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驸马芮恒的哥哥~~芮思庄相貌俊美,气质也比弟弟更加文雅,言谈举止间,总有一种从容不迫的韵味,让人感觉极为舒服。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和淑妃……
堂上三大官员,有人可惜,有人鄙夷,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不管怎样,他也好歹与皇族亲连着亲,茹法池便没拍惊堂木:“芮思庄,皇贵妃娘娘中毒案想必你已知晓,毒酒桃花酿虽是阎贵人奉上,却是淑妃娘娘的宫中婢女水风送给阎贵人婢女秋葵的,水风声称此举是受淑妃娘娘指使,而那坛桃花酿则是芮大公子你带进宫送给淑妃娘娘的。芮思庄,你可认此事?”
“公主和驸马进宫探望淑妃娘娘时,确实请我一同前往过,说人多热闹些。我想着手中无事,去宫里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也好,便答应了。”芮思庄从容道,“淑妃娘娘乃公主之母妃,是为长辈,既然同去看长辈,就不能不带东西,于是我就请公主帮忙,按淑妃娘娘的喜好挑选几样礼物,礼物中有酒确实不错,但并非桃花酿。”
茹法池道:“那是什么?”
“皇上赏赐过百官的名酒~~琼花玉露春,”芮思庄的俊脸上隐含一丝微笑,“礼物乃公主亲选,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相信三位大人即便不信旁人,也不会不信公主。”
这是想拿话堵三人的嘴,茹法池淡淡道:“任何案子,都要以证据来证明事实,不是我等相信谁或不相信谁就可以。”
芮思庄微作一揖:“大人说的是。”
“三位大人,”糖串儿忽然发声,“糖串儿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请教一下三位大人。”
谢子义淡笑道:“公公请讲。”
“我听说同个家族的人,不能互相作证,可有此事?”糖串儿虚心求教般道。
这话问的,但凡脑子没有缺根筋儿,就知道他啥意思。
茹法池道:“的确如此。”
糖串儿一副思索样态:“也就是说,淑妃娘娘、二公主、二驸马,及芮大公子很可能是串通一气的?”
“这……”茹法池迟疑,“也不是~~”
“芮公子,”糖串儿打断他,“清酒,你只给淑妃娘娘带了这么一坛么?”
芮思庄迟疑了一下,见公公正盯着他,不敢多耽搁惹人怀疑,忙道:“是。”
糖串儿呵呵冷笑,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册子:“可这上面明明记录着,你在最近半年里,已随二公主出入宫禁八次?”
“这……”芮思庄脸色一白,却很快稳住神,“是,但带清酒,却只有一回。”
“是么……”糖串儿看着他笑。
那笑表情里带的别种意味,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得出来。
芮思庄低眉敛目:“每次陪公主驸马去宫中,都会带些小礼品给长辈,但清酒确实只带过一次,毕竟淑妃娘娘是女子,总是以酒为礼,不太合适。”
“虽有公主和驸马带着,但终究是宫外男子,半年内出去宫禁达八次之多,早就不合适了,多带些酒,又有什么不合适?毕竟那可是提高气氛的好东西。”糖串儿话中有话。
三大高官更是过来人,哪有不懂的?
他们此刻步调一致地保持沉默,只静静看着,静静听着,谁都不说话。
“二公主偏爱夫家,出嫁之后,只在节日里回宫看望淑妃娘娘,且每次都待得不久,就急急走了,”糖串儿不慌不忙道,“此事原本只宫里的太监宫女知晓,但时日一久,也就传了出去,现在已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糖串儿不解,这样一个只亲夫家、冷落娘家的女子,怎么突然回娘家回得如此频繁了?更令人奇怪且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每次还都带着丈夫的哥哥?难道这种探母方式,最近很风行吗?”
芮思庄的额头渗出一层薄薄冷汗,掌心处也隐隐发潮。
应天声却好想笑。
他觉得糖串儿应该是把太子殿下的语言风格学来了。
茹法池和谢子义都不出声:糖串儿公公想说什么,已经是呼之欲出。
且他手中执有宫门出入记录,可说是有理有据,无可辩驳。
“芮大公子,宫里这么多双眼睛,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以为能瞒多久?我看你还是把何时带桃花酿入宫、桃花酿又是谁给你的,都一五一十招了吧,否则……”糖串儿忽然上前低声耳语,“我们可知道是中书舍人高尽义送给你的桃花酿,你若不承认,后果便是你极难想象的!”
“你……”芮思庄吃惊地瞪大眼睛,“你想让我诬~~”
“芮思庄,”糖串儿冷冷打断他,“你若不据实招来,私通后宫的罪名我马上就帮你落实。而此事一旦爆出,没有任何人能救你!你想指望二公主吗?呵呵,恐怕她不但帮不了你,连自己都得下大狱!而你们芮家,也将彻底完蛋!”
芮思庄身上的冷汗唰唰冒出。
一直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人注意自己,不曾想,皇上不知不理,却被这狗太监悄没声儿地抓住把柄,以作要挟。
此刻的他,真是后悔不已。
可,什么都迟了。
“我……”他颓然道,“我招……”
~~
宸矞宫花园。
“殿下!殿下!祥公公带着禁卫军到处抓人!”球果子跑得气喘吁吁,“二驸马府,中书舍人高尽义,门下省虞新……连宰相谈世如和顾诗江都被逮走了!”
“是么,”摆弄石头研究阵法的洛麟羽头也不抬,淡淡道,“发生了什么?”
“听说是二驸马的哥哥芮思庄供认那坛有毒的桃花酿,是他带进宫给淑妃娘娘的,为的是毒杀皇贵妃,以让后宫诸人被皇上雨露均沾。”球果子快速道,“高尽义被提审后,说那坛桃花酿是虞新给他的!”
洛麟羽站起身,却看向荷花池:“两大宰相与此事有何干系?”
球果子忙道:“说他们有谋反之心!”
洛麟羽望着池水,没什么反应。
球果子见他不说话,试探道:“殿下,咱们还是什么都不做么?”
洛麟羽半晌才开口:“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
那到什么时候才叫到时候?
球果子满心疑惑,却不敢问。
外面,一队队禁军凶神恶煞般闯入各大办公衙门,将平日高高在上的官员们押走,对他们的大呼冤枉置之不理。
同时逮捕这么多京官朝臣,一时间,不由人人自危,生怕连累到自己。
谋反啊!那牵连起来可是一大片!
政事堂的其他宰相不知该不该找皇上问问,看看要不要求情。
众多宰相成天在一起处理公文,若有谋反之心,能没有一点迹象?
可他们完全没感觉到啊!
不问吧,无法解开心中疑惑;
问吧,又怕他们谋反属实,自己这么一开口,搞不好就变成同党。
众人一商量,决定大家一起去问。
法不责众,皇上总不能将他们全部视为同党逮走,政事堂若空了,国家立马半瘫痪。
萧皓不想去。
可大家都去了,他若不去,便显得太过凉薄,所以就不声不吭地乖乖跟在众人后面,很不起眼。
洛觜崇闻报宰相们齐到,更不出面,只让太监传话:“朕心里自有主张,此事尔等勿要多问,否则即被视为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