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六十九

宋温如神情一顿,但很快就神色如常,他道:“臣今日去了山里的别庄。”

“宋大人可是一个人?”大长公主询问道,意图非常明显,可有人陪同,可有证人。

宋温如自是不会将与逍潇的事袒露出来,现在她还是他人妇,他们的关系必须隐于暗处,他宁愿此时被大长公主怀疑,也要保护她。“臣是一个人。”

“做什么?”

“臣今日旧伤复发,就去别庄泡温泉养伤。”

大长公主从上首的椅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温如,道:“陆离此番失踪又出现,现在又蹊跷死亡,宋大人,你以为如何?”

宋温如依旧恭敬地道:“陆离公子情形与鬼市手笔类似,臣以为要么与那个还没有被查到的鬼市幕后者有关,要么就是……”说到此处,他语言顿住。

“就是什么?”大长公主追问。

“有其他人假借鬼市之手要除掉陆离公子。”

大长公主看着宋温如的双眼,似是要看透他心内所想,“哦?这又怎么讲。”

宋温如缓缓道:“陆离公子身份特殊,虽未有官职但却时常伴着殿下左右,难免让旁人以为他会掌握什么辛秘。若这辛秘直接威胁到这个人,他定然会先下手为强。”

宋温如以为,陆离已然掌握逍潇是闻氏之后的辛秘,想来在陆离失踪以前,他都没有将逍潇的事告诉大长公主,要不然逍潇不会到此还安然无恙,而同样将调查结果刻意隐瞒下来的他也不会依然受大长公主重要。

但从陆离出现又死亡,就不知这之间发生了何事,总之一定是陆离给大长公主透露什么,才让她此刻怀疑他。

若他现在还遮遮掩掩,她必会从怀疑到确信,还不如将那置于陆离死地的嫌疑刻意引到自己身上。

反而才说明自己没有什么。

大长公主听了宋温如一番言辞,默了片刻之后,就揉着自己的眉心:“本宫从未对陆离说过任何有关梧村的只言片语,他怎么可能知道,到底是本宫害了他。”话音刚落,敏锐如她,忽然就找出关窍所在,“是平都?还是皇帝?”

宋温如阖下双目,不置可否。

大长公主又接着道:“这么一说,便也解释得清,为何当时王逍潇会被鬼市抓走,那必然是平都干的。”大长公主说到此,忽然心就有些累了,她与宋温如何尝不是有相同遭遇的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陆离死了,王逍潇也差点死在鬼市。

但陆离为何在临死前指认宋温如?

“还有一种可能,”宋温如道,“陆离公子是自戕!”

“什么?”大长公主不可置信,一向沉静自持的她瞬间睁大双眼,“陆离会自戕,何以见得!”

“被胁迫,但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保护殿下……”

大长公主初听这个令她震惊的消息,心神没稳住,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已经很明显了,陆离作为她的首席公子,对方想通过这层关系打探到她掌握多少梧村密事,陆离他肯定不知,但对方就通过陆离来离间她与宋温如。

确实是一手好谋略,不得不承认,在看到陆离死后,她确实怀疑宋温如。

“好个平都,好个尚俊卿!”大长公主的指尖在大袖里狠狠攥着,昨日就逼宫,今□□死她的面首,还来离间她最倚仗的臣子。“三翻四次对本宫动手,本宫不能再忍了。”她又看向宋温如,“昨晚你和烨王来救本宫,也便明里昭示你不是他的暗桩,你打算如何?”

“早晚的事,臣已做过准备。但臣以为,殿下还不可贸然行动,臣担心,皇帝既有鬼市做依托,那边已经做足准备,就等殿下发难时,他将他手中的秘史公布于天下。”

“那你的意思,本宫这……”这大长公主之位依旧悬而未决。

“真真假假,只要引得众人相信,便无所谓谁才有皇室血统。殿下此时先按兵不动,西境与北疆的战事反而来得突然,且北疆现在是平承侯戍守,臣明日即刻动身,打算去北疆打探战事。”

“准了,你明日去吧。”大长公主似乎也累了,随意挥了手说道。

在她把持朝政的十几年里,大胤已隐隐显出盛世之态,但就凭一个莫须有的血统疑虑,她就要这样退守放权。她的时间本是用来看奏折下决断,上为江山社稷,下为黎民百姓,现在可好,却因为一个面首的死牵连出那么一大堆和江山社稷黎明百姓没一点用处的事。

她是真的累了。

宋温如告退,一路出了皇城,城外他看见与逍潇坐的那辆马车,他望过去,似乎透过马车就能看到那个一直在等自己的人。

他始终都没有告诉大长公主陆离是鬼市的人,鬼市消息亨通是因他们有极其特殊的获取方式,据说是一种外域的催眠之法,可在对方无意识中知道任何想知道的消息。

他已被怀疑,就不能在陆离死无对证之下说出来,否则反而让大长公主认为他是为了洗脱嫌疑而胡乱攀咬。

更何况,“情”字难解,大长公主似乎动了真情,不让她知道陆离于她,最初是刻意亲近,也是好的。

不过,不管怎样在他虚虚实实地引导之下,大长公主不会怀疑他了,也引出了真正的幕后者。

上了马车之后,逍潇就握上他的手,关切地询问:“有事吗?”

本来想说“无事”但知道她也不信,他便道:“最近战事频发,我明日要动身去北疆,我把天枢天权留给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晓得了,不管京城如何,在你没回来之前,我就不出门。”

“这样便好。对了,”宋温如话锋一转,“你最近和闻夫人有没有书信往来?”

现在他已然与皇帝尚俊卿的对抗放在明面上,他担心对方所以会采取行动,闻夫人只怕有危险。

一提自己母亲,逍潇就跟泄了气一样,满面伤痛,她轻轻说道:“以前还有只言片语,现在干脆不回了。”

宋温如听后,心里猛然一顿,他最担心便是闻夫人出事,虽然余杭的探子没有说闻夫人有意外,但还需要多方确认才保险,他道:“你可以让你小舅舅帮你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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