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幕宁州乱谁定风波五

自早间维护秩序从州主宫出来,韩休德就一直没有回去。

这些吵闹的书生,是真的烦人。

好想一剑都砍了算了。

不知为何,往日很有耐心的他,今天特别浮躁。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可能是天下太热?

韩休德走下城墙,寻了间屋子,坐着喝茶。

时不时的传来的消息让韩休德的心情愈加浮躁,这宁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世家的城防营故意让这些儒家书生闹到宫门前,有何打算?

频繁调动的士兵,又为了哪版?

越看,韩休德越心惊。

越看,韩休德的眼神越亮。

宁州世家这些瓜娃子,是脑子泡到粪坑里吗?

什么屎尿屁的想法都生出来了。

区区城防营,看起来有宁州城一半的兵权,但问题是,你那些少爷兵见过血吗?

韩休德的眼神越来越亮,最后竟有一团火于心中升起。

不过,他的情绪才刚刚起来,就有人通报,说统领你家管事前来求见。

韩休德眉头一皱。

难道宁州这些世家,先对他家动手了?

不是吧。

我刚娶回来的一房美妾,才享用几次啊!

韩休德的脸色瞬间铁青,让甲士带管事进来。

不一会儿,韦铭跟随甲士进来。

再看到韦铭的表情的那一刻,韩休德就放心了。

没屁事。

“你来干什么?”

韦铭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交给韩休德。

“老爷,这是一个扛刀的壮汉送来的,说是少主给你的书信。”

砍刀的壮汉?

“不是元一那傻子送来的?这你也信?”韩休德都不想接。

“那壮汉说,元一早间就送轩宁郡主回宫,一直未归,想来还在宫中。而他,是少主府新的客卿,叫武尛,他送也一样。”

武尛。

韩休德顿了一下。

对于自己这个外甥,韩休德还是关注了的。

毕竟千金宴饮声势也弄得挺大,接着又是天机阁的新榜。

怎么说呢,那一天韩休德还是挺高兴的。

良玉榜上第一和第十,一个是他亲闺女,一个是他亲外甥,十足十的在天下人面前露了一次脸。

只是,牧箫这臭小子,总感觉和他不是一条心。

让他高兴有余,又有些犯膈应。

按照最初的打算,他是想把女儿嫁给牧箫的。

牧箫早晚会成为宁州主。

到时候,他即是宁州主的岳父,又是宁州主的舅舅,在这宁州,那还不是一呼百应。

虽然做不得明面上的宁州之主,但这权利和待遇,没跑了。

可算来算去。

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天赋太高了。

直接被选为此代韩家的执剑人。

这样的韩家女儿,韩家怎么可能让其嫁入大乾。

毕竟,上一代的执剑人还被压在始凤山下的牢房中呢。

就算是韩乐谊,其实在韩家内部也是颇有微词的。

但韩乐谊天赋一般,加上也不是执剑人,还是韩家大家长的长女,韩家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毕竟,不能把大家长两个女儿都压到始凤山下吧。

那就算大家长不说话,夏程璇也不是好惹的。

身为幻玄州晴天窟洞天之主,夏程璇能容忍韩家把自己小女儿压在始凤山下,之是她还爱着大家长,为了顾及颜面。

不然,她能把始凤山直接打包带走。

想到老娘,韩休德不禁打了个激楞。

他觉得自己的娘亲思想有问题,似乎偏爱女娃。

凭什么啊!

小妹就算了,二妹也就那样,还不如他呢。

他好歹剑境已至剑仙境。

可……

算了,思绪跑的有些远。

韩休德拉回逐渐跑偏的思绪,接过韦铭递来的书信。

翁婿是做不成了。

这臭小子似乎还越来越和他离心。

不如,趁此机会,夺了宁州?

储君嘛?

似乎也不是什么事。

韩休德的思绪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他随意的打开书信,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塔么也不是牧箫那小崽子的笔迹啊。

啪嗒。

明明不厚的纸张被掴到韦铭的脸上。

“这根本就不是牧箫的笔迹。”

韦铭茫然了一下,从脸上取下书信,认真的看了起来。

头一句便是。

“康安。今有要事,繁文缛节尽去。”

“舅父当面,且听箫言,今有岁种作乱宁州,以呓语蛊惑人心,则宁州城宵小必然人心思动。”

“舅舅且作壁上观,无需理会。箫儿已布下通天之阵,只待群狼入彀,便可,宰而烹之。”

“切记,切记。”

“最后,箫儿最近拜师流云仙子,加练书法,舅父可品鉴一二。”

“牧箫书。”

韦铭一脸犹豫的把书信递了过去。

“老爷,还是耐心看完吧。这书信中运笔习惯,确实是少主的,或许,少主心中所言为真,最近真的再练习书法。”

韩休德神色犹疑的接过书信,大概扫了一下。

看清了内容。

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让我作壁上观?

