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馆诊治之后,才知是虚惊一场,逍潇什么病都没有,是磕到后脑所致引起的眩晕。大夫一边开药方一边叮嘱这几日注意事宜。
“呕……”正听大夫说着,逍潇用袖子掩着唇边干呕。
大夫停下书写,看了眼逍潇,又看了下她背后一直负手而立的宋温如。“烦请这位姑娘再让老夫摸下脉象。”
逍潇一下就慌了,刚不是说没大碍吗,怎么呕了一下就要重新诊治?她将手腕再搭在脉枕上,紧紧地盯着大夫。
大夫的指头在逍潇的腕间来回按压,捋着自己灰白的胡须摇摇头,逍潇有些忐忑,更惊诧的是,大夫总是朝宋温如看去,眼神闪烁。
诊断完之后,大夫示意逍潇可以收回手腕,而后道:“这位姑娘和公子是……”
“朋友。”宋温如道。
逍潇心里愈发不安,她知道若病人得了不治之症,大夫不同本人讲,而是告诉亲人。她该不会真的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吧,所以这大夫在确认她和宋温如的关系,来考虑是否把她的病情告诉宋温如?
大夫点点头,顿了片刻又道:“那可曾……”
“未曾!”宋温如又直接了断地回答。
逍潇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再去猜度他们打什么哑谜了。
“嗯。”大夫再次颔首,“那老夫就知道怎么下方子了,这几日这位姑娘还会偶有眩晕症,卧床休息便可恢复。”
咦?听大夫这么一说,好似就不是什么大病,逍潇心里又快活了。
两人出了医馆,李戈去抓药,逍潇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个大夫为何给我诊断二次?”
宋温如看了眼逍潇,“方才你忽然干呕,那大夫担心你有身孕,于是再次诊断,因为给孕妇的方子要斟酌着开。”
“啊?他怎么看的?我,我可未梳妇人发髻。”
宋温如浅浅地笑了,未言语。
“那方才他同你在讲什么?为什么还要询问咱俩的关系?而且你好像没听他讲完都知道该怎么回答。”逍潇又疑惑。
宋温如沉默片刻,挑了挑眉,道:“你当真要听?”
这关乎自己的病情,逍潇赶忙点了几下头,“对,非听不可。”
“第二次也没有诊断出来你有滑脉,大夫又担心只是日子浅才未诊断出,故此又询问……”宋温如又露出方才那浅浅的笑意,“咱俩的关系。”
“询问咱俩关系做什……”逍潇张口又问,忽然脑袋瓜子转过来了,噢,那大夫想着他俩是不是那种,那种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即便宋温如说是“朋友”,大夫还是拿不准,又询问——可曾(无媒苟合)。
宋温如答——未曾(无媒苟合)。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乱死了。”
逍潇又羞又恼,一定是宋温如那风流富家公子哥儿的形象让人猜度,连带着她也被人猜忌,她瞪了他一眼。
“不能完全怪大夫,我刚可是抱着你进的医馆……”
“你别说了。”她凶巴巴地打断。
宋温如眼底的笑意更浓,“你说非听不可。”
逍潇气得直跺脚,干脆转过身子。
李戈拎着药包出来的时候,就撞见王姑娘面目羞红地背对着他家二爷,而二爷则支着下巴望着王姑娘在笑。
宋温如从拴马桩上解开马缰绳,唤道:“逍潇,来。”
逍潇再次转过身,急忙道:“我不要再那样被你抱着骑上马了。”
“嗯?”宋温如微微错愕,长眸亦睁大了些许,忽然他头偏向一边,低笑起来。
逍潇依旧瞪着他,也不知他笑什么。一个医馆的大夫都这般猜忌,刚才满大街的人都看见他这么抱着她,又不知该怎么想她,幸好她反应快,把自己脸藏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宋温如总算忍下笑意,面色却因忍耐着笑而浮上一层红晕,使得他一改往日的冷清端雅,当真是一副风流多情的模样。“大夫说你需要多休息,你骑上。”末尾,又补了一句,“我不骑。”
言外之意,我可没想着继续抱你骑马,就这一匹马,你需要休息,你骑。
逍潇立刻明白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比方才更窘迫了,再看宋温如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我上不了马。”逍潇只得赶紧转移话题。
“我帮你。”
宋温如让她左腿跪在他的双掌间,双手抓紧马鞍,右腿挎过去。逍潇照此做,随着宋温如的托举,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上马,一并心里嘀咕着,同是助她,宋温如比李戈可文雅多了。
大约感受到不是被主人骑,马的蹄子不耐地踢了几下,逍潇的身子也随之晃动,她神色紧张起来,“宋温如,我不行我骑不了。”
宋温如见状,牵着马缰绳对逍潇道:“不怕,你只管抓紧马鞍。”
于是这喧嚣吵闹的街道上多了一个年轻姑娘骑在马上,年少公子牵着缰绳慢慢前行的画面。
李戈看见之后悄没儿声地赶紧走掉了,明明可以他来牵,二爷也能骑上马的,二爷他……嘿嘿。
逍潇默默地看着宋温如的背影,即便是给旁人做事,他依旧能保持着世家公子十分端雅的仪态。
看着这熟悉的那一幕,逍潇不自觉地回忆前世场景。彼时逍潇想学骑马,宋温如亲自教授,但她每日练得腿酸背痛,可还是参透不了骑马的要领,到后来宋温如就寻来了一匹小马驹让她骑,说什么小马会骑了,大马就也会骑了。想来这是哄人的话,她是可以骑小马了,但高头大马她连上都上不去。
她起初学骑马的时候,他就是这般牵着马缰绳说“别怕”,带着她在校练场上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此生是要远离他的,可如今也不知从何时起,两人却你能亲昵地唤我一句“逍潇”,我能大喇喇地喊你一声大名。
逍潇低低叹了一声,也想不出为什么。
……
不过七八日,逍潇时而眩晕又引起的干呕症状就都消失了。宋温如见逍潇完全康健如常人,休沐日带着李戈去寺庙还原。
“二爷,这王姑娘的事,为何你当初不去许愿?”许愿是他,还原就得是他,还嘱咐他必须很虔诚。
“我不信鬼神。”宋温如淡声道。
李戈是明白了,当初王姑娘被狗咬伤,二爷什么都做不得,只能靠菩萨保佑,但是他又不信神佛,怕亵渎神灵许愿不灵,所以让自己来代替他许愿。
但若论谁更希望王姑娘安好,自是他家二爷更虔诚。
李戈还完愿,天枢和天权前来禀报探到的消息,却是难得的吞吞吐吐。李戈预感不好,因为二爷最近公事特别繁忙,无法抽身时常看顾王姑娘,所以便让天枢和天权轮换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