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155.活该
“猝不及防，猝不及防啊！”
“前天就是阴云，这今天又乌云密布，有此结果也十分正常。”
李士平看着商府地面落着的叶子落花摇头叹息。
“李兄觉得正常，想来定有人借这事情又起流言蜚语。”商辂记得前些年也有出现过雨雹。
这次恰巧就在赵政和汪谓死的这一天，商辂知道明天早朝，肯定有人会借此事上奏。
商辂对于这次收地，最终也是默认状态，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不知陛下如何化解。
李士平也听说太医院太医故意用药过量致毒的事情，他很不平，因为这些人违背了医者仁心。
忘了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才是大夫最初的目的。
“唉，我担心陛下，陛下肯定应对不了这种变故。”
“天象，陛下如何解决，只能是看明天朝臣如何上奏。”
两人站在廊下叹口气。
商汝衿昨天趁着自己爷爷忙于宫里的事情，偷跑去郭家庄帮她的袁公子问郭长生，谁知道郭长生已经进宫。
这会儿听到自己祖父又要把这位李大夫举荐进宫，觉得皇宫的太医真的是很费人。
待李士平回厢房后，商辂转身看到商汝衿，脸拉下来。
“罚你禁足，是不是又忘了？谁让你出来的，过些日子，柏家要过来向我提亲，你近来乖巧些，我就可以拒了此事。”
“什么？”
她简直不可想象，看到那个柏杞就觉得讨厌，吃不下饭，爷爷还偏偏应了这事。
商辂看了眼，果然还是这一招能吓唬住她：“那伱就乖乖的，在府里好好待着，到明年祖父会为你谋一门当户对的亲事。”
“知道了，祖父。”
看她瞬间乖巧下来，商辂也转身进了书房。
她该如何告诉祖父，她瞧上那个姓袁的了……
夜色渐渐黑下来。
冰雹暂时停下。
但是黑云依旧没有散去。
咸阳宫。
朱见深吃过饭，便坐在那里翻看云图册，这上面是收集各朝记录的天灾和云变化。
他在现代时，有类似看云识天气的文章，年初看贤妃画功极好，无意中让贤妃整理，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无论是地崩，还是旱灾，洪水，或者今天的雨雹，它都是会有征兆，如果对天气经验丰富的，就可以及早的进行预防。
雹云的云层较低，一般离地面也只有几百米，而云顶却很高，达到十几千米，云体相当厚。
“陛下，前朝书里记载，雨雹会有东南风和东风，雹云一到，突然变成西北风或西风……”
贤妃坐在灯下，翻看着说道。
看到朱见深翻看着云图，温柔谦和着道：“陛下，妾让人将烛拨亮些。”
正在这时，怀恩进来，将东厂收到的一些消息告诉朱见深，并说东厂这次也有十几个番子被冰雹砸伤。
“贤妃，有人在家中议论，说是老天发怒，你觉得这雨雹是什么？”
“妾只信陛下方才那句，这并不是什么天怒，只是自然之灾。”她手放在朱见深肩膀：“陛下别担心。”
“贤妃，那你知道雨雹是如何形成的吗，雨雹为何又会发生，其中根源在于什么。”
朱见深这般问道。
她有些迷茫，从没有人告诉她一个女子，雨雹如何形成。
因为天灾人祸都是男子才讨论的。
陛下竟然主动问她，这让她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动。
但她此刻并不能很好的回答出，雨雹是什么。
因为这种问题，超出她的认知。
“妾不明白。”
她看着朱见深，诚恳答道。
但同时也很疑惑，为什么陛下没有半分慌乱，只是在说雨雹会造成庄稼和牲畜受损。
若是按照父亲那些人，他们就会讨论雨雹是天神发怒，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比如几年前风沙很大，父亲和哥哥就说是天神发怒这类，下暴雨，他们又说是河神发怒。
“陛下，妾只记得小时候，看到大河涨水，他们把童男童女丢进河里给河伯……”
她说了一半又不再说，因为她想起端午那天，她远远看到陛下在油锅里洗手的事情。
