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的面色阴晴不定。
缩骨术乃是日月双盗的最大秘密,每次行动前,两人都会改变全身骨骼,缩小整个身体和脸部,成为少年甚至儿童,事情办完后恢复,谁都认不出,即便是官府,也难以拥有真实画像从而进行追捕。
眼前这个头巾包发、体形修长的小少年,不仅无比肯定他就是日月双盗,还能一眼识破缩骨术,这让他感到忌惮的同时,生发一丝兴趣。
“少公子好眼力,不知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如何看出缩骨功的?”少年郎沉声道,“公子如此年少却有一身深厚内力,施展轻功时犹如羽毛疾飘,莫非为隐藏实力用了易容术?”
洛麟羽默认般垂眸笑了笑。
少年郎挑挑眉:“你挟持在下到此,不会是逼问如何修习缩骨功吧?”
洛麟羽斜他一眼:“你果然聪明!”
少年郎哈哈大笑。
洛麟羽看着他笑。
少年郎笑声渐歇时,冷冷盯视眸如晨星、目光清朗的少年公子:“在下觉得小公子在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洛麟羽默了片刻,才淡淡道:“缩骨术原本只有两种,一曰人面桃花,一曰云庭深处,前者只瘦容,后者只瘦身。”
少年郎神色微变。
“日月双盗却能将两者全部修习并合二为一,果然了不起,”洛麟羽看着他的眼睛,“只是不知你们的秘籍现在何处?”
少年郎像看傻子般一笑一顿:“小公子莫不是练功走火入魔过?”
洛麟羽已看到他心中所想,知道秘籍有两本,分别由他二人各自收藏,于是又胡诌诌诈他:“你不说也可以,只是不知秘籍里是否有‘万毒不离唐山、万蛊不离金蝉’这句话?”
少年郎愣了下:“没有。”
“或者把其中某些话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洛麟羽补充道,“只要能出现这句话就对了。”
少年郎皱眉:“你说的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
洛麟羽心道我哪知道什么意思,糊弄你而已,脸上却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你想想看有没有,我再告诉你这个涉及秘籍秘密的秘密。”
少年郎狐疑地看着他,还是忍不住回忆思索起来。
洛麟羽的他心通始终在开启。
少年郎仔细想了半晌,才摇摇头:“好像没有。”
已读到详细秘籍的洛麟羽哈哈大笑:“那你那本就是残缺不全的!”
少年郎一惊:“不可能!”
洛麟羽故意嗤笑:“你们是不是以为两人的秘籍若放在一起合为一本,就是世上最全的缩骨术?”
少年郎吃惊地瞪大眼:“难道不是?”
洛麟羽明明是在糊弄人,语气还格外斩钉截铁:“当然不是!”
“那,”少年郎的态度忽然变得友好些许,“万毒不离唐山、万蛊不离金蝉这句话的意思是……”
洛麟羽的脑子快速一转:“意思是真正的缩骨术,不仅能缩骨缩到金蝉般大小,还可以拉伸骨架、像吃了堆成山的糖味儿毒一样身体肿胀变胖,也就是扩骨增肥术。”
“这、这怎么可能?”少年郎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从何处知晓这句话的?难道有其它缩骨功秘籍在你那里?”
“没有!”洛麟羽回答得很干脆。
少年郎反而不信了。
两人无言对视。
终于,少年郎忍不住道:“我给你看我的真面目,你把你的秘籍给我翻翻,如何?”
洛麟羽撇撇嘴:“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对我又不重要。”
少年郎更加确信他手中也有秘籍,而且很可能比他的更高级:“那这样,我们交换秘籍看,如何?”
洛麟羽“嗛”的一声嗤笑,相当不屑。
这回,少年郎重度被勾:“我和她的秘籍,加上我俩的真相貌,都展示给你,这样可够诚意?”
洛麟羽心里笑得要命,脸上却不情不愿、勉勉强强:“凑合吧。”
少年郎忙道:“那你的秘籍可带在身上?”
洛麟羽学他刚才看自己的模样、看傻子般看着他:“你把秘籍带身上?”
“那,”少年郎环顾一下四周,“我们各自去取秘籍、一个时辰后在此地重聚如何?”
洛麟羽抬抬颌:“先给我瞅瞅你的脸,瞧你长得到底是啥丑模样。”
少年郎哈哈一笑,也不再避他,伸出双手放脸上,上下左右好一顿有技巧地摁拉扒扯及揉搓,只听骨头发出一阵微微轻响后,便变了模样。
竟是帅气逼人,相貌堂堂,且看起来只有二十二、三岁左右。
“原来长这么好看,”洛麟羽啧啧摇头,“不在人前肆意骚包一下,可惜了!”
年轻男子又是一阵大笑:“你呢?”
洛麟羽耸耸肩:“交换条件里,我没有这一项。”
“好吧,”年轻男子不勉强,“既如此,那我们~~”
“咱们是不是该互通一下真实姓名?不然总是公子郎君的叫,多生分,”洛麟羽打断他,“我叫洛东粦,你叫什么?”
“姓向,名天歌,”年轻男子见他干脆而坦荡,也不隐瞒,“虽不知兄弟年龄究竟几何,但还是叫我天歌便好。”
向天歌?
洛麟羽点点头,心中汗道:若千玉楼在这,应该已忍不住吟出“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她本打算问问那女子,想了想,还是算了。
问多了,向天歌肯定疑心。
两人暂时分道扬镳。
洛麟羽回到酒楼时,俞骄阳已被抬回放在桌上,没什么致命重伤,却闭着眼半死不活的样儿。
一眼看到他那头支楞楞的短毛儿,洛麟羽立马明白他为什么满脸生无可恋的衰样儿。
她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一个坏主意从心里萌生。
俞骄阳听到声音,陡然睁眼扭头,愤愤怒视。
“洛小兄弟没事?”古青铜过来抱抱拳,“这可真是太好了!”
“古青铜!”俞骄阳生气大叫,“你到底是不是我们连云剑派的人?”
“俞师兄!”黄衣女子蛾眉轻蹙,“古师兄只是关心一下洛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他毫发无伤,有什么可关心的?”俞骄阳恨恨一哼,“若不是他,我怎会受此奇耻大辱?你们该与他断衣绝交、远离万里才对!”
黄衣女子不理他,古青铜也摇摇头,叹口气:“洛兄弟,他就这样,不要在意。”
洛麟羽摆摆手:“非亲非故的,我在意他做什么?”
说罢,转向正看护小彩凤它们的薛礼玱等人,“倾国倾城呢?”
薛礼玱连忙禀道:“回少主,他追着那小娘子寻您去了!”
洛麟羽立刻往楼下走去:“那女子不会害他性命,咱们分头找找,很可能被困在什么地方了。”
而此刻的凤倾城,腰牌正被少女执在手中,惊诧道:“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