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章

夫妻二人一同看向神色异常的女儿,王存禄拧着眉头,询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烨王殿下?”

王逍姚脸上浮起一丝笑容,眼神也不知落在何处,一只手无比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我就是知道。”眼眸一转,又看向王存禄和薛氏,“”爹,娘!你们为何这样生气难过?我怀的是烨王的孩子,难道不好吗?烨王可是亲王,我嫁过去……”

“啪”!话还没说完,王逍姚的脸上重重地落了一个巴掌,白皙的肤色立刻浮起红色的指头印记。她摸着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王存禄额前的青筋暴起,目呲欲裂,本要怒吼紧要关头又想起家丑不可外扬,只得压着声音喝道:“你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还敢说自己要嫁过去!当初烨王没有追究咱们的责任,就算咱们王家的大幸了。”王存禄说得不解气,又想抬起胳膊。

“老爷。”薛氏虽然也生女儿的气,但毕竟还是心疼女儿的,赶忙上去阻拦。

王逍姚不服气,梗着脖子道:“我怎么不知天高地厚?烨王也中意于我,他说会娶我。”

王存禄神色凝了一瞬,他的巴掌虽没落下,但脸色却越发难看了,“你说烨王什么,你与烨王都相识了?”

自上次从茶园回来,王逍姚便赶紧差人打探烨王的行踪,最终查出烨王经常出没于一个酒楼。于是她日日守着酒楼门口,可算让她撞见了烨王。二人本就郎情妾意,有了这场“偶遇”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时时相会。

“是。”王逍姚抹掉眼泪,赌气不去看王存禄,“爹,你常说你官路不顺,族里没一个能帮衬的,要是我做了烨王妃,你还愁自己的官路吗?”

薛氏脑子也转过来了,她也忙附和道:“姚姚说得对,这于咱们家是好事啊!”

“无知!”王存禄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妇道人家懂什么!烨王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儿子,正妃人选还不是得让大长公主同意?且一定……”且一定有助大长公主争权,王存禄没说下去,他实在是懒得跟这母女俩解释了,解释了也不懂,还担心这话让这俩给传出去,“所以,这正妃哪能出自我们这样的门户?”

“那也不管!当不了正妃当侧妃。”王逍姚赌气道。

王存禄气得咬着后牙槽,“你要给烨王做妾?烨王是什么性子,喜欢个女人热乎不过三五日,你头上又有正妃压着,以后日子能好过?”

薛氏赶紧拉上女儿的胳膊,也有些怨怒了,“你个傻孩子,你爹说得没错,咱不能给别人做小……”正说着,她忽然“嗷”了一声,两眼向上一翻,嘴角抽了几下便直挺挺地就倒在了床上。

事情来得太突然,王逍姚吓坏了,哭着喊了起来:“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你?你看你把你娘气的,快去请大夫!”王存禄大声埋怨起来。

在王逍姚他们一家鸡飞狗跳之时,逍潇和母亲正慢条斯理地用饭,直到傍晚,慕云院传来了薛氏瘫在床上的消息。

想来因为王逍姚的事让薛氏急火攻心,催发了毒性。这药量,按常理薛氏还不是该毒发的时候。

逍潇为表“孝心”,当下就亲自熬了一壶牛乳茶,送到了薛氏跟前。

王逍姚因为要闹着给烨王做妾,让王存禄关了起来。而王存禄在薛氏突发疾病后连找了几个大夫,大夫们对薛氏的病都摇头,他只好四处托人延请名医。是以屋中照顾薛氏的,只有几个妇仆。

此时薛氏嘴角斜着,涎水不断从歪着的嘴角流出,闭眼的时候,右边的一只眼睛只能半阖着,一只手和一只脚不能动弹,但另一边的手脚时不时地会抽搐。

逍潇记得母亲当时的状态要比薛氏重,浑身都不能动弹,只能眨眼,不过要比薛氏体面得多。

“薛氏。”逍潇坐在薛氏面前,轻声道。

“你该好奇我为什么没有叫你‘婶母’吧,你又疑惑我娘怎么没有倒下,你却病了?你和王存禄对我和我娘做的事,打量我真不知道吗?”

