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餐时刻

什么,这家伙疯了吗?

几乎一瞬间,禅院青叶就意识到青蛙应该也是白鸟凪的式神,他刚摆好架势,眼前的青蛙就转头逃跑了。

“这就是你的逃跑路线吗?”

那些话只是迷惑我的手段吗?

禅院青叶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刀。

此时他回忆起的是那个长得和自己很是相似的女人,弱小的,令人不快的,总是带着谦卑讨好的笑……

如果是红叶,一定早就逃跑了吧?

她的话,在挨打之前就会跪伏在地上,用最标准的姿势,颤抖着身体求饶。

红叶的女儿长得有七分像她,仰视人的时候就更像了——当然也可能是他只记得被自己俯视的红叶。

以为已经随着死亡通知埋到尘埃里的妹妹的身影,在见到这个女孩的一刹那,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回忆像某种精神攻击,明明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却能让他恍惚一瞬。

看到那两只狗的一刹那,禅院青叶就确定了——他要把红叶的女儿带回去。

作为二十年前,他对红叶的“死亡”记录保持沉默的补偿。

禅院青叶追了几步,青蛙回头吐出来一个带着粘液的大肉球,表面光滑,有很强烈的咒力,像个炮弹一样冲向他。

禅院青叶侧身躲开,肉球险险擦过他的脸。

但是这之后,青蛙都是用舌头和四肢进行攻击。

禅院青叶的眉头越皱越紧,打了半天,他终于拼着左臂骨折割开了青蛙的肚子,发现里面根本没有胃。

难道说……?

回头的一瞬间,禅院青叶看到地上那个安安静静的肉球裂开一道口,伸出一只白皙瘦弱的手臂来,然后是头,接着是半个身子。

之前,白鸟凪一进入呱呱胃里就开始一边燃烧献祭自己的肾,一边拼命地吃昨天放的东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没办法,太痛了。

肾脏在体内自燃,灼热的火焰无情地炙烤着周围的一切,如同岩浆灌进她的体内,无数火焰之舌肆意地刺激着每一根痛觉神经……

她闻到烤肉的味道,痛苦让她几乎无法坚持,痛彻心扉,如同十年前那场火灾。

这个商场在燃烧东西的过程并不礼貌,会像普通的火灾一样会对周围的一切造成伤害。

白鸟凪不得不持续不断地治疗自己,不然她就熟透了。

她其实不想这么干的,如果把自己的身体当成可以交易的商品,她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呢?

但是心底的愤怒和不爽压倒了一切。

疼痛带来了生理性的呕吐感,所有的理智都用来促使她往嘴里塞东西吃,机械性咀嚼到可以咽下就把它们通通塞进胃里。

超级痛,超级痛,超级痛……

这些痛苦她都记在那家伙头上了!

以一个五百万的价格,把自己的肾换了几次,最后成功给自己的宝可梦操术升级的时候,极大的满足感和即将复仇的痛快占据了大脑,让她勉强忘记了之前的痛苦。

正好感知到呱呱受伤严重要收起来,白鸟凪钻出了胃袋。

脸上粘腻腻很难受,出了汗以外还有因痛苦咬出的血,汗津津的衣服勾勒出瘦弱的身体曲线,白鸟凪掀起衣摆胡乱擦了擦,嘴角顺着心意咧开一个快到耳朵根的笑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一边用反转术式,一边补充能量,如果能有更好补充能量的东西,效果一定比这好。

“什么啊,我这不是挺聪明的吗?”她兴奋地大喊着,“我发现了永动机啊——!”

“这才是我真正的‘逃跑路线’!只要打倒你,就不需要逃跑!”然后她指着一脸戒备的禅院青叶,灰蓝色的眼睛此时像洗尽尘埃的宝石一样明亮,“上吧,我最可爱的小兔兔!”

禅院青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这真的是红叶的孩子吗?他本以为这孩子和红叶最大的不同就是眼睛。

红叶的眼睛是和他一样的绿色,却总是躲躲闪闪,几乎从不敢正眼看人,看着就让人窝火。

而她女儿的眼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燃起了怒火,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是雪山之巅的寒风,或是利刃反射的月光。

所以他就直觉这孩子没有逃跑。毕竟他实在不能理解,既然有逃跑的手段,为什么还要在那里被动挨打。

随着白鸟凪的声音,他们之间出现一堆雪白的毛茸茸,圆滚滚地落在地上,看起来Q|Q弹弹的,和剑拔弩张的场景完全不搭,像是幼稚园亲子栏目入侵黑手党血拼电影。

白鸟凪立刻就被萌到了:“啊好可爱,我的能力这么可爱真的没问题吗?我都要嫉妒我自己了……”

……什么鬼啊?

年纪一大把的封建大叔禅院青叶完全无法理解。

他记得这是靠数量迷惑敌人的脱兔,应该不是这种幼稚的形状吧?

而且就这点数量,是咒力不够了在虚张声势吗?

