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土听到的那?一刻脑子都空了一下?。
纵观他几十年来的见闻,到底是什?么人能在三头异变虫兽以及那?么多高级虫兽的围攻下?还?能打得五五开啊!
当时战况太激烈,场面也?骇人。一心只想救人的南土果断下?令。
军舰在外围用重武攻击,想为姜澈强行开出一条逃生路。但当时南土并不知?道战场里还?有杨勇他们的存在,只在一片滚滚硝烟中,他们看到姜澈的机甲突然解体,然后就有一个胶囊样?的舱被弹射了出来。
没人见过?这种逃生装置,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姜澈。
眼看着那?载着人的逃生舱就要被底下?无数的虫兽包围淹没,哪怕短时间没被撕得粉碎,舱内的人也?必定是没有活路的.
千钧一发之际,是杨勇他们冒着炮火在重武的火力压制下?冲了进去。
就差一秒,杨勇他们把逃生舱接住了,不然这会儿姜澈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姜澈感?叹:“我果然没信错你们。”
看她这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南土眉头狠狠一皱,又想揪着她耳朵给个教训。
姜澈往后缩了一下?,接过?郑溢递来的水,那?双眸子滴溜溜转,看到杨勇,她咳了一下?,在对方回了她个放心的眼神后她安下?心来。
看来大哥他们的身份没有暴露。
她喝了口水,结果下?一秒余光看到角落站着的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她被呛到了。
“咳咳……”
一旁的郑溢赶忙给她顺气,注意到她的视线,他凑到姜澈耳边道:“他是个愈疗师,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找过?来的,总感?觉不像好?人,但那?个时候你情况太危险了,我想着我们都盯着呢,谅他也?不敢对你做什?么,就让他给你治了,没想到还?真有点东西。”
姜澈揉了揉额头,叹气:“正义哥,你干脆再大点声?好?了,这样?可?以保证外面的人也?能听到。”
“啊?是吗,我声?音很大吗?”郑溢干笑着看向鸭舌帽。
周围南土等人:“……”
姜澈也?把眸光望过?去,对方之前在木流星的时候还?一直避着她,这次能这么及时出现救她命,该不会这段时间他都一直跟着联赛的队伍行动吧?
姜澈现在是完全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南宫家主系的遗子。
并且对方也?确认了她的身份。
姜澈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头疼待会儿要怎么解释。
她抬头,想让郑溢他们先出去她单独和角落里的那?位谈谈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逃生舱,我的逃生舱你们没丢吧!?”
姜澈惊恐。
那?可?都是她的钱啊,她的钱!
她的机甲已经英勇阵亡了,剩下?的逃生舱拾缀拾缀还?能为新造一架机甲省不少材料。
要是逃生舱也?没了
姜澈捂住胸口,有点呼吸不上来。
她花了那?么久时间还?有那?么多金钱砸出来的宝贝机甲,才用了几次啊。
她哽咽:“我的机甲,我的钱,我要死了…我的命太苦了!”
南土:“……”
温长?儒:“……”
郑溢本来这几天就没怎么睡,这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的,看到姜澈嚎得撕心裂肺,他一下?子不知?怎么的,抱住她也?跟着哭。
“哥有钱,哥把钱都给你,我们重新再做架机甲就好?了!你别死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活啊!”
众人:“……”
一直站旁边的齐子尧眼眶微红,他也?觉得姜澈这一路实在是太多舛了,于是自觉道:“我也?有钱,你之前说我院子里种的那?几棵柳浪费钱,我回去就把它们都拔了,多的钱都给你做机甲好?不好??”
一下?子,还?在鬼哭狼嚎的姜澈闭嘴了。
她做作地?擦了擦眼睛,拍拍埋她肩上还?在哭的郑溢,翻脸不认人:“正义哥,你好?歹是个成年人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能不能学学我坚毅的品格。”
郑溢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姜澈觉得自己要被他勒死了,她扯他头发:“正义哥你好?重啊,果然平时背地?里没少背着我吃好?的吧。”
郑溢还?哭。
姜澈没力气了,任由?他抱着,本来躺了这么久她也?有点恍惚,只有气无力道:“我衣服都湿了,记得后面转账赔我。”
最后,还?是温长?儒实在看不下?去了。
“好?了,她这才醒,还?要多休息,你别在这影响人家了。”
郑溢眼睛通红,加上这些天一直熬夜,整个人沧桑得不行,哭完之后更是没眼看。
姜澈认真盯着他,道:“正义哥,你该睡觉了。”
郑溢看她,因为眼睛有点肿,视线很是模糊,姜澈拍拍他的肩。
“行,”他道,“那?我去睡了,有事你喊我。”
可?能也?真怕自己噶在姜澈床边,郑溢慢吞吞起身。
很快,其他人也?很有眼力见地?陆续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姜澈和鸭舌帽两个人,兄妹俩相对,空气一时间沉默不已。
几分钟后。
姜澈抓了抓头发,想着早晚这事都是得说的,于是清清嗓子率先开口:“有件事可?能得提前跟你说一下?…”
她说话的同时,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青年往前了两步,他一直半低着的头抬起,口罩遮着他半张脸。
上次姜澈没机会盯着人家的脸看得这么仔细,这回借着房间不怎么亮的光,才注意到青年口罩边的脸上似乎有什?么攀附着。
“我知?道。”对方的声?音是那?种粗粝的嘶哑,像是嗓子受过?什?么伤害。
姜澈顿了一下?,只以为对方也?认出他们两个之间有血缘关系,她摇摇头:“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青年轻轻笑了下?,温声?道:“我知?道。”
他抬脚走到床边,目光落在那?张略带苍白的脸上,他语气温和:“很抱歉现在才敢出来见你,我看到你在星网上发的内容了,所以一时间实在想不到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你。”
他半蹲下?身,微微仰着头,姜澈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底悲伤的情绪。
“从?许家逃出来的那?天到现在,你一定很辛苦吧。谢谢你把我妹妹带了出来。”
姜澈瞳孔一缩。
她下?意识往床里靠了靠,南宫曜看到她这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你要说的不是这件事吗?”