逍潇的声音很缥缈,犹如夜间鬼魅在言语。薛氏说不了话只能“啊啊”的回应,她浑浊的眼珠看向逍潇。

“我娘的腿是你们设计弄坏的,茶园那次也是想让我委身于宋二公子,而且你还悄无声息地给我娘下了毒。”

薛氏似不想承认自己恶劣行径,干脆闭上眼,只不过右眼不能全闭,还牵扯着红色的眼睑露了出来,丑陋至极。

“不过,我都还了回去。你知不知道在茶园那日,我是故意引逍姚去了泠水居;而你现在的病,就是我娘该得的病。你不会不知道你是中毒了吧。”她晃了晃手中装着牛乳茶的茶壶。“要不要让侄女再喂你一口呢?”

薛氏猛然睁开双眼,“啊啊啊”地发出嘶哑的声音,她想招来婢女们,不过也是徒劳,婢女哪能听懂她的意思。

逍潇继续说着,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你们想毁了我们一家,就是为我那几个堂兄弟做打算。可惜,他们却反被自己的父母所害,妹妹不清白、母亲瘫痪、茶园闹鬼,接二连三的怪事发生在你们王家,哪家的好女儿敢嫁?哪位伯乐敢往这样的门户里寻千里马?你以为到此就结束了吗?没有。茶园还会回到我手里,你女儿的幺蛾子还没整完呢,你最好吊着一口气看着。”

说完,收起唇边的冷笑,她低头伏在被褥上假意哭泣,“婶母,逍潇不能再孝敬你了,母亲也得了重病,我要与母亲搬入舅舅家养病。”

“啊啊啊——”薛氏的眼角滚出几滴浊泪,她想挣扎,想大喊,想告诉所有人王逍潇不是个良顺乖巧的人,可是她只能憋得自己面目紫红,脖颈暴筋,也只会以“啊啊啊”来收场。

她喊得犹如一群乌鸦在嘶哑地叫,声音实在又大又难听,几个婆子见状走上前:“哎呦,夫人这是舍不得侄女呢。”

“你难怪啊,我要有个这样的侄女比女儿还能干,还听话,我也舍不得。”

几个婆子七嘴八舌地劝慰,手上动作却粗鲁得很,把薛氏摁在床上。

逍潇缓步往后退,抬手抹掉眼角的泪,冲着薛氏偏头一笑。

正如逍潇所言,就短短半个月,王家一直笼罩在阴霾之中,朝中坊间都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流言,都说他们家犯太岁,连大房那母女俩从他们家一般出来,病就好了。

王存禄在官署也不好过,几个与他平日要好的见了都绕着走,更别说那些不对付的,话里话外都是挑剔,王存禄时常与他们争辩,搞得官署乌烟瘴气。吏部尚书便打着让王存禄休息一段时间的借口,停了他的官职。

没了王存禄的俸禄,王家的日子更是一落千丈。茶园他不会打理,薛氏病倒,大房的母女俩搬走,茶园聘的管事伙计陆陆续续请辞是留也留不住。再者,长子次子先后要成亲,给薛氏也要看病花钱,他现在非常需要一笔银钱,原想着不如把茶园卖了,可是居然没人敢接手,这价钱一压再压,真的不能再低了。

但不管怎样两个儿子娶亲之后,就有人照应家里了,还是得咬牙继续找买主。

“老爷,邢大人和孟大人家里来了人。”

有婢女通报,王存禄心里总算安慰了些,他出事这么多日,还是有两个亲家惦记着的。

调整了愁容,王存禄挂着笑就要往正堂走,却见通报的婢女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这么了?”王存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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