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幕我允许你来杀我

世人皆道阴阳出道家。

其实,阴阳家与儒家的关系更为密切。

这世间修行,阴阳家与儒家有诸多相像之处。

他们皆需依靠王朝,才能完美的发挥自己的能力,从而更好的修行。

他们皆有气运手段,虽不是最强,却是手段最多,也最难被打败的修士。

阴阳观天象,筹算术,盘命数因果。

儒家通数理,看古今,史笔定春秋。

阴阳演五行,儒家学礼记。

桩桩件件,并非巧合。

即便更像道家衍生的符箓,儒家也有书字成意、作画为牢等对应的能力。

儒家的诗书礼乐,剑画春秋,在阴阳家皆能找到相对应的能力。

阴阳符甲,说是生灵,其实只是因为符甲的炼制之法极为特殊。

以符注众生意,以甲定众生躯。

说是死物,对方有灵智,有思维,有智慧。

说是活物,它没有复杂的情感,没有繁衍的能力。

当年谢知韵其实就是参考了阴阳符甲,对墨家偃甲进行改良,从而创造了古今第一个偃甲生命。

符甲天降,杀机毕露。

十一境的修为有着无生无死的狂悖。

这比正常人的十一境更加难以控制。

人间十一境,名叫无生境。

入此境,力量无法控制,出手杀伐,结果无定。

无心终究还是出手了。

他是青梅寺的外门弟子,因为并未真正修佛,所以他真正学的是,降魔术。

降魔有术三十六,对应天罡三十六星,起源道家。

降魔者,神也。

所以,降魔术,也有另外一个叫法,引神术。

和牧箫从天狐梦境中得到的仙魔无相,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牧箫的仙魔无相,不限制派别。

而且,仙魔无相需要自己去收集上古神魔之道。

而降魔术只有三十六术。

阴阳符甲,命符便是武器。

命符可以幻化万千,但符甲的能力,和他的主人是相关的。

不知扶桑者,如何知日月星辰之往来。

不识造字者,如何识上古历史之真相。

符甲之所学,定然是其主人之所会者。

阴阳符甲,终究躲不掉阴阳家的那些东西。

他顶多更全能一些。

降魔术对上阴阳符甲,倒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牧箫心下吐槽。

只这刹那间思维,那边已然交手。

符甲出命符,起手化剑,阴阳引厉鬼,剑术与御鬼之术的结合,是所有阴阳家都钟爱的东西。

无心双手合十,睁开双眼,有金光在眼眸中流转。

一瞬间,有金光天降,十里长街如沐晨光。

金光中有虚影化意,口吐不明语言,眨眼间,天雷自降,以无心为中心,大面积雷霆霹雳,只霹的厉鬼哀嚎,符甲退却。

牧箫以言灵抵御,毫无效果,只得仓皇躲避。

怪不得无心不怎么出手。

这谁受得了。

降魔术本来就是杀伐术。

他还是十一境。

这简直就是泰迪犬学了金枪不倒,不给它拉个天过来,它能善罢甘休?

十一境。

太可怕。

牧箫趁机躲开。

不理会那边不知名符甲和无心的战斗。

他要救那些裹挟在这里的平民。

在岁种的能力放大之下,这些跟着儒家学子过来的人,大多数连修为都没有。

只刚才的一瞬间,就有无数人殒命当场。

十一境对战的中心,连他都狼狈逃窜,瞬间远离,更别说那些毫无修为之人。

牧箫以灵力为墨,书写文字。

儒家的字意成真,可以书写,念诵,其根本是消耗气运的特殊术法。

当把无数个字串联一体,便是组合术法。

虽然不是正经的阵法,却可以从单一化变得丰富起来。

起文字阵,做短距离范围传送术法,陡然间气运消耗大半。

牧箫只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被突然抽走了一般,整个人显得萎靡起来。

气运这东西,真的无法形容。

一瞬间,带着大多数人传送离开了无心和符甲交战的中心,牧箫也准备离开这里。

有两个十一境在那交战,之前所担心的军队混战,短时间内不用再担心了。

这个符甲是谁的,真心谢谢。

……

此时符甲的主人,很是尴尬。

年少的脸庞上有些苍白。

他身边站着于稀媛,对方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说不尽的情绪。

朱先生已经赶往青州,所留下的这具符甲,有他八成的实力。

已经很强了。

只是牧子玦并没有把宁州的筹谋放在心上,没有那种如履薄冰的小心,所行所为便多了些放肆。

或者是宁州这场大乱来的太突然,让他太过开心。

十六岁的少年即便有再多的城府,终究还是少年。

“这个和尚,倒有些本事。”

牧子玦如是说道。

……

宁州城的一条长街,能住下多少人?