不会又折腾出来什么大阵了吧。

“这信……果真是牧箫那小子写的?”韩休德半信半疑。

“老爷,其实是不是少主所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书信中所言的内容……”韦铭提醒了一下韩休德。

可书信上的内容,韩休德是不想相信啊。

屋中安静半晌。

韩休德甩了甩手,“让我静静。”

……

牧箫踩着乱云步,一路直奔州主宫。

只不过,在靠近州主宫之前,先被拦下了。

“牧箫!”

有人高呼出声。

瞬间群情激动。

本来面向州主宫声讨的诸位书生,瞬间调转视线,看向牧箫。

牧箫此时落于道路两侧的建筑物屋顶,没想到这帮书生竟然还能在情绪激动的时刻,先一步发现他的到来。

果然,学生的统一技能,是摸鱼吧。

连这个当口,都摸鱼看别的地方。

思想不溜号,能发现他过来?

他这么厉害……

“是本少主。”牧箫一拂袖,负手于身后。

既然被看到了,那也无妨。

本来就是找死……呸!本来就是给自己多找些麻烦的。

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本少主也是心善,明明找岁种还有更好的办法,他却选择了最笨的这一条。

任何行为,都是因果相缠。

呓语之岁种,以放大人心险恶,挑动事端。

那么,某些恶果的达成,必然会与其生出关联之线。

事情越大损伤越多,则越明显。

到时候,会卜算,会看气运的修行者,便能顺藤摸瓜。

若是岁魔本身,或许还能隐于虚空罅隙,逃避追踪。

可只是岁种,远没有白慕晴所说的那么可怕。

但是,这样的结果,就需要静待时机。

而现在的宁州城,每时每刻都在死人。

牧箫不愿等。

因为他也不确定,这个等待,需要多久。

“竟然还有胆出来。今日,我便以儒家学子的身份,向你发起挑战。胡言乱语,辱我儒修。今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儒家修士!”

这人连自报家门都省去了。

牧箫错愕了一下,呓语之岁影响这也太大了吧。

不过也无所谓,早打早收工。

牧箫这边刚起架势,乱云步已经准备妥当,只要对方修为高,马上就跑。

只不过,牧箫这边还未出手。

一道金光天降,便拦住了那儒生的攻击。

接着,一个大光头从天而降。

“少主,这些儒生交于在下吧,他们罪不至死。”

呃,牧箫无语。

说得好像他能打过似的。

“我那护卫呢?”

牧箫再说符佩君。

在他眼里,都进少主府了,只可能有三种身份,要么是屋里的,要么是杂役丫鬟,要么是护卫。

“遇到羽离小兄弟了,应该是带回少主府了。”

无心头都没回,口念真言,佛光范围陡升。

无心也不靠谱。

只不过无心现在也没功夫听牧箫吐槽了。

无心出手,是怕牧箫再造杀孽。

与长街之上的甲士不同,儒生以圣贤五罪发言,条理清晰。虽然每一条看起来荒诞,但却无法反驳。

这样的情况下,若乱杀之,则后患无穷。

人间修行,为得脱自由,享大自在。

可修行之路,注定不是个自由之路。

为何魔修和部分无法秉持己心的人容易入魔,便是随心的杀孽过多造成的。

世人分不清彼此,便将其统统归罪于魔修身上,这便是最初的误解。

无心以十一境的修为出手,普通的儒生自然不是他一合之敌。

只不过,无心并不想攻杀,所以只是防御。

金色的佛光笼罩成半圆的护罩,罩住了他和牧箫。

儒生的浩然气,在接触的瞬间便被金光罩上强大的灵力蒸发,激不出半点浪花。

若在平时,这样的差距足以让人清醒。

何况是儒生,自然明白双方的实力差距。

见好就收,或者撂下狠话后退后半步……

但现在,这样的结果,只会让其恼羞成怒。

“万般罪恶根源,皆在牧箫一人。今其人当面,依旧狂悖,不知悔改。除之,则万事休。诸君,与我共击之。”

