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柳浮还是个普通村姑,上山收集松针当柴火使。
在山上偶遇一受伤的女子,那女子样貌艳丽,即使面容苍白依然美丽动人。
那女子扯开嘴角,盈盈一笑,她就控制不住地帮助了她。
此后为了照顾女子,她日日天还没亮就上山捡柴火,家里的米面经常缺斤少两,父母也没想到是她偷了家中粮食。
柳浮起初只喊这女人姐姐,姐姐笑着摸着她的脸,叫喊她莺姑。
柳浮捡到莺姑时,莺姑她已经四十有五,皮肤却细腻光滑,貌美得如同双十的姑娘。
柳浮十五岁的花骨朵,还没有莺姑的肌肤嫩滑,长相也不过是清新寡淡,勉强称得上好看。
柳浮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可是她父母还想攀一攀高枝,把她卖个好价钱,好给弟弟留下钱财读书娶亲。
柳浮的弟弟柳鑫,是家中的宝贝疙瘩,和柳浮是双胞胎。
同人不同命,柳鑫,名字里面带着三个金,她父母希望儿子命中带金,金多兴旺。
而她只是浮在水面上的柳片叶子,随意便可打发了去。
柳鑫是读书人,他发现姐姐的不寻常,又没抓到证据,就想偷偷一探究竟,再向父母告状,狠狠修理姐姐一顿。
一日,柳浮照常上山寻莺姑,她弟弟悄然地跟在她身后,顺着摸了上来。
还是莺姑先发现柳鑫的气息,柳浮才知道她被弟弟跟踪了。
柳鑫见到貌美的莺姑,本想斥责姐姐的话咽进了肚子,倒是对着莺姑嘘寒问暖,好不热情。
柳浮瞧出来弟弟是动了春心,但是莺姑已年近半百,差不多都能做他们奶奶了,就想阻止弟弟。
不料,反被弟弟呵斥了几句,说她多管闲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莺姑丝毫不觉得别扭地接受了柳鑫的殷勤举动,此后柳鑫也经常偷偷背着柳浮上山。
她想出言阻止,却始终不得办法,柳鑫会威胁她,是她偷了粮食,让父母打死她。
她怕疼,就不敢告状。
有一天,莺姑突然问她想不想变美,只要拜她为师,便可以传授柳浮一身的变美秘籍。
没有女人可以抵挡变美的魅力,柳浮也是。
只是那时她没有注意到莺姑嘴角奇怪的笑容。
莺姑给了她一本书,柳浮从怀中拿出,正是垫桌角的那本。
柳浮指着笔记说道:“这书,是用青年男子的心口人皮制成的,莺姑那时并未告诉我,但是我做的多了,自然也知道了这是什么做的。”
她一字一句地翻译着书上的内容,此书是“画皮”的一种,练了上面功法的女人,会抑制不住吃人的本能。
最好是未破身的青年男人,喝他们的血,把肉制成药膳天天服用,就能青春永驻。
杀完人的人骨,可以泡酒,那酒芳香非常,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功效。
人骨能泡制的时间不长,废弃的人骨洗洗磨成粉末,滋润土壤也是极佳的。
朱曦听着汗毛直立,只听柳浮接着说她一次跟着莺姑练功的时候,弟弟突然又来拜访。
那日柳浮记得很清楚,莺姑的脸色特别苍白,平日里严厉的红唇都失去了光泽。
她弟弟像往常一样向莺姑大献殷勤,而这次的莺姑也显得异常主动。
她在一旁练功,眼睛止不住地瞥向两人。
柳鑫不耐烦地将她赶出山洞,说是有私事和莺姑商量。
柳浮一向惧怕弟弟,只得走出山洞吹着冷风。
可是没过多久,洞内没了响动,柳浮怕弟弟出事,壮着胆子,往里面探头。
一眼便叫她心神俱裂,莺姑的嘴唇是真红啊,红的就是她弟弟身上的血肉。
柳鑫的脖子上被莺姑咬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不停地往外流。
洞内有一股奇异的香气,闻着便叫人晕头转向。
莺姑舔了一口血液,笑道:“浮儿,你怕什么,你也来尝一口,你这恶毒弟弟动情的滋味还算不错,是个处子。”
柳浮说那时她将哭莺姑哭烦了,莺姑撒手就将弟弟丢了出来。
莺姑还指责好心帮忙解决她弟弟这个拦路虎,以后她爹娘可就剩她一个了,柳浮居然不领情还责怪师父,她这是大逆不道。
柳浮只是跪下来给莺姑磕了个头,就背着弟弟下了山。
回家爹娘见到浑身是血的弟弟,自然是把她毒打了一顿,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说是被山里野兽咬了脖子,医生均是摇头说治不了。
一个大夫只是堪堪将血止住,至于人能不能醒,他的医术不够,建议柳家去镇上,县上找郎中来看。
柳家除了地里刨食,柳父还在镇上做些小生意,在村子里算的上富裕。
但这钱多数用来供柳鑫读书,哪来的闲钱去请大夫。但柳鑫又是他们的心头宝,夫妻俩一合计,就打算把柳浮卖到县城去。
夫妻二人都没什么文化,又急着要钱,自然也分不清楚谁是好人家,谁是青楼勾栏,他们只知道将她卖个好价钱好给弟弟看病。
“就是那个时候你第一次遇到王公子。”朱曦问道。
柳浮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嘴角略弯:“是的,那时王郎直接扔给我爹娘十两银子,叫他们带我回家,我才知道我爹娘差点把我卖进了勾栏。”