今日之前,大伴也不太清楚。

但现在,他心下有了数。

宁州魏家,上上下下千余口,一朝屠尽,没有走任何法律程序,只一句声震长街的宣言。

一身宫装的大伴走出长街的时候,身上衣装未染鲜血,但是他的身后,却留下了一长串的血脚印。

大伴慢慢悠悠的在这左近的街道上漫步缓行,一边走,一边高声道。

“魏家谋逆,以诛全族,行刑人,杨忘尘。”

风声鹤唳,长街俱寂。

送归人杨忘尘的名声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中,都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其人消失已尽二十年,不曾想,今日重出江湖,第一件事,就是诛灭了魏家满门。

还真是送归人啊。

大伴的血脚印在青石板的长街上留下鲜明的印记,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走街串巷间,无数蠢蠢欲动的人群瞬间偃旗息鼓。

很多世家的大门在大伴离去后良久,才微微打开,里面探出一个个脑袋,看向长街。

待看到那一长串的血脚印后,又都快速的缩了回去,紧闭大门。

“今日,都不准出门。”

“宁州城遭此大难,着令后宅妇人,集聚祠堂,为宁州城祈福。”

“佑我宁州,佑我大乾。”

“……”

魏家在宁州,并不算最大的世家。

曾经的宁州五大世家,薄萧高符周,自符家灭门惨案之后,现在的五大世家是薄萧高周唐。

魏家其实是依附于高家的。

算是宁州城本地世家。

这样的世家被灭族,也更加让人忌惮。

宁州主这是,下狠手啊。

之后要不要向天中城参一本宁州主,那是之后的事,现在,他们只想苟着。

三公子府中,牧筝收到了高末莲带来的消息。

说实话,他着实没想到,父亲这次这么狠绝。

一个世家啊,几千人,说杀就杀了。

而且这之后的连锁反应,父亲就不考虑吗?

还有就是,千年世家,哪那么容易灭族。

等到那些在各个门派修行的魏家族人得知这个信息,父亲要如何面对对方的报复?

这事情,父亲没有想过吗?

牧筝摇了摇头,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

牧筝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出发了吗?”

“是的,二爷爷已经去了。”高末莲点头道。

他口中的二爷爷,叫高进。

其实已经多年没回宁州了。

这一次,牧筝花了好大的代价才将其请回。

能让十二境出手帮忙的代价,牧筝着实肉疼。

本来对方只答应出手一次,牧筝还不知道要对方帮什么忙。

但没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么突然。

却也让他看到了一丝机会。

今天这乱局来的突然,却让牧筝看到了希望。

牧箫所依仗的,一个是十三境的剑灵,另外一个,就是他那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师姐。

这个崔念如,修为境界不高,但是阵法天赋了得。

长街灯会,对方名不见经传的横空杀出,硬生生的破坏掉了他的刺杀计划。

十三境的剑灵杀不得。

但是区区一个七境的阵法师,十二境出手,她焉能活过今日。

牧箫,你不是喜欢你这个师姐吗?

她不是天机榜诸甲榜的阵甲吗?

还是绝色榜上的绝色佳人。

今日就算你能平安度过,但是我十分期待,你收到你师姐死讯时的表情,会是如何?

牧筝兴奋的起身。

挑着眉看向高末莲,“末莲,我竟然兴奋的等不及了,你说,要不要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那位兄长啊。”

高末莲阴柔的如同女子的面容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我也很是期待啊……只是,你那兄长是属狗的,能不沾上他最好不要沾上。”

牧筝闻言,脸色不愉。

半晌,悻悻然的坐回座位。

“恨不能亲眼见其撕心裂肺,可恨,可惜!”

说着话,他又突然起身,像个神经病似的。

“我要作画!”

