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啊,你小子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身后还跟了这么多小朋友,你们难道不知道横滨现在什么情况吗?”,白粟端来一杯杯热茶,递给所有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一来自己家里,安全感就瞬间充盈了起来。
几人端着热气腾腾的热茶,一句客气话都没有,吹了吹就一饮而尽,而白云居,则抹了抹嘴,又笑呵呵的逗了逗怀中已经酣睡的白希,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还没问你嘞,现在这些怪物都快泛滥了,政府难道没有一点反应?你为啥不跟着去避难?”
“因为……”,说到这里,白粟原本平静的心灵再一次掀起涟漪,而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眸,也诉说了一切。
“舅妈,被怪物抓走了……对吗?”,白云居如此问着,并不是他特意要剐别人伤口,而是如果不了解清楚情况,那有可能会导致不好的结果。
被触及伤口,白粟的眼眶微微湿润,而更多的,是颤抖声音中夹杂着的恐惧。
“那些怪物……一定是那些怪物掳走了希子!而且,他们当中,为首的是一个长着缝合脸的怪物!他们——”
“你能看得见那只缝合脸怪物!?”,白粟的话还没说完,加茂宪纪的手就按上了他的肩膀。
“怎……怎么了吗?”,看着面前这个面容隐隐约约带着上位者威严的少年情绪激动,白粟的话也有些结巴了。
“它——”,加茂宪纪的话还未脱口,但白云居却已经捂住了他的嘴,用眼神止住了他,旋即轻笑着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我这个朋友就是喜欢大惊小怪,什么事都没有。”,说着,白云居轻轻的抚摸起小白希吹弹可破的脸庞,轻柔的说道:“这次的事件,来龙去脉很复杂,如果说给你听,那一定会对你的,对舅妈的,对小希的人生轨迹产生不可逆转的改变,但我希望,我家小希可以一直做一个幸福的丫头,所以……全部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带舅妈回来的。”
白云居的眼神澄澈而坚定,却将一直看着他长大的白粟有些愣住了。
“这个孩子……是我的错觉吗?曾经那飞扬跋扈的白家少爷,如今长大了么?”
听见飞扬跋扈这四个字,白云居脸颊微微发红,不好意思的笑道:“那些童年的黑历史就让它过去吧,现在的我,已经脱胎换骨了啊。”
“嗯!”,白粟感受着面前少年带来的安全感,终于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云居,舅舅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帮不了你,但我相信,白家的长子,已经长大了!所以,这一切就拜托你了。”
……
“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们?”,走在住宅区狭窄的小路之上,加茂宪纪的眼中尽是不解,“你的表舅也好,你的表妹也好,如果真如他所说,能够看到那个缝合脸咒灵,那应该都可以成为咒术师才对,他们有这个才能。”
“然后呢?”,白云居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前进的步伐却越来越快。
“什么然后?然后培养他们成为咒术师啊,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就可以剥夺他们的人生了,对吧?”,白云居忽然笑了,回头看着这些早在一出生就被打上咒术师刻印的众人,笑的冰寒。
“你——”
“我什么?你想说,我很自私?我很无耻?对吗?加茂宪纪!”,白云居回头,死死的注视着面容难看至极的加茂宪纪。
“凭什么?凭什么拥有这样才能的人,就一定要成为咒术师?为那些以自己素不相识的人奉献生命?凭什么要求原本平凡的他们化身成为救世主?不觉得过于自私了吗!?”
“因为这是上天给予的天赋,不加以利用,就是罪孽。”,加茂宪纪理所应当的说着,他错了吗?答案是没有!也许这种观念过于绝对,也过于大义,但,这是他自出生起就一直被贯彻的,终其一生都将奉行的思想。
环境,才是塑造一个人的第一因素。
“可他们原本是凡人!”,白云居剑眉怒张,语气坚决而锋利的道:“我所拥有的觉悟尚且可能动摇,何谈他们,不是所有人拥有这股超人的力量,都理所应当的要给世界带来幸福。”
“有些人,自打出生起,就应该平凡而幸福的过完一生啊……”,白云居抬起头,平视着已经破晓的远方天际,“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同伴的话,就不要再打我舅舅和表妹的主意了,一切的一切,我都会替他们背负的,不幸也好,死亡也好……”
说完,大概是眼睛里进沙子了吧,白云居抬起手,刚打算抹去之时,顺着手背,却滑落一滴晶莹。
“为什么要背负原本不属于你的命运?”,加茂宪纪万般不解,他最痛恨的就是逃避责任,逃避现实之人,但白云居,却切实的打动了他的这种顽固想法。
“因为我是咒术师。”
白云居眨了眨微红的眼睛,微微一笑道:“而且我答应了他们,要带回希子舅妈,可不能食言啊。”
……
“真奇怪,这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这横滨的咒灵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眉须皆是花白,皮肤上道道深沟的枯槁老人,坐在一张木制躺椅上,目不斜视的注视着那十二张褐黄的符纸。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横滨好玩的太多了,让这些小朋友眼花缭乱了呢?不过不用担心,乐岩寺校长,毕竟这十二张捆绑住了他们生命的符纸,可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身穿素白色巫女服的女子端庄的坐在他的身后,轻轻放抿了一口热茶,如此说道。
“这可说不定哦,歌姬。”,这时,坐在他们侧面的,一位身穿蓝黑色制服的白发男子提着一篮子粽子,津津有味的吃着,边吃边道:“乐岩寺校长定下的规矩,是允许自相残杀吧?虽然不能伤人性命就是了,不过谁知道此时,京都校的各位有几个人断手断脚了呢?诶嘿嘿嘿……”
“你说什么呢!?五条!”
