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她是无限流boss(22) 重回阴山……

在薄夭的记忆中,他的小孩向来像一株安静沉默的植物,那样无害、脆弱、乖巧、惹人怜爱。

但在视频中,他却如此清楚地看到,他们相遇的那刻,在他视线的盲区,燕无臻嘴角噙着的一抹微笑。

哪怕只是个孩子的模样,她看上去也并不柔软弱小,反而像个披着漂亮皮囊的恶童,感受不到任何正常感情,没有应有的道德底线。

在她的世界里,无所谓该做与不该做,欲望即一切的标准,为了乐趣,她可以将别人甚至是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看见燕无臻将精神力丝线穿透异形的那一刻,薄夭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被他已经斩杀了异形会重新站起来,并且入侵他的脑域,攻击他的精神海。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甚至准备自爆结束一切时,站在角落黑暗里的燕无臻始终面无表情。

但薄夭却恍惚能够看到一个满怀恶意的灵魂从她幼小的躯壳里飘出,幻化成那个身着白西服的bss站在后面,抬起金丝眼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做困兽之斗。

后来燕无臻做出攻击异形保护他的行为,让他因此为她软了一副冷心肠,将燕无臻彻底划入自己的亲近范围,又是为她挖异形眼珠,又是为她裁衣缝线,殊不知她瞧着他彻夜未睡时,说不定怎样暗自思付他的愚蠢。

所有温馨的拥抱,无声的交流,真挚的关心......都是假的。

全是为了戏弄他。

薄夭整张脸都紧绷起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视频,一方面无法相信他的小孩在他面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装的,但另一方面,看着宛如天生恶种的阴郁女婴,他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心爱的小孩的的确确就是bss燕无臻。

薄夭觉得自己所有的神经都在燃烧,有一团气在他胸口膨胀沸腾,马上就要将他炸的血肉横飞。

“呵,说我们被燕院长耍的团团转还不知道,以为你多本事,还不是从头到尾被燕院长玩弄在鼓掌之间。”许故嘲讽。

“就是,你也不觉得脸疼?”江淮宿说。

薄夭不言,看似毫无反应,但梁嵺能够从他细微颤抖的背影看出他的心态是真的崩了,但梁嵺并没有阻止许过和江淮宿刺激薄夭的行为。

如今尘埃落定,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他也不在意队友感情了。

许故和江淮宿还在说着攻击薄夭的话,仿佛是想趁此将一切因为燕无臻产生的糟糕情绪宣泄出去。

“闭嘴!”终于,薄夭如是呵道。

他的神情暴躁而疯狂,怒到极点,恨不得回到过去将燕无臻扒皮拆骨,生吞活吃下去。

许故和江淮宿已经打算和薄夭打一场了,但薄夭却直接转身离开。

他不屑做公然斗殴这种不着调的事。

基地酒吧,薄夭将一杯杯烈酒下肚,带着歇斯底里的火气。

他从没有如此被人愚弄过,燕无臻的行为毋庸置疑地击碎了一直以来他引以为傲的沉稳和淡然。

“真是想不到,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竟然会栽到一个副本的bss手里……”

薄夭眼底阴戾一片,手中的玻璃杯由于他的力量“砰”的一声破碎,玻璃渣扎入他的血肉之中,桌上只留下玻璃杯的底部。

他看着玻璃碎片,突然觉得可笑,之前他认为在大厅公然斗殴是不着调的行为,如今酗酒又能好到哪里去?

十指根根连心,但薄夭就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般,十分粗暴地用纸巾擦拭干净手上的血迹便离开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市场上,瞧见一家花店,目光落在了其橱窗的一盆变异铃兰上。

他走进店铺,浑身血腥与酒气交织,外泄的澎湃灵力带着让人无法反抗的压制,花店老板一时竟然难以行动,只能忐忑不安的扯出一抹笑来,点头哈腰询问,“这位大人,您想要什么?”

