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入夜之时。
周九恒在守夜人机构的大门处等候着胖哥若向阳。
今晚他俩组队去含芳阁！
为此，周九恒一大早就向主事告了假。
本来主事是不批这个假的，因为昨天才出了意外，今天全县都要加强警备。
除此之外，他们守夜人还要配合暗夜司开展搜查工作，人手一下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个时候不要说是外役了，就是正式守夜人，都要服从安排，不允许休假。
所以一开始他是不同意周九恒休假的。
但后来听到是若向阳叫的，才捏着鼻子同意了。
周九恒不得不感慨，有特权就是爽。
尤其是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如果没有这张借来的虎皮，他今晚肯定会被安排搜查工作。
暗夜司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或者说，这是他们和陈河早已在暗中达成的默契。
昨天晚上，陈河明显是想把他交出去的……
越想越是心惊的周九恒，暗暗攥紧了拳头。
一个个明明都是阳间人，却都偷偷干着阴间事！
必须尽快通脉，站稳脚跟！
这种性命不由自主的感觉，太煎熬了。
“想什么呢？阿恒。”
一只大手拍在了周九恒的肩膀上，把他惊醒过来。
“第一次去含芳阁，有些紧张。”
回过神的周九恒，略带苦笑道。
体内的黑僵虫，又被拍醒了！
不过一回生两回熟，他知道这点动静，还不至于让黑僵虫暴走。
如他所料，黑僵虫慢慢又沉睡了下去。
没有食物的时候，它们一般会通过睡眠来降低消耗。
但如果长时间没有食物，它们就会吞噬宿主的血肉来维持生存。
“有啥好紧张的？不也是两个球两条腿，不过她们更会装扮和搞噱头来抬高身价罢了。”
“等你混熟了之后，你就会发现，大部分时候还没有去红衣巷爽快呢。”
若向阳一开口，就知道是老司机了。
二人闲聊没几句，就有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马车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没什么特别。
车夫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
但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让周九恒体内的黑僵虫全部炸醒，进入到战斗状态！
若不是周九恒从老王的随笔中知道了简易的气血控制方法，只怕要当场炸出原形！
确认这位车夫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后，周九恒安心了许多。
这种安心，不仅是因为秘密保住了，更多的是人身安全有了保障。
他刚才还在担心暗夜司会趁着他们外出时强行动手。
现在有着这强大的车夫，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马车比周九恒想象中还要平稳很多，一路上他几乎都没有感受到多少颠簸。
应该和那车夫一样，只是表面普通。
“论技术，还得是春水姑娘！她拿手的漩涡大法，让人深深不能自拔，仿佛灵魂出窍那……”
“迂！”
正当胖哥若向阳津津有味的向周九恒介绍含芳阁的姑娘时，马车却在半路停了下来。
周九恒一下就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没错，他上含芳阁都随身带着刀防身。
用刀柄掀开车窗帘布的一角，周九恒看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正堵在了马车前方。
他们嘴里还喊着“老爷发发善心”“孩子要饿死了”之类的话。
周九恒一一审视着他们，想从中找出暗夜司的人。
可这些人一个个干瘦如柴，严重营养不良，看上去确实像真实的难民。
“都是些可怜人，洒点铜钱给他们。”
若向阳把车里的水果和点心递出去给车夫，说道。
车夫点点头，把水果和点心抛向路的一边，然后又从钱袋里抓了一把铜钱洒出去。
趁着这些难民哄抢食物和钱财的时候，车夫当即驾着马车快速离开。
马车内，本来一脸兴奋猥琐的若向阳彻底平静了下来，脸上还难得多了几分多愁善感。
“这世道，越来越乱了。”
“是啊。”
周九恒感同身受的附和了一句。
从暗夜司那无法无天的行为就已经能看到一些端倪了。
当官的都不守法，这世道还怎会有秩序可言？
不过这世道越乱，他周九恒就越是要往上走。
因为唯有如此，他才能在这席卷全民的大漩涡中保住自己，保住家人。
“大武朝走了六百多年，只怕也要到头了。”
若向阳摇了摇头，仿佛已经看见未来大武朝崩塌的景象。
周九恒微微一惊，然后立马装作没听到。
眼观鼻，鼻观心的。
他只是配合发表一下感慨，可没想过要免费领取大铡刀。
……
……
道路两旁的屋顶之上，一群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如同幽灵般伫立在上。
“大人，不动手吗？”
看着周九恒他们的马车渐渐远去，有人问道。
这些难民自然是他们有意引导过来的。
为的就是在拦路时候，替他们创造出手的机会。
“动不了。”
“那可是当年有名的若氏五虎—怒涛虎！”
为首之人看了一眼车夫，回道。
虽然有些不甘，但他还是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
众人一阵沉默。
虽然那已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他们不甚了解。
可只要对比一下如今若氏家族的天才，便大概明白此人当年有多强。
现在，更是有多危险。
“你们二人继续盯着周九恒，找到机会就动手。”
他吩咐道。
“是。”
当即有二人领命，往周九恒他们的马车追去。
“把清水县的难民都盯紧，只要有怀疑的，都给我跟死了！”
“一个都不能放过！”
“渡生教的人比我们急，肯定会派人混进清水县！”
“他们可能有办法找到那东西。所以，一定要找到他们，我们才能来个黄雀在后！”
众手下散去执行任务。
面具男子却陷入到了沉思。
“那若氏少主为何要来到清水县这个小地方？又为何要成为一名灰衣外役？”
“然后又为何要帮那周九恒？”
他百思不得其解，完全猜不透若向阳的行为动机。
周九恒的身份他们已经调查清楚了。
没什么特别的，往上十几年，和屋檐下这群难民一个样。
都是家乡发生了魔灾，不得不进行逃难，然后来到了清水县定居。
这种情况，在近数十年的大武朝太常见了。
没什么好查的，也很难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只是不明白。
一个是泥腿子，一个是贵族大少爷。
二人之间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和爱好？
居然能让若向阳把他当场朋友，还出手保人。
另外一边，周九恒他们二人已经来到了含芳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