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到梧村正是正午时分,一日中最热的时刻,以为进入闻家小院的屋子能凉快些,可宋温如依然热意难消,他将衣襟敞开了些许。
李戈去后院向逍潇讨要了两碗水,逍潇正在厨房,她笑着道:“李戈,我正在随小舅母做浆水鱼鱼儿,酸酸辣辣的可好吃了,夏天也最是清凉消暑,等一会儿做好了,你和宋温……公子同我们一起食用。”
脆生生的声音丝丝缕缕地撞进宋温如的耳内,便如夏日的火种撩在干裂的柴禾上令人更加躁热。他阖上窗户,阻断那声音。
李戈端着碗入门,当看见自家二爷时,心中立马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对!
二爷这副样子,一看就不是简单热的了。若不是热的,难道是那药的缘故?那就更不对!
一则二爷定力远超常人,若没这定力都不知让人算计得手过多少次,换言之二爷耐药,普通那药根本奈何不了他,捱一捱就过去了;二则二爷服了解药的。
还未等李戈将水递给宋温如,宋温如一把便夺过来,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下,抬袖擦掉唇边的水渍,似是并没解渴,他面色不悦,又灌了一碗。
“二爷?”
“嗯?”
“会不会吃错药了?”
宋温如猛然抬眼,盯着李戈。
李戈吞了下口水,颤抖着声道,“二爷,我错了,我把药给你拿错了,解药只能解寻常的,你服用的是‘春日娇’。”
宋温如的神色愈发沉郁,压着声低喝道:“混账,你知道在这里我会看到谁吗?快去给我寻解药。”
李戈“诶”了一声,哭丧着脸赶忙跑了。
坐在椅子上的宋温如眉间微蹙,抚额调理气息。
逍潇托着一盘西瓜进来,“宋温如,这西瓜在井水里湃过,又凉又可口,先吃……”
“出去。”
逍潇:……
“出去!”
逍潇不明所以,不知道宋温如哪来那么大脾气,她抬眼看去,只看见他拄着额头,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
她只得又托着托盘转身。
忽然,门“啪”地一下被身后宋温如的手一把扣住。
托盘掉了,西瓜碎了一地。
另一只手从背后环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他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球贴着她,呼吸间喷散的都是热气。逍潇愣了一瞬,想挣脱,怎奈他将她的腰握得更紧。
“逍潇?”大约是听到响动,小舅母钟氏扬声喊道。
“说‘没事’。”宋温如低哑着声音道。
“没没没事,我把西瓜掉地上了。”逍潇结结巴巴地高喊。
宋温如又道:“附近有没有河流?小溪?河沟都行,只要有冷水。”
“宋温如,你不会……”逍潇好像脑子转过来了。
“有没有?”宋温如拧着长眉,不耐烦地道。
“有。”
于是二人一个急匆匆一个慌张张地往院门外疾走。
“逍潇,该吃饭了!”钟氏从后院走出唤道。
“宋公子说他不要吃假鱼,要吃真鱼,我们捞几条回来——”远远地逍潇用手圈在唇边给钟氏呼喊。
逍潇把宋温如带到一方潭水处,这还是她和忍冬半夏嬉闹时发现,潭水幽深,清澈见底,最重要潭水冰凉还很隐蔽。
宋温如迅速跳进去,身子半伏在石岸边。
逍潇寻到一棵树,她背靠着树坐下乘凉。思量着,这一世也不知谁又想算计宋温如,不过想到上一世他被王存禄算计也就只是晕倒,想来他定力还算可以,应该这次泡泡冷水也就好了。
逍潇偷偷去看,虽然宋温如一直紧闭双眼,不言不语,但脸色确实缓和许多。
又过一会儿,只听“扑通”一声,逍潇赶紧又看向宋温如,石岸边的人影不见了。
她“哎呀”一声跑到潭水边去看,只见宋温如已出溜到潭下,双眼却依然紧闭着。
“宋温如!宋温如!”她一边喊一边急忙伸手去拉他的手。
霍然,在潭下的宋温如睁开双目,他反手将逍潇的手握住,一用力,便把她甩进水中。
水冰凉刺骨,可他的身躯热得如一团火,尤其他那富有攻击性的动作,让逍潇无所适从。好在她擅长水性,从箍着她的手臂下方逃出来,伴随着“哗啦”的出水声,逍潇从潭面冒出半个身子,赶忙抓住岸边的石头,湿淋淋地逃走。
可跑了没几步,她的脚腕被同样从水里出来的宋温如抓住,他又是一发力,将她拽倒在草丛中,随即欺身把她压在身下。
逍潇手腕被按住,唇被封住,面对对她这样又那样的宋温如,反应再迟钝,也知道他此时想对她干什么——他中药了,想和她洞房,想和她哼哼唧唧。
这样的他,她既感陌生又害怕,紧闭的双眼慢慢沁出泪水。
远远躲在一旁的天权和天枢踌躇不前,李戈赶到急得叫了起来:“你们在看什么?还不赶紧给二爷解药!”
天枢和天权对视一眼,想到打扰主子亲王姑娘都被骂“滚”,那现在……
天枢道:“不敢打扰主子的好事。”
天权附和:“主子药性发得这么狠,现在跟头畜……咳,猛兽一样,可想他得多喜欢王姑娘。”这次要打扰,搞不好真得卷铺盖滚蛋。
“你们懂什么!二爷清醒后要知道自己对王姑娘干下这等事,他可能会杀了自己,”见二人还是无动于衷,李戈又补充道,“或者杀了咱仨。”
天枢和天权同时从怀中拿出一方黑布,蒙住眼睛。
“你们又再干什么?”李戈都快被两人慢吞吞的行为气死了,要不是他的身手根本比不得二爷,他才不会动用这俩影卫帮忙。
“要眼睛。”两人同时道,随即两人拿着解药冲过去。
……
一刻钟后,宋温如清醒了。
此时两人彼此背对着靠在一棵树旁,因为落水致使衣物头发湿透,他们就这样晾晒着。
谁也看不见谁。
沉默许久之后,宋温如先开口,“逍潇,对不起。”
逍潇红着双眼,眼中蓄慢了泪水,当眼眶实在包不住泪水的时候,她就抬起袖子擦一把。
见她不言语,宋温如回头,就看着她一下一下抹着眼泪,他轻叹了声气,“我真的不是……”复又叹了声气,没再说下去。
逍潇还是不搭理,只是把脸埋在双膝之间,良久良久,传来了她隐隐啜泣的声音。
“我……不清白了,不干净了,可是……我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怪都怪不了你……”逍潇边哭泣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宋温如愣了愣,转首再次看着逍潇的背影,“没有,你还是好姑娘。”
“我都和你那样了,把我疼得哼哼唧唧。”逍潇抬起脸,又摸了一把眼泪,愤愤地说道。宋温如浑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肌肉,他对她一使力,哪儿哪儿都把她硌得生疼。
宋温如的手指按着眉心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了,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