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158.雏形
道士的答卷交上来，朱见深看到各种各样的“化学雏形”，尿液里提取的少量“磷”，古代版的蒸馏炼丹器。
“紫气东来！”
最后一个交卷的道士，为了显示绝活，从自己特制的罐子里，取出类似灰一样的东西。
将绿矾放在蒸馏釜中煅烧，干馏得到绿矾油，倾倒进草灰中，立刻放出一股紫色气体，就是量很小。
但随后便看到冒出紫气东来的地方变成暗黑色带光泽的结晶体。
道士用类似夹子的东西，将它夹起收集，准备扔掉。
朱见深道：“别扔，装进你的器皿朕瞧瞧。”
怀恩捧过来，朱见深看了几眼，问道士：“你的紫气是如何制的？那些草灰是什么，如实交代。”
道士看了眼，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回答道：“回陛下，是……是用制火药用的硝石，那草木灰是从沿海府县的海中取的海草灰。
但是两物融合后会腐蚀铜器。
有一次小的做法事时不慎将绿矾油倒进草灰水之中，有淡淡紫气……小的便用这种紫气到处做法事。”
硝石中有硝酸钾，海草灰又可以跟硝酸钙作用。
大明的土制硫酸遇到海草灰和硝石的溶液。
海草灰里面的碘化钾和碘化钠生成的碘化氢，和硫酸结合，产生——碘。
道士将他的坛坛罐罐摆在旁边，一旁的内侍已经将他搜身，登记名字，又给了他一套衣服：“明日辰时，你到天工院任职。
凡进入天工院，穿衣须简洁，不许私藏夹带天工院的任何东西，离开或者进入，都会有内侍搜身，记下了？”
“怀恩，把那几个也留下，按照他们拿的罐子和炉具，给天工院配几套材质相同的。
每次做实验，只能小量融合，每天的剂量司礼监严格把控，寻一处远离百姓房屋田地的地方，依山势，建一座天工院仓库。”
“是，陛下。”
朱见深回去后，挥毫如飞。
将制硫酸和制碘，磷的土办法记录在一本新的簿子上，还有道士用来储存用的罐子。
“一，海草灰……主要是褐藻经干燥和灼烧所得灰分，又称碘灰，主要成分是碘化钠，碘符号为i。”
“二，凡取硝制药，少量者用新瓦焙，多量用土釜，等潮气一干，取来研末，研末硝不以铁碾入石臼，因相激而火生，祸不可测。
硝油和绿矾油混合，得王水。”
“三，取尿液……得少量磷……
“四，绿矾和米醋同置砂锅，放炭炉烧煅，绿矾融化时，竹片搅拌均匀，让绿矾和醋充分混合，加热再煅，至全部成绛色为度，取出放冷，绿矾一百斤米醋二十斤……”
古代硝石一直被认为是中国古代的特产，因为提炼天然生成的硝酸钾，只有中国古人会。
足以证明中国古代的文明，这次绝不能再落后于人。
朱见深写好这些放在盒子保存。
随后他开始考虑赈灾方略。
现代赈灾和古代赈灾有所不同。
不能完全照搬。
但如何调配灾民，指挥灾民，管理灾中受伤灾民的体系，需要有个大致结构。
这是明天早上要和朝臣商议的。
当天晚上忙忙碌碌写到深夜。
贤妃按照朱见深的提示，将整理好的自然灾害抄写整理，又让值夜宫女准备了银耳莲子羹进来。
左等右等他也写不完，索性过来催他喝掉时，朱见深才抬头停下，跟贤妃说几句话。
“陛下，吃些东西吧……”
平常她不敢打扰的，最近朱见深都在咸阳宫留宿，两人又熟悉起来，所以委屈的说几句。
朱见深喝完继续写。
贤妃拿了针线安静坐在他桌子对面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做刺绣。
万贞儿四更时来过一次，看到贤妃在后，愣了愣，便离开了。
次日，清晨。
因为有些官员被雹砸伤，许多人不能上朝，朱见深也没上早朝，而是在文华殿等着商辂他们。
“陛下，李阁老他们来了。”
怀恩匆匆进来，传话道。
朱见深思绪被打断后，冷着脸瞪他一眼，怀恩不敢说话，连忙闭嘴。
片刻后，朱见深看到工部侍郎李东阳，户部尚书，内阁几位学士手里捧着奏疏进来。
“怀恩，给几位卿家赐座。”
李贤恭敬上前，将奏疏呈上：“这三天中，臣已经和户部将北直隶被雨雹打烂的菜，果树，屋子，牲畜，伤亡查清。
屋子损毁两千一百多间，都是些原本就破旧的屋子，冰雹砸伤之人，有六千一百三十二人，其中老者众多，臣已经派人在城中设粥棚赈灾。”
朱见深合上奏疏，“粥要稠，要插筷子而不倒，不能太稀，同时也不能一直设粥棚，视情况定。
百姓房屋重建，从各府买牲畜幼崽无偿给百姓，至于如何分送，伱们核实为先。”
“怀恩，你让张敏签字。”朱见深想了想，“鸡鸭鹅这些，只分给那些贫苦百姓，防止士绅富户冒名领。”
工部侍郎李东阳道：“陛下，房屋修建，可以以工代赈，修建房屋田地这些，募饥民兴修。常平仓米粮万石用来做禄。”
“工赈倒可，但李侍郎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修建北直隶水里，田地和破损房屋的，只能是年轻力壮的人才可以参加。
可灾民里面有女，幼，病，残，弱这些，如果以你最初的办法，岂不是将这些人排除在外了。”
李东阳一愣，他平日里考虑事情也很周全，今儿怎么把这茬忘了，陛下竟然替自己补充了。
连忙说道：“是臣疏忽。”
彭时等人看着朱见深，陛下倒是考虑到这些了，可见对灾民之事，也是上了心的。
只要陛下不犯昏，还是一个很好的明君，若能一直如此，就好了。
朱见深道：“京营将士调一些，分发米粮给老弱病残幼。
老人定个年龄来划分，病者，弱者，都划分好。到时候户部也好记录在册。
妇人就去帮忙煮饭，烧水，帮着做些简单的大夫之事。”
李东阳和李贤都抬头，疑惑的思考着，妇人做简单的大夫之事？
商辂看了眼彭时，陛下是怎么想到让妇人做这些的。
正在这时。
朱见深将一份提前写好的赈灾方略册子翻了翻，明黄色的册子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眼珠子。
无论是明农司还是最近被朝臣议论的天工院，黑板，炎黄数字这些都让商辂和彭时等人稀奇。
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是感兴趣的。
且多数都觉得朱见深很有见解，很有想法和才华。
可惜，别人做是有才，唯独皇帝不能做，因为皇帝做这些就是不务正业。
今天陛下又拿出一本册子，这是他们平日里没见过的，这次，陛下不会又是不务正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