“…是倒是,但我说出来和你说出来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姜澈道。
南宫曜笑了一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轻声?道:“我叫南宫曜,我妹妹叫南宫皎。我们的母亲是南宫兰,曾经南宫家的家主,帝国?盛极一时的天才愈疗师,也?是后来被灭族的叛国?者。”
大概是时间过?去了太久,又或者是恨意早已将他侵染,南宫曜提及曾经的事时,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安静陈述着当初发生的一切。
“母亲死讯传来的那?天,帝国?派来屠杀的队伍也?来了,他们来的时候正是夜晚,那?年我七岁,皎皎三岁,刀枪声?响起之后没多久,留守在南宫家的亲卫趁着混乱将我们带出了南宫家,但是很快就被他们发现。”
“当时追兵很多,为了掩护我们离开,从?小带着我们的乳母死了,陈伯被砍去了手脚,还?有很多人…他们都死在了我们的身后,”南宫曜其实已经记不太清那?天发生的事了,巨大的刺激让他的精神状态也?受到了影响,他的脑海里只有那?天无边的黑夜与血色,以及让人窒息的绝望。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我当时害怕极了,在经过?一片低矮灌木的时候,我和其他人决定,把皎皎藏在那?里,然后将追兵从?另一边引开。”
南宫曜至今还?在后悔那?天为什?么要把妹妹单独留在那?里,他的皎皎只有三岁,她很乖,知?道出声?就会有危险,所以她一路没有哭也?没有闹。哪怕在被他用灌木遮盖的时候,也?只是睁着那?双湿润的眸子望着他。
后来他们被追兵追上,他被刀砍中后背,左胸中了两枪。
从?南宫家逃出来的人无一生还?,那?些人将尸体堆在一起,一把大火将他们犯下?的罪恶尽数焚烧。
南宫曜以为他死了,却没想到在火焰的灼热中,他又醒了过?来。
那?天他从?火海中撑着一口气爬出去,脸上身上大面积被烧伤,在离开的中途他昏过?去好?几次,等他好?不容易回到藏妹妹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片歪倒的灌木和凌乱的脚印。
后来他倒在枯败的腐草上,听着那?些追兵笑谈着说砍下?了南宫家嫡小姐的头颅。
他看着无边的夜,只觉得他好?像真的要死了,他撑不下?去了。
他后悔为什?么要把妹妹单独藏在那?里,是他害死了她。
后来他被人救下?,隐姓埋名,暗中谋划。
但每天晚上入梦,他都会梦到那?天晚上的惨烈,仇恨和愧疚几乎要将他逼疯,可?他什?么也?不能做。
南宫家的清白,主系上千条人名,至今被流放的支系族脉…
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的担子和责任,容不得他逞一时之气,哪怕是灭族之仇。
而从?那?天逃出那?片火海后,虽然他活了下?来,但身上脸上有很多烧伤。
最开始是没条件治,后来疤痕已经固定了,再每每看到自己的那?张脸,他就又突然不想再管了。
他要这些疤痕时刻提醒他自己,弑亲之仇,灭族之恨,他日必定会一一讨回。
直到后来姜澈的出现。以及星网上被爆出的福利院的事。
南宫曜才知?道当初他的妹妹没有死,可?是,还?是晚了。他到最后也?没再见她一面。
姜澈沉默,南宫曜看着她,目光清明:“我自己的妹妹我还?不知?道吗,她从?小就体弱,也?许她将来会是一个能和母亲媲美的愈疗师,但再怎么,也?做不到在许家受了那?么多磋磨后,还?能活着离开,离开前还?炸了他们的大门。”
“而且现在,还?能一个人开着机甲在虫兽堆里杀个七进七出。”南宫曜声?音带笑。
姜澈干笑两声?。
好?吧,但只是被他察觉出问题也?没关系,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现在星网的众人基本都认为当初她能离开许家,是郑家在从?中帮助。
谁会想到借尸还?魂这种事呢。
只是她没想到南宫曜能想得这么开。
“你不生气就好?,毕竟说起来得便宜的是我…”
南宫曜摇头:“如果没有你,那?些事情永远都不会被揭开,我妹妹死也?不会安宁。”
姜澈沉默,又听他道:“你叫姜澈是吗,很高兴认识你。今天说的话就当做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吧,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也?别多想,你很优秀,做了很多我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如果不嫌弃,你或许可?以把我当朋友。”
“好?兄弟,这话就生分了。”姜澈立马来劲道。
两人将问题说开,之前一直让双方都尴尬的羁绊关系此?刻总算是彻底和解。
南宫曜也?没那?么拘着了,打开光脑:“我们加个好?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