。
“高家的这位祖二爷的尸体,也正在此间。”大伴说完,一挥手,那个之前在州主宫中见到的尸身被放在高家院落之中。
有高氏子弟见过这位的,忍不住惊呼出声。
“二爷爷!”
这时候,很多在州主宫中目睹当时情况的众臣也恍然大悟。
原来那鳖孙是他!
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个不当人子的,他当时是要毁了宁州城吗?
大伴默默退后。
牧云森冷眼扫过众人,淡然道:“十二境出手,很难遮掩行踪,此事倒是简单。至于高家控诉箫儿之事,看来证据并不完善,且搁后再议吧。诸卿,可有异议?”
“全凭州主定夺!”
一些人将目光看向薄惹和萧王爷,见两人事不关己的态度后,又想到高家所为,不禁异口同声回道。
而那边,听到这个结果的高老太君直接气的昏了过去。
牧箫扫了对方一眼。
也不知道是演的,还是真的。
不过无所谓。
今日来高家杀人,就是给高家一个警告。
同时也是给师姐出出气。
灭门嘛,因果干系太大了。
牧箫现在承受不起。
牧云森的目光划过牧箫,不过片刻后,便看向储君。
“储君,今日之事?”
“且散了吧。”牧子珣挥挥手道。
草草收尾。
牧箫与储君和父亲告别之后,与牧筝擦肩而过。
“三弟,是否对今日之结果,不甚满意?”
牧筝脸色微变,不过下一刻,他一副洒脱神色。
“恕筝愚钝,不明白兄长所言何意?”
“牧筝,你我兄弟,不必装了。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不敢。而是,你是父亲的儿子,我不想他因为你的死而伤怀。但是,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进退,那为兄就想要让你明白一件事。”
“牧箫,也是会杀人的。”
说完话,牧箫擦肩而去。
留下一院星光与沉寂。
……
前往薄惹府中的马车之上。
三人坐于车中。
储君牧子珣看向袁丝。
“袁掌秘如何看此事?”
“储君不是早已看透了吗?只是高家今日做的着实过分了些。为了杀牧箫,连整个宁州城的安危都可以不顾,已然越界了。”
“只杀两人,对于高家来说,已经是再轻不过的处罚了。”
“只是没想到,我那么老朋友,倒是有些本事。不瞒储君,在那到剑光临世的时候,我已经想到带储君逃离宁州城的诸多方案了。”
“没想到,竟然被拦下来了。”
“原来还有掌秘算不到的事情啊。”
“因为人心,便是所有测算中最大的变数。也正因如此,这世界,才显得缤纷美丽,储君说,是也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