正要开口,地上的兔子们齐刷刷把眼睛对准他,红红的眼睛圆溜溜的,还有点半透明,带着无机质的冷感。

危机感油然而生,常年累计下来的经验让他拔腿就跑,然而兔子们已经高高跳起扑到他身上,一个个腿比身子都长,露出嘴里密密麻麻的牙齿,闪着寒光,比钢铁还要锋利。

接下来的画面比较残忍血腥。

虽然兔多势众,但即使受伤了,禅院青叶也不是吃素的,砍死了很多兔兔,还给白鸟凪来了几下。

但他没有治疗手段,耗下去根本不是白鸟凪的对手。

白鸟凪身上的衣服要被血和汗水浸透了,还沾着灰,头有点晕晕的,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但她莫名感觉神清气爽,high到不行。

她走向禅院青叶:“这才是手下留情,本来兔兔们吃了你都没问题,但是我不想杀人。”

躺在地上的禅院青叶有气无力地说:“你看着我身上破破烂烂的洞再说一遍……”

“我的目的只是让你无法反抗。”白鸟凪俯视着他,“多余的伤口都是因为你自己挣扎导致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我问你……”

她蹲在禅院青叶旁边,柔顺的长发此时有些凌乱地搭在肩上,富有古典美的脸即使脏兮兮也只是像明珠蒙尘一般,更衬得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平静淡然,像清晨微湿的冷风拂过雾霭缭绕的湖面。

“为什么刚刚这么大的声音,周围都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黑漆漆的结界,还有咒术相关的常识……”白鸟凪面无表情,“这些全部都告诉我。”

“只要我告诉你,你就会放过我吗……?”

禅院青叶有点艰难地仰着头看她。

这双绿色的凤眼连上挑的弧度都和记忆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角有着细纹,五官也更加硬朗。

那个女人如果能活到现在,也会是这个样子吗?

白鸟凪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苦闷的钝痛逐渐蔓延开。

她低声说:“真的,虽然很讨厌你,当你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你放过我……哈哈哈……呵呵……”

禅院青叶呼哧呼哧笑起来,笑声很怪,听得白鸟凪忍不住皱起了眉:“你别笑,好难听。”

即使现在不能动弹,禅院青叶也不以为意:“你根本不敢杀人,能拿我怎么样?红叶知道的话,绝对会瑟瑟发抖地把你交给我。我根本不需要向你求饶,红叶和她的女儿都只能……”

“她死了。”白鸟凪打断了禅院青叶的话,她发现这个人真的很话唠,非常吵,“自杀。”

禅院青叶的声音戛然而止,停顿了几秒,他说:“哦,她死了。”

他看起来有点走神:“真的是自杀吗?那个红叶……”

白鸟凪点头:“是自杀,我亲眼看到的。”

还差点把我带走了。

“这样啊……”

白鸟凪垂着眼帘俯视禅院青叶,对他和那个女人的故事没什么兴趣:“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禅院青叶没有说话。

于是白鸟凪又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什么都不愿意说吗?”

禅院青叶闭着眼睛,像死人一样沉默。

白鸟凪点点头,站起来:“那你就只有一个作用了。”

她抬脚狠狠踩在对方腹部,满意地看到那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扭曲起来。

这个人之前就是这么踩她的。

然后她抡起拳头开始暴打他的脸,每一拳都充满了私人恩怨,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看到这张脸慢慢被自己打成猪头,白鸟凪爽的不得了。

“早就想这么做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

“既然是母亲就给我承担起责任来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欺负小孩子你很有成就感吗?”

“既然是父亲,知道真相就好好补偿我啊!把我和那个女人隔离啊!为什么是要让孩子体谅作为成年人的妈妈啊?!”

“你们的狗屎爱情一定要踩在我头上吗?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为了自己的幸福能随意践踏女儿的话,一开始就别生啊!”

“笨蛋!白痴!去死——!”

“自己愿意死就一个人去死!殉情还带上我,你脑子是被驴踢过吧!像你这种人活着浪费空气,但是死了我就打不到你了也很烦啊!”

“记住了,我会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你们连个屁都不是!!!”

爽了,好爽。

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痛快过。

白鸟凪气喘吁吁地站起来,拿出手机对他的猪头拍了一张。长的很像,狠狠代了,以后可以拿来下饭。

可惜没有假发,不然可以更像,而且这家伙长得也太老了。

如果能出现个和那个男人很像的家伙就好了,最好也是这样非常欠揍让她免于被良心折磨的沙壁。

话说这家伙真的完全不打算说出来啊,那个女人的哥哥竟然还能这么硬气?

白鸟凪总觉得不对劲。

目前为止,禅院青叶没有会治疗能力的意思,态度却一直有恃无恐。

她想到商城里原本琳琅满目的能力,全是各种“改”,看起来像个盗版商店。实际上那些能力确实存在,都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所持有的。

有点后悔没仔细看过,白鸟凪踹了禅院青叶一脚:“你们那个禅院家是不是有人可以治疗别人?”

禅院青叶沉默装死。

此时饭团和呱呱都受伤严重,在商城修养,那是一个大概类似于宠物养成游戏的界面,白鸟凪看了进度条,大概还要一两天才行。

给钱就可以加速恢复,但白鸟凪没钱。

所以现在她只有那些兔兔能用……

于是白鸟凪提起一只兔子放在禅院青叶小腹上,面无表情地说:“快说,不然你的[哔——]就不保了。”

禅院青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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