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良一直蹙眉听着,他跟沈琰交情最深,也最了解这家伙在温雅的外表下手段有多厉害,有多疯。
特别是那些人还碰触了他的逆鳞。
沈琰一直在笑,但是他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丝发狠的光,让方云良觉得苏劲松这次是彻底要栽了。
陈宇一无所觉,端着沈琰给他续的茶笑道:“琰哥,你这都在家研究上茶艺了,也太舒坦了吧。”
沈琰让陈胖子有空常来玩儿,给他感动的不行。
方云良转了两下手里的茶杯,他现在反倒有些担心的是肖美雅。
别人不懂,方云良却是知道,他和沈琰骨子里是一样的人。
往高深里说,他们不会让任何容易影响他们前程的不安分因素继续存在下去,往直白里说,他们记仇。
不把这段恩怨彻底做个了结,咽不下这口气!
方云良微微舒了口气,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甭管沈琰做什么,他跟着压一把就是了。
这么久哪次不是逢凶化吉,他还就不信了,他们几个还弄不死一个肖美雅?!
沈琰似乎留意到方云良看过来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瞧见方云良冲他举杯示意。
沈琰端着自己的茶杯在空中回敬了下,嘴角微微扬起,经历这么多事的兄弟,彼此心照不宣。
这年头难得有个绯闻,杨小岚算是开了先河。
起先她还能在话剧团宿舍里住,但是挡不住她名气太大,不少人都往话剧团跑,有的是觉得她花名在外容
易占便宜来的,也有人特意来瞧眼,一时人来人往乱糟糟一片,弄的话剧团的领导都有些不满意了。
康明毕竟是打伤了人,被关在家里不许外出。
那些看热闹的人就肆无忌惮的跑来围观杨小岚,她出门的时候还有人冲她吹口哨,若是快走几步,便引来一阵哄笑。
杨小岚平时的精力多半放在了男人身上,少半则拿来努力拍戏,跟话剧团的其他女演员相处并不是十分融洽,加上之前因为和剧团男演员的“情书事件”,更让女演员们不待见了。
终于有一天,她门上被人钉了一双破鞋。
这样的羞辱终于让杨小岚忍不了了,她又羞又怒,含泪扔了门上的那双破鞋,回到屋里便开始想对策。
康家不许她再接近康明,沈琰更是早在前些日子就态度大变,如今电影拍完了,她想见一面都难……
思来想去,只有硬着头皮去找了苏劲松。
苏劲松倒是没有不管她,他安排人给杨小岚换了宿舍,但是情况依旧。
杨小岚瞧出苏劲松是真心帮她的,便像抓紧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哀求哭诉。
苏劲松没多考虑,就让人把杨小岚送去了沈琰那里,沈琰住的四合院很大,房间也多,可以暂时照顾杨小岚。
杨小岚一开始进到四合院还觉得挺开心,毕竟这可是她之前梦寐以求的,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达成。
她想着到时候跟沈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己好好跟他解释清楚,再不济承认错误,大不了给苏幼雪好好道个歉,沈总应该就不会再生气了吧。
可等住进来之后才发现,她之前真是想多了。
她被安置在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偏安一隅,离着苏幼雪她们平时活动的地方都远远的,平时想见沈琰一面都难。
杨小岚曾经有一次跑出了小院,却被沈琰狠狠训斥了,说的话很不留情面,让她老实本分的待着,否则就把人赶出去。
她可不想再去外面忍受那些风言风语,不得不老老实实听话,等着苏劲松康复。
苏劲松其实心里也是有些矛盾的,他一边觉得自己被康明一个小辈打破脑袋特别没面子,一边又觉得要是脑袋都破了再护不住杨小岚,那就更没面子了。
他至今仍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甚至还想着等出院之后一定要跟其他人解释清楚。
——他那天是在跟杨小岚道别才握了人家姑娘手一下,这是基本礼仪,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苏劲松目前的情况,想要出院却是有些困难了。
康明砸下去的那个茶壶造成的伤口不大,缝几针就行了,但是那一茶壶热水却是货真价实的。
这么一壶滚烫的热水浇下去,苏劲松的后半个脑袋彻底毁了。
剃光头自然不必说,有些烫伤厉害的地方,头皮连着头发都掉落了,再加上天气还有些热,稍不小心发炎感染起来就遭了。
苏劲松一直趴着睡觉,白天偶尔坐起来活动一下便是最大的奢侈,当真是吃了大苦头。
苏劲松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肖玉玲一连几次探望都被挡了回去,心里七上八下的。
只得先写了一封信托秘书转给苏劲松。
信里半解释半检讨的说了许多,最后希望得到苏劲松的谅解。
肖玉玲等了很久也不见苏劲松派人来喊她,不知道苏劲松原谅她了没有。
肖家兄弟整日叭叭喳喳的跟在她后头出些乱七八糟的主意,吵得肖玉玲心烦,干脆趁休息去了冀北那边的小文工团看他妈。
出了这事儿之后,肖玉玲也没了小汽车坐,是自己一路颠簸着过去的。
小文工团偏远,简直要建在了山坳里,最后还是搭上了冀北当地的小客车才算省了些腿脚力气。
肖玉玲坐在破旧的客车上脸色发黑,她旁边放着两个沾满泥巴的麻袋,脚下还有一个竹筐,竹筐里的鸭子嘎嘎乱叫,一扑腾翅膀便满是灰尘。
客车里人挤的满满当当,即便开着窗户灌进来的风也是热的,车内人身上的汗味和牲畜刺鼻的味道一阵阵传来。
每次遇到颠簸的时候这样的气味更是厉害,简直熏的她要吐了。
肖玉玲下车的时候使劲拍了拍身上,尤其是裤腿那里,生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等到她一路拧着眉头找到肖美雅住处的时候,却被告知肖美雅已经从文工团的集体宿舍搬出去了,在后面的小院单住。
肖玉玲有些疑惑:
“怎么突然换了宿舍?谁提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