虽然万贵妃和皇后她们最后不知道听到什么，放下心来，但她一直都不知道里面的缘由。
“雨雹，春夏之交，夏最常见，它是水，只是在空中形成冰块，也就是这种雹子。”
朱见深简单的说了句，看她不是很明白后，也知道直接跟她说深奥些定不行。
因为这里面，涉及到许多的概念。
便没有再说，而是让她看着窗户外的黑云，让她画下来，道：“等这件事解决后，朕再为你详细解释。”
“好，妾等陛下揭晓。”她笑着望向朱见深，眼里有些担忧：“可刚才妾听怀公公说，已经有人议论此事。
妾怕陛下又要被他们烦，他们又骂陛下，说陛下。”
事情已经发生了，明天好好的面对就是。
朱见深偏过头，看了她一会儿，一本正经的说道：“他们骂不过朕。”
看她掩唇微笑，在灯下更加明艳动人，不由的叹了口气：“再大的事也只能天亮了说，先睡觉吧。”
贤妃很久不和朱见深亲近，有些面红耳赤，来不及反应，被朱见深直接抱着上了榻。
她先帮朱见深解袖宽衣，又慢慢的解开自己衣带，跟万贞儿她们自然而然没有羞怯不同，略有些生疏，只有相拥轻抚，微声低吟。
第二天，天才亮。
彭时等六部官员上疏，禀报北直隶冰雹一事。
“陛下伤未痊愈，近来小心才是。”
朱见深点了点头，说：“朕忙完这件事再来看你，跟你商讨冰雹一事。”
朱见深走到长廊时，怀恩看了一眼身后，只见贤妃的身影仍伫立在咸阳宫宫门口。
等不见朱见深的身影，才转身回到咸阳宫，将昨夜未画完的云图，又添上几笔。
礼部尚书陈文，六部，翰林院官员数百人来到乾清门前下跪哭泣。
请朱见深为昨天斩杀的赵政和汪谓等人重新审理，必有冤情，若是陛下不同意，他们就一直下跪。
甚至有朝臣让朱见深下罪己诏。
但是朱见深看着天空的云团。
根本没有散去的意思，他已经想到办法解决。
但是朝臣连早朝也不去，直接咔嚓全部跪在乾清门。
导致他连解释此事和应对的时间都没有。
钦天监的官员也上奏，说经过他们测算，这雨雹还会持续数日。
声称是昨天午时又剥又刮的刑罚惹怒上天，不利大明朝廷，不利百姓。
朱见深下旨，让怀恩宣读自己的手书，让他们先起来，立刻让北直隶各衙门统计百姓灾情。
但是没有人起来。
商辂跟刘吉站在文渊阁中，两人大眼瞪小眼，两人犹豫要不要也去跟着到乾清门跪下。
几个武将经过劝说，也纷纷跟着英国公张懋他们起来，在武英殿里暂时等候召见。
彭时等人没有起来，依旧跪着。
“请陛下放出刑部关押官员。”
“陛下，赵侍郎他们有冤情。”
“陛下若不同意，臣等再此长跪不起。”
群臣哭谏。
朱见深站在乾清外面看着天空，察觉又开始刮风，担心下雹。
便道：“袁彬，张敏，让侍卫全部撤回廊下，告诉他们可能有冰雹。”
袁彬到乾清门宣布时，那些官员没有一个起来的。
“这是天怒，我等是良善之臣，老天有眼，此刻不会降冰雹的。”
“正是！”
几位钦天监官员看了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廊下。
这一行为，被官员指责起来。
心里骂他们是叛徒。
“陛下，您看看吧，天……啊呀。”
话音未落，一块冰雹就砸进说话的翰林官员嘴中，嘴里瞬间血流出来。
鸡蛋大小的冰雹直接噼里啪啦砸下来，将跪在那里的众官员砸的吱哩哇啦的。
“好痛！”
“杨编修，你头流血了。”
“好疼，嘶——”
袁彬站在廊下，看着被冰雹砸的在乾清门四处乱跳的官员，就差拍手叫好了。
砸的好，砸的妙，活该！
该说他们迂腐还是该夸老天有眼。
朱见深听到几十个官员被抬着送到太医院后，心里不由得发出感慨。
看着在文华殿包扎的十几个六部官员，朱见深咳嗽道：“诸卿，你们不要紧吧。”
“陛下，臣胳膊怕是……”
吏部主事正要哭自己惨，却被郭长生打断。
“陛下，诸位大人都是小伤，不会耽误赈灾的。”郭长生麻利的给几位官员涂了药，道：“还好你们几位大人跑的快。”
这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我们跑的快……跑慢点还有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