“要冰冷苍白的。”

“完全没有血色,像是个濒临死亡的怪胎一样,不喜欢说话,但也不能完全不说话……”

薄夭抚摸着变异铃兰,那花瓣又薄又白,轻易地被他掌控住,显示出一种不堪一击的脆弱生命力。

但实际上,它层层花瓣中,掩藏着的是十分危险的口器,饲养者稍不注意就会被它咬断手指,疼得撕心裂肺。

花店老板听得一头雾水,犹疑道,“您说的,是植物?”

薄夭闭上了眼睛。

薄夭知道,那个小孩并不存在,藏在那具躯壳里的,是满怀恶意的副本bss。

但他是人,又不是机器,怎么能够完全理性地掌管自己的情绪呢?那颗从不为其他事物触动过的心,稍微动容,便无法再自由地控制。

矛盾疲累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薄夭根本无法发泄,眼神越发阴沉可怖。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知,原来他也只是个繁琐缠身的俗人。

他要回去,既然他无法将已经给出去的感情收回来,那么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自己感情放置的载体。

不论其是真是假。

薄夭如是决定时,余光从窗外瞥见了利亚姆。

利亚姆从出了副本以后便没有同他们一起,此刻薄夭瞧见他竟然救下了一个被鞭打的瘦弱青年,不由得有些诧异,因为这根本不像利亚姆会做的事。

但他无心探究这些,此刻他最重要的,就是寻求回到副本的方法。

他出了花店,直奔基地高层玩家的聚集处,他觉得那些老玩家应该知晓更多的信息。

利亚姆没有注意到从他身边走过的薄夭,他对着自己救下的那个瘦弱青年道,“我之前也被人这么打过,打得浑身都是伤。”

“大人……”

瘦弱青年被利亚姆救下本就心怀感激,此刻听见利亚姆与他共同的经历,拘谨畏缩之态不由得褪去许多,张口便想要痛骂曾经欺辱过利亚姆的恶人,在利亚姆这里讨一份好。

却瞧见利亚姆睁着一双诡谲的红眸,用一种与他阴邪外表与强大实力完全不称的澄澈干净语气道,“可我觉得她拿鞭子的时候真漂亮。”

瘦弱青年一噎,硬生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谩骂给咽了回去。

他不敢出声打断利亚姆,又不敢跑掉,只能站在原地,僵硬地听完利亚姆接下来的话。

“她宠溺地唤我小蛇,要我听话顺从,我都做到了,乖乖的,没有给她添麻烦,也没有惹她生气。”

“可她还是不要我了。”

“又是自作决定,毫无预兆,和上一次一样,把我当成垃圾,说丢就丢。”

“她这个人就是如此,向来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我要回去,凭什么总是她单方面地做下决定,而我只有被动接受的份。”

“任何事情都可一不可再,她以后别想甩掉我。”

利亚姆语气逐渐变得冷漠,表情也是麻木无比,好似他早已经将一半灵魂给了他口中的那人。

所以如今的他并不完整,那些他身上充沛的情感和跳跃的心绪也随之被剥离,他只能循着本能,找回自己的另一半灵魂。

瘦弱青年的表情从变成难以理解的“啊?”,变成无比震惊的“啊!”。

他心梗地想,今天真他爹倒霉,出门没看黄历,先是遇到个看他不顺眼就拿鞭子抽他的神经病,又遇到了个抖M恋爱脑。

所有玩家都知道,惊悚怪谈最近多了一支A级小队,这支小队里的七人个个都很厉害,但偏偏不去参加高阶副本,反而流连在玩家基地,疯魔一般试图开启曾经的《阴山病院》副本。

一次次失败后,他们越发偏激,变得神经质且不可控,给基地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这种情况下,主脑只能出手,“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这七个人气运加身,他们是最有可能通过游戏的玩家,主脑需要他们打破决战副本后产生的能量升上高等位面,因此不可能放任他们这样继续下去。

但现在这几个人的癫狂状态,主脑根本无法像控制其他玩家那样,用死亡去逼迫他们继续参与副本,于是只能同他们进行交易。

七人的要求自然是回到《阴山病院》副本。

主脑实话实说:“那个副本你们已经通过,以后就无法再次进入。强行重启代价便是我也难以承担,但如果你们能够赢得惊悚怪谈最后的胜利,我升上高等位面,就有足够能量再次开启副本。”

七人听完,巨大的迫切在他们心中翻滚。

可以回去!