……

州主宫中,元一有些焦躁。

他想回去保护少主,但是牧盏屛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你区区五境修为,怕不是出了宫门就该通知我兄长替你收尸了。”

牧盏屛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说道。

此时室外的凉亭中,元一扒着柱子,眼巴巴的看向宫外,没理会牧盏屛。

那个方向,电闪雷鸣不绝于耳,空中无云而生雷,声音之大,着实可怖。

有宫人匆匆赶来,把打探来的消息说给轩宁郡主听,元一直愣着耳朵,了解着信息。

听到少主暂时无恙,元一松了口气。

“没有我在身边护卫,少主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元一担忧的说道。

牧盏屛咧了咧嘴。

你可得了吧。

若是以前,她也就当真了。

毕竟兄长的实力更次,元一好歹比他高点。

但现在,兄长儒墨双七境,元一还这么说,只能说,毫无自知之明。

“有没有可能,你不在兄长身边,兄长逃跑的时候,会更轻松些?”

元一不置可否。

“怎么可能!有我在,少主才会更轻松些。”

呸!

牧盏屛吐出葡萄皮。

刚好落到一个走过来的少年脚下。

“长姐,乱吐葡萄皮可是不道德的。”

牧盏屛闻声望去,看到了十二岁的牧笙。

少年一身锦缎华服,总角髻却让其显得很是可笑。

“你这娃娃,还管起姐姐来了。赶紧去找小二小三去玩泥巴去吧。”

小二小三是牧盏屛的妹妹。

宁州主有四个儿子三个闺女。

另外两个女孩还未到及笄年纪。

牧笙弯腰捡起被姐姐吐到地上的葡萄皮,将其整理一堆后,道:“长姐,我早就不玩泥巴了。而且,二姐与三妹也不玩泥巴了。好像除了长姐,家中无人喜欢玩泥巴。”

牧盏屛腾的一下子脸色生红。

玩泥巴怎么了!!!

“四公子,轩宁郡主那不叫玩泥巴,那叫陶艺。而且,郡主崇拜我家少主,也想要当偃师,从小就培养手工,连少主都夸郡主,是极有天赋的。”元一看了看小不点的牧笙,一板一眼的说道。

那边刚才还羞红脸的牧盏屛瞬间点头。

“就是,长姐我那是旁征博引。”

元一愣了一下,回过头对牧盏屛道:“旁征博引不是这么用的,郡主,你真的该多读点书。”

刚刚还小骄傲的牧盏屛瞬间无语。

“元一,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郡主,我在帮你,你骂我做什么?”

“你可闭嘴吧!”

“不闭!”

牧笙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这对白痴。

他安静的坐到石桌旁,看到宫人之前汇报过来整理好的书面信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怎么感觉兄长在作死?”

“怎么说我家少主呢!”元一不高兴道。

“兄长不是一直都在作死吗?有问题吗?”牧盏屛更是不解。

纵观牧箫的十六年,除了不懂事时,好像没一天是安分的啊。

呃。

牧笙竟然无言以对。

小小的年纪,大大的问号。

怎么感觉和你们格格不入?

……

将一些无修为者带出交战的中心,牧箫准备离去。

只不过,人还未走,就有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书生!

好像就是之前跳得最欢的那个。

牧箫皱眉。

“你要拦我?”

“青鱼虽然一介书生,一文不名。但甘师于我,恩同再造,纵使你为宁州少主,又如何?”

“拼的此身玉碎,也必杀你!”

“牧箫,若是还有一丁点的少主尊严,便不要在逃避。”

青鱼?

牧箫本来不想搭理他的,但在听到对方这么说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

“想要杀我?可以。”

“只是,本少主从不与无名之辈过招,你姓甚名谁,报上名来,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让本少主出手。”

“宁州崔青鱼!”

少年书生一身儒服已然破烂,刚才符甲突然出现下坠的余波也让他满身是伤。

能在十一境符甲的冲击下得活性命,对方还是有点运气的。

倒也符合对方的身份。

“好吧,本少主倒是挺喜欢吃鱼的。”牧箫傲然道。

书生神色清冷,对牧箫所言咬牙切齿。

“看在名字的面上,我允许你来杀我,出手吧!”

牧箫负手。

不是他轻敌。

对面这位少年书生什么实力,刚才早就看出来了。

刚刚跨五境的水平。

初到六境,不是牧箫瞧不起对方,他是真的威胁不到他。

若不是对方叫崔青鱼,他甚至都懒得搭理对方。

未来的天下宰辅。

此时,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撼树蜉蝣。

但是,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我很喜欢你的妹妹。

崔红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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