县里勾栏院子的鸨母来买她时,素面朝天又锦衣玉镯,还告诉她爹娘是去院里做小丫鬟的,出价八两银子。
八两,十年前的八两到现在已是翻了好几翻的价钱,他家除了给柳鑫读书的费用,一家四口平日的花销一年也不过六两。
一般的小丫头可卖不到八两。
她已经跟着莺姑学习“画皮”已有数月之久,皮相和村子里的小丫头完全不同,那鸨母才舍得出八两。
王公子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她爹娘自是感恩戴德将她带了回去,又用这十两请了郎中给弟弟看病。
柳浮在弟弟看病的这段时间过了段轻松的好日子,不过回去后她上山找了莺姑说是不和她学了。
莺姑那时更虚弱了,动不了身,只说柳浮她会回来的。
十两银子砸到药铺里,连个响都没听着,弟弟还是没有醒。
这回爹娘知道卖到勾栏院里能多几个钱,但又怕被村里诟病,就想在半夜将她迷倒直接卖去县里。
勾栏院请来的打手晚上就会来接。
柳浮又喝了口茶,脸上浮出讥笑:“我爹娘没想到我练了‘画皮’以后,耳目聪灵,他们在隔壁说的悄悄话我是听得一清二楚。”
李莲花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所以你上山找了莺姑,杀了你的父母,把自己卖进了青楼。”
朱曦闻言补了一句:“五年前,王公子在涌泉镇看到你被卖进永春楼,其实是你做的一场戏吧。”
王员外告诉他们柳娘子是五年前被卖的,这画皮练了十年,怎会是个任人宰割的弱女子。
柳浮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没有想到,你们这都猜中了。”
十年前,她趁夜色上了山问莺姑怎么办,莺姑递给她一根香,告诉她,那笔记上的字她都已经认全了,这香的制作方法她也清楚。
回去之后,燃上一根,之后的事情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莺姑还说她快死了,就算是把她弟弟再送给她尝尝也来不及了,来日她若是见到带有一块玉佩的人,记得将上面的秘法告诉对方也算是对师父尽孝了。
柳浮回去后,点燃那支香,父母皆被迷晕在床,睡在一边的胞弟本就毫无知觉。
她找来了柴房的砍刀,狠狠剁向了她的爹娘,那时的她内心只有快意没有痛苦,不停运转的功法告诉她,这就是她想要的自由。
轮到她弟弟时,她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吸引力,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喝干了弟弟的血。
当晚,她跌跌撞撞地在屋外铺满了从山上捡来的柴火,家中可燃的衣服,带走了所有的银钱,又在柴火上倒满了香油,一把火就将罪证烧的干干净净。
而且,柳浮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离不开男人的骨血,而什么地方男人最多,那必定是青楼。
她将自己卖进了青楼,从此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她变得越来越美丽动人,也越来越空虚无力。
“不,你不是空虚,而是污浊的血液让你厌烦,你想要获得更好的。”朱曦一针见血地戳穿了柳浮的谎言。
会去青楼的男人大多不会是处子之身,自然没有柳浮先前说的好滋味,涌泉镇虽然地方小,但是人口流动大,每年前来的游客众多。
这些游客有尚未娶亲,前来游学的男子,也有少年英杰,想要闯荡江湖的愣头青,这些人当中还是能寻得出处子的。
而红袖添香又是多多少男人的梦寐以求,她十年里,在青楼又学了多少讨人喜欢的东西。
骗一个不谙世事的青少年,那是轻而易举。
“所以,你五年时间从客人,哦不,死人手里夺来的大量金银,到涌泉镇建了永春楼,你这上面的机关布置可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的。”
李莲花在观察这栋楼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这楼修建的时候就是这个设计,所有的机关密道都是一开始就谋划好的。
可不是柳浮做了段时间的好人又故态重萌才建起来的。
柳浮娇嗔地看了眼李莲花:“公子何必如此尖酸刻薄。”
“柳娘子,所以你为何还要杀死真正爱你的王公子呢?”
朱曦感到柳娘子已经失去了做人的七情六欲,她已经变成了一个魔鬼。
“姑娘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也知道王郎是真心爱我……”
柳浮又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