场中,皆是年少儒生,正是热血时候。

闻之,纷纷相应。

一时间,儒家言灵之术,浩然剑气,诗词才气,混合成五彩缤纷的特效,无数种攻击如雨而落,击向场中护罩。

更有儒生见无心当面,护住牧箫,口吐恶言。

“好好一个佛家子弟,媚颜卑躬,让人作呕。今日,我以儒家弟子身份,代替你家师祖,收了你这不屑弟子。”

无心闻言,闭目立掌。

“阿弥陀佛,无心惭愧,确实愧对师祖。”

“那和尚,既有悔改之心,还不退去。”攻击繁复,却破不掉那和尚一体护罩。

无心摇摇头。

“无心所惭愧者,便是此生并未修佛,却总被人误解。以致师祖颜面受损,惭愧,惭愧。”

牧箫:……

这和尚,有说相声的潜质。

以后不当和尚了,要不咱俩搭个伙,我逗哏,你捧哏,开你老父亲的玩笑,或许更加像‘冒犯的艺术’,毕竟某些冒犯的艺术,从来不冒犯他们的真爹们,但是相声,真的祸祸爹啊。

就是不知道无心,姓啥。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他爹可以是牧老爷子,也可以是王老爷子。

无心的无心之言,让观者无语。

其实,此时的州主宫前,已经聚集不知凡几的人群。

其中的大多数人,已经不是书院的书生了。

被他们的情绪跳动的围观者们,在呓语之岁的放大情绪下,已经自我代入的加入到他们的阵营之中。

从者如云,不过如是。

人们极易被带入群体,却不知道,某些所谓的义愤填膺,和他们有半毛钱关系啊。

这又不是家国情怀。

无语之后,是更大的愤怒。

人们感觉无心在嘲笑他们。

于是,更加卖力的攻击。

相比较而言,世界反而清净了。

宫墙上,有甲士探出头,不明所以的看向城墙下,好家伙,哪来的光头?咦,那一身青蓝长衫,长得不似人间人物的少年公子怎么那么帅?

甲士定睛一看,这不是少主吗?

本就负责宫墙的甲士,自然认识自家的少主的。

于是赶紧缩回头,一顿小跑下楼。

边跑边喊,“大统领,少主在宫门外被围殴了。”

韩休德正在想静静。

静静可能是他那房新纳的小妾……个鬼!

谁塔么大呼小叫呢。

韩休德皱眉。

“老爷,有甲士说,少主在宫门外被那些儒生围攻。”

韦铭在门外道。

牧箫这小崽子跑出来干什么?

给他写信说作壁上观。

结果自己出来浪?

韩休德起身,推开屋门。

“走,上城墙看看。”

刚到城墙,韩休德眉头就挑了起来。

某些记忆再闪回。

这和尚,怎么这么眼熟?

对了,那天晚上最后来的和尚,就是他。

韩休德的神情微不可查的变化。

忽然间,他头脑似乎异常清晰起来。

莫非,那个岁种,是当夜的那个和尚。

没有被杀死?

这个和尚是棒槌吧。

脸色难看的韩休德探出头看向城墙之下。

“箫儿,还不进宫城来?”

牧箫闻声看向城墙,发现韩休德脸色不善。

“舅舅,我这还有事呢。”

韩休德挑眉。

“可是担心进不来?放心,有舅舅在,必不使你陷入这些只会逞口舌之快的宵小手中。”

儒家学子闻言,更生气了。

才气,气运,浩然气,跟不要钱的往出扔。

虽然,根本不破防。

牧箫挑眉。

怎么感觉韩休德再试探他?

“今日舅舅无需出手,一旁饮茶高乐便是。这些人,箫儿自己就应付得来。”

“好小子,还挺自信。那舅舅今天就听你的,只作壁上观,不会出手。”

作壁上观?

你自己用这词合适吗?

牧箫在人群的后面,远远的眺望韩休德。

不解其意。

难道这老小子,想要借刀杀人?

那也好。

虽然早就想爆你金币了,但你名义上还是我的舅舅,到真的不想对你出手。

可舅舅你若先不义,那莫怪外甥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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