真的可以回去!

这些日子来,折腾得形销骨立,憔悴颓然的几人立马参与了决赛。

决赛一共有三千个副本,个个险象环生,充满厮杀、暴力与血腥,稍不注意就会丢掉性命,不管之前七人如何针锋相对,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互相之间的为难还是悄然湮灭了。

他们知道,没人比他们之间的默契更好了,他们是天生的队友,为了能够尽快达成目的,他们必须摈弃所有争执进行合作。

但他们之间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打闹调侃,杯酒言欢了。他们如同陌生人一样硬生生凑在一起,平日里除非任务必要,连句话也不会说。

死一般的沉默笼罩着他们,他们不眠不休地进入副本,越发强大,越发冷漠,越发少言,成长速度快的让其他玩家难以想象,毫无抵抗之力。

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横尸遍野,硝烟弥漫的最终副本,一片刺眼血红中,他们赢得了胜利。

终焉加冕礼。

所有玩家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们,当七人登上宝座时,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几乎把礼堂给震塌,强者向来让人膜拜:

“他们真的做到了!太厉害了,最终决战的时候,看的我简直起鸡皮疙瘩!”

“他们称神一点不夸张!要是能够和他们之中任意一个人握手,我真的会激动地晕过去的!”

“啊啊啊啊啊!我能到他们队里做杂务吗?刷厕所我都不介意!我真的好想给偶像做小弟!”

主脑问:“你们的愿望可有更改?”

主脑觉得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无上的权势力量就摆在眼前,任是谁,也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

礼堂内,千万双灼热的眼睛追随着七人的一举一动,所有玩家都知道七人的执念,但没一个觉得他们会坚持下去。

他们甚至可以成神!可以永生!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副本的bss,开启一个早已经通关的副本。

然而王座上的七人神色冷漠,锋利而危险,“我们当初的想法并没有改变”。

主脑:“那么,契约兑现。”

朦胧的雾气弥漫,两排闪烁着光芒的灯塔倏的亮起,指引着未知的道路。

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七人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缓慢而坚定地越走越远,并且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乾坤的缝隙打开,连接真实与虚无之间的道路慢慢成型,向着另一个空间延伸,周围的景象发生巨大的变化。

有淡淡的光束从窗户外照进楼道,却改变不了半分环境的冰冷刺骨,空中悬浮的灰尘颗粒轻盈的飞舞着,四周一片死寂,隐隐透露着某种不祥和恐怖。

是阴山病院。

他们回来了。

江淮宿、许故和梁嵺迸发出巨大的欣喜,他们恨不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地表达自己的欢快。

利亚姆在笑,他的胸膛震动,喉间发出的声音愉悦而轻巧。

傅望之和裴子骞冰冷的血液再次沸腾,仿佛有烈火在他们体内燃烧。

薄夭亦是有种缺失的东西即将被找到的得偿所愿,寒潭般的妖冶双眸略过一抹亮光。

“哒哒哒……”

突然,有人踩着高跟鞋从黑暗中走来。

她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西服,侧身精致而清隽的轮廓被光影勾勒,有种矜贵的疏离和遥远,犹如一尊艺术家亲手雕刻而成的神像,深不可测,冰冷刺目。

掩于金丝眼镜后的狭长双眸清淡无波,嗓音冷冽而淡漠。

“瞧瞧,我的病院突然闯入了这么多陌生的小老鼠。”

燕无臻勾起唇角,“杀了你们哦。”

优雅,阴冷,尖锐,凌厉,可怖。

她依旧如以前那般,未改变一丝一毫。

却完完全全不记得他们了。

七人原本兴奋喜悦的情绪,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完完全全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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