“诶诶诶,急了急了。”
“你!”,和服女子终于忍不住,一下子就将饱含自己咒力的茶杯子弹般抛向他,然而,果不其然的是,那茶杯在距离他三厘米之处,就像撞到铁壁一般,轰然碎裂,而茶水,也垂直的流了下来。
“别白费功夫了,歌姬,悟的无下限不解开,别说你了,导弹也拿他没办法呀。”,坐在五条悟身前的,正是满脸无奈的夜蛾正道,哪怕过了十余年,这个无敌的家伙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年啊。
“嘁,我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往茶杯里灌咒力了。”,庵歌姬嘟了嘟嘴,随即看向五条悟,认真的说道:“真的没事吗?虽然我相信你的学生不会主动伤害加茂他们,但是……”
“没问题的,没问题的。”,五条悟朗笑着摆手,隔着特制的纯黑墨镜,他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
“毕竟我的学生,可是忧太和云居啊。”
“那给白云居升荐一级咒术师,是势在必行咯?”,坐在东京校以及京都校中间位置的,是一位梳着长长马尾辫,甚至遮住右眼的白发美女,而她空灵诱惑的声音,也得到了五条悟的肯定。
“当然啦,虽然如果可以,我是很想立马让他变成特级啦,嘿嘿嘿,不过凡事还是循序渐进好些,总之这件事,就拜托你啦,冥冥。”
被称为冥冥的女子轻勾红唇,带起惊心动魄的诱惑,而回想起几日之前,自己账户中多出的两千万日元,她心情自然大好,痛快的笑道:“当然没问题,只是引荐成为一级,我一个人可不够哦。”
五条悟没有回答,而是将头倒着看向了后方,坐在最偏僻角落里的,是一位身穿白黑相间西装,系着黄黑格子领带,同时还带着一副款式奇怪眼镜的成年男性。
“所以接下来就拜托你啦,七海海!”,五条悟摘下墨镜,露出洁白的牙齿与笑意。
“哼。”,七海海没有表示什么,但还是严肃而认真的说道:“承认一个一年级还没学完的孩子与自己齐名,说实话,我做不到。”
男人的名字是七海建人,1990年7月3日生,身高是184CM,体重未知,术式和收入也不方便透露,没错,他的自我介绍大概就是这样简洁朴素,没有一丝废话,这也和他浑身所散发出的,无比稳重的成年人气息相得益彰,也就是说,七海建人,是成年人中的成年人!
“哎呀呀,你姑且相信一下咯,毕竟云居可是连我都承认强大的人诶,我可是五条悟喔,卖个面子呗?”,五条悟死乞白赖的用肩膀滑行在椅子靠背之间,期间还不断吐出舌头,而谁能想象到,这个一身孩子气的家伙,竟然是七海的学长。
“不卖。”,哪怕七海打心底相信且信赖他,信赖五条悟这个人,却绝不尊敬他,所以也因此说道:“我奉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也就是说,如果我没看到白云居同学身为一级咒术师的实力的话,我是不可能作为他的担保人,让他顺利升级的,这也是为了他好。”
“七海先生说的不无道理啊。”,这时,乐岩寺嘉伸也适时插话,别有深意的说道:“成为一级咒术师,就意味着,已经成为了咒术界的中流砥柱之一,从今往后,所接下的任务也必将伴随着高度危险,甚至随时丧命,让一个不过入学半学期的孩子担此重任,不觉得为时过早么?”
“哈哈哈……将行朽木的老人,说话就是稳重啊。”,面对乐岩寺的好言相劝,谁知五条悟竟然毫不客气的回敬。
“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乐岩寺校长您打的是什么算盘,但今天这里人多,我也就不挑明了。”,五条悟将眼镜框挂在黑色短袖的衣领处,露出碧海苍穹般澄澈的眼眸,笑道:“忧太已经展翅翱翔,整片咒术界都将成为他的天空,而云居很快,也会如此,所谓由规则铸造的鸟笼,已经关不住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