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是龙雪儿正是我需要的人才，她能够将虚矿代替星辰矿的想法真正实现。之前银币星系的事情你看过报告，虚矿并不是星辰矿的替代品，而是它的升级品。随时随地的精确定位，这才能够被称作真正的自由航行。”
“我承认她很有才华，也握住了开启星际大航海的钥匙，可是她的背景太让人焦虑了。”匡羽上身微微前倾，语速很快，“科研所本来就是靠你清理了一大堆尸位素餐的贵族研究员、改革了制度才兴起的，结果你选中的继承人是个贵族？有研究员猜测你已经完全倒向了皇室和贵族，他们甚至还说你是被卸磨杀驴了，贵族们只准许你在所长待一届，等你退休后科研所还是会回到贵族手中。”
“你这样做，对你的威信是个巨大的打击。不少平民研究员之所以挤破脑袋想要进来，完全是因为有你这个榜样。他们从你身上看到了对抗命运的勇气，这一点对于科研所的未来至关重要。你不能让他们失望，否则我们很难招到优秀的研究员！你难道想看到他们再跑回到大资产家身边当一个勤勤恳恳的研发人员，为钱卖命吗？”
“没有那么严重，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但龙雪儿本身的能力足够压倒这些偏见。”希尔伸手下压，示意对方注意一下音量。匡羽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四下张望一番，几个和他的视线对上的人立刻移开了望向这边的目光。
“龙雪儿说她手上有完整的技术，她的开题报告和可行性报告我都看过，核聚变电池单元完全可以取代能源矿来控制虚矿。虽然还需要实验室验证、工厂化生产，不过既然技术已经成熟，一直压着不让它现身并不是明智之举，这一点你我都知道。越是想要隐藏什么，越是会曝光什么，我们需要做的是早别人一步。”
希尔老神在在的说着，仿若对此充满了自信，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理：“只要她能够取得成果，其他人自然就不会胡乱猜测了。”
“问题是她所取得的成果你无法对所有人讲明！”匡羽身体侧了侧，挡住其余人的视线，“用虚矿替代星辰矿，那些大贵族手中可没有什么虚矿，他们不可能同意的，除非让他们提前分好虚矿。如今被发现的虚矿多数都在你的手里，你愿意将虚矿分给他们吗？”
希尔没说话。
“看来你是不想分出去了。”对于他的态度，匡羽一点都不意外，“星辰矿是皇室和大贵族手中最重要的资产，更别提我们和联邦一向对星辰矿实行限量生产。换句话说，帝国和联邦之所以地位特殊，就是因为整个星际联盟中只有我们两家可以开采星辰矿。你若是真的想要公布核聚变电池技术，必须想办法说服皇室和大贵族们。”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种电池是为了控制虚矿的！”
“我为什么要分给他们？那些虚矿是埃蒙找到的，我付过钱的。”
“那你怎么说服他们使用新型核心舱？你不会让它一直待在实验室里吧？”
面对着好友的步步紧逼，希尔终于支撑不住的叹了口气：“好吧，我还没有想好。按照我之前的想法，是想要等内特长大成人后再进行这些的。内特长大后会成为我们和大贵族之间的中间人和缓冲带，他毕竟是注定要继承皇位的，无论是两位陛下还是大贵族们都不会过多为难他，这样我就可以慢慢释放手中的虚矿，同时他们也有时间去占有新发现的虚矿。”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不说龙雪儿手中掌握的技术，你忘了宝马星盗团的事情了吗？因为联邦和帝国而流离失所的原住民们已经集结起来，他们都学会披着星盗的外衣搞地下活动了，他们甚至想要绑架内特来威胁皇室。这些人对帝国和联邦的仇恨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若是再不行动，他们可以借助星盗的走私通道获得足够的武器和技术，到那时留给我们的选项只剩下战争。”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科技本来就不应该成为少数人统治压迫多数人的武器。时局如此，只能提前开启大航海时代，让所有人来一次大洗牌。现在正是我最需要你支持的时候，你还会支持我吗？”
这个问题好回答又不好回答，匡羽的一句话就点明了事情的关键：“我当然支持你，毕竟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大不了把我爸妈送出去就行。问题是别人呢？很多人加入研究所不止是为了实现科研理想，更是为了社会地位。在这里平民研究员可以凭借自身的能力逃出为贵族和有钱人打工的命运，他们眼中领导者的阶级背景是非常重要的判断标准，甚至是唯一的标准。”
“之前若不是埃蒙主动放弃了皇位继承权，大家不会如此相信你的。科研所是你手中的王牌，你最好不要失去它。希尔，我认真的，如果你真的要选择龙雪儿当下一任所长，如果科研所对你的支持不能百分百的保证，试着从皇室和大贵族手中获得支持吧。说到底你也是皇室成员，你的话对他们很有影响。”
“虚矿的大规模使用只会带来新一轮的混乱，在混乱中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我们只能占据先发优势，可是打仗？靠研究员永远都别想赢得一场战争。你也说了之前想过让内特当中间人缓和大家的矛盾，至少在占据更多的资源星和解放殖民星上，我们和皇室贵族是一样的想法。”
“他们没有你想的那么无可救药，在部分事情上我们是可以合作的。试一试吧，我不想看到你成为所有人的攻击对象。”
匡羽此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句句都是在为希尔着想。面对着如此好意，希尔无法再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只能点了点头，答应会找皇宫中的两位陛下好好谈谈。
“那么你到底支不支持龙雪儿？我答应过奥古斯都会让她当下一任所长。”
匡羽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支持。你都坚持成这样了，我当然会支持。不过言晔那边……你告诉他了吗？从他来所里实习起就有不少人都默认了他会是未来的所长，他自己肯定也这样认为。”
“我和他聊过，不过没有明说，只是鼓励他继续自己的研究。他一直追问我龙雪儿为什么能够成为实习生，我告诉他龙雪儿的能力是我需要的，她实习期做我的助手正合适。你觉得这种暗示足够吗？”
“你这叫暗示？这种事情最好还是明说，不要再给他希望比较好。”
若是真的能够明说，希尔早就明说了。言晔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不说对方具有的科研天赋，仅仅是这份感情都让希尔无法对他说出绝情的话。苦恼的咬了咬嘴唇，希尔忽然双眼放光的盯着匡羽。
“你去跟他说。”
“什么？！”
“你也算是他的半个上级，直接跟他明说。让他早日为未来打算，无论他需要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都答应他。”
“为什么……好吧。”顶着希尔请求的目光，匡羽败下阵来，“我去跟他说，不过你也要早点和大贵族们达成一致